异能想让我身当百人

　　……这是哪里？

　　再次睁开眼，陆离发现自己置身于空中，被毫无边际的漆黑所环绕。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重力，甚至潜意识里感觉到没有时间流逝。

　　做梦了吗？

　　像是为了呼应这个念头，陆离脚底忽然闪出一抹红色的光。

　　渐渐地，像是夜空中的无尽星光，有了其他颜色。

　　蓝色、金色、绿色、黄/色，白色。

　　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在四周亮起，那些光点正没有规律地闪烁、跳跃、扭转，像是旧时代陆离在网上看到的的银河模拟图。瑰丽、神秘，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秩序感。

　　“后来者。”

　　谁！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探查了一圈，陆离只好得出一个几近荒谬的结论：这个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一齐涌现的。

　　“汝与吾之炁同道，此汝大幸也。吾便助汝一力，许以苍生大道。”那个声音平静地说。

　　气？道？苍生？现在拥有异能都要这么世外高人了吗？

　　陆离一头雾水，一边寻找突破口，一边试图记住这个声音的主人在说什么。

　　绞尽脑汁地回想，猝然，一道霹雳在他脑中炸响：这个人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人类语言，更像是什么动物的鸣叫！

　　我难道还觉醒了什么听懂动物说话的语言异能吗？

　　不等他深思，也没有更多深思熟虑的时间，那个声音继续絮絮叨叨。

　　“你我之炁，当如承满杯之水，以衡为引，博采众长，兼修各道，方有善终……”

　　四处探索的陆离发现他甚至连空间的边际都找不到，只好瘫倒在空中，回忆这个不可名状之物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都要助我一臂之力了，能不能讲点人话？谜语人已经过气了！

　　似乎充斥着恶趣味的空间主人没有听见陆离的吐槽，他一会讲这个异能“重于*山”，一会儿又说这简直是“**”（累赘？），话锋一转，又说起自己在某某地方费尽千幸万苦终于杀掉“***鸟”才免于碎片冲突爆体而亡，又遇到了一个叫“*＃％＊”的变/态……

　　好啰嗦。

　　等等——“免于碎片冲突爆体而亡”？！

　　碎片？

　　爆体而亡？

　　即将被抑扬顿挫的流水账催眠成功的陆离一个激灵，死亡威胁敦促着他仔细推导谜语人的逻辑——

　　碎片……冲突……以衡为引……杀掉异兽——吸收异能？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有灼烧痕迹的乱石堆，蒙面人冻住的流水，体内两种力量的冲突……

　　所以说，他的异能……根本不是什么自身觉醒的单一属性！他拥有的，是一种能够吸收、他人（也许还有异能兽？）异能的……异能？

　　而且，这些被吸收来的异能碎片，因为属性不同，彼此冲突，如果他不能“以衡为引”地去调和、掌控，最终的结果就是……爆体而亡？

　　这是什么异能？这是什么异能？！

　　废物利用中心吗？行走的异能回收再利用中心？！

　　“生无可恋”的陆离继续瘫着，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而陆离眼前一点又一点的光芒正在汇聚，相互盘旋，浓缩，最终凝聚成一个五光十色的光球，静静停留在陆离面前。

　　“此物赠予汝，愿汝道途光明。”

　　“嗯？哦，谢谢谢谢。”

　　沉默，光球就这样悬浮在面前。

　　陆离只好伸手去接那个不依不饶的球。

　　就在他触碰到光球的一瞬间，光球骤然爆发，随即消失在陆离眼前。

　　没了！这就没了！恶趣味也太重了吧！连使用说明书都不给一下吗，就算是语音朗读也可以啊？

　　“经此一别，不知……”空间主人满意地继续唠叨，隐约带着什么情绪，但是陆离的精神已经越来越混沌，来不及分辨，就又一次慢慢地沉入深渊。

　　陆离睁开眼时，几线朝阳正透过窗帘照在眼前。胃部传来一阵阵微小而持续的痉挛，提醒他昨天经历的超负荷折磨。

　　陆离潦草咽下几片面包，拾掇背包的时侯，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了昨晚那个奇幻的梦境。那片无尽的黑暗虚空，那些跳跃闪烁的彩色光点，那个不知名生物的絮叨，以及那个还没有想明白的疑问：

　　所以说那个光点到底是什么啊……

　　这么想着，他后脑一热，顺着心意走出房子来到地表，犹豫了一下，他依从着那股心意，蹲下身，将右手手掌轻轻贴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一段信息在他脑海里涌现。

　　「结露凝华·残」
　　用法：在空气湿度度＞25%的环境下（残缺版：任何湿度均可，当环境湿度不足时，将吸取周围生命体内水分），可快速在掌心凝结露水/使空气中水汽凝华成微小冰晶。
　　负面作用：大量消耗自身热量,导致体温（残缺版：极速）下降、畏寒，易脱水。

　　等他看完，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信息接踵而至：

　　「氧化催化剂·残」
　　用法：将火星弹射至目标表面，作为强效催化剂，使被附着的物体燃烧（残缺：火星数量不可控，威力更加暴虐）。
　　负面作用：催化反应释放的热量和自由基会微量回溯影响使用者导致指尖灼痛（残缺：手指大面积受伤），皮肤老化加速。

　　！

　　好东西！

　　巨大的喜悦窜过神经，陆离就像之前看见自己的异能兽一样两眼发光，平静的脸上露出热烈的笑容。

　　“‘冰溺’也失败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一栋大楼里，陆续起床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气氛稍有沉闷，胳膊上有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的小个子男人迟疑地说：“该不会……是死了吧？”

　　原就沉寂的氛围瞬间凝固。

　　他们这个织已经盯着陆离这枚“金币”很久了。顺带的金币银币收割了一茬，这枚却金币迟迟不见落入手中。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躲了，警觉性高得不像话，要不是之前恰好有成员看见他被一群异能兽追杀，从而推断出杀死他带来的异能增幅绝对极大，他们或许早就放弃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大概是杀够了量，他的异能终于觉醒了。”靠在桌沿的短发女人双手抱臂，冷声道。

　　房间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混杂着惋惜的叹息声。

　　坐在房间正中的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冰溺是我们的兄弟，是和大家并肩战斗的战友，现在不管他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们都要去一探究竟，为他报仇。”

　　“我们几个现在出发，剩下的人按照原定计划，分组去寻找物资，顺便……留意一下其他的‘钱币’。”他刻意回避了“收割”这个词，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好。”“行。”聚在一起的人们起身，向各个方向走去。

　　陆离大清早就出了门，这会儿正一边揉着胃，一边骑着自行车往城外走。

　　“要找座山……”他自言自语着。

　　经过对自己现状的考虑，陆离决定去山上找一些植物变异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吸收到木系异能碎片。

　　想到这里，陆离在心里又忧郁地叹了口气。

　　出于对自己运气的充分认识，他杀掉的植物异能兽也不一定是木系异能，到时候要是跑到山上，吸收了大片水系异能，他就可以直接含恨九泉，找块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

　　他还要找一群人算账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正午时分一般是异能兽们蛰伏的时间点，人类一边情况下都会选择在这段时间外出，防止出现一打打一片的悲惨现场。

　　当然，这条规则同样适用于猎杀同类的异能者，所以最佳的出行时机，其实就是不要出门。

　　自行车最终停在一座小公园门口，陆离长舒一口气，把包搁在灰扑扑的保安室，扎紧衣领裤脚，向山上走去。

　　“真的死了。”

　　三人小队一路沿着昨天“冰溺”离开的方向寻找，总算在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找到了一团人形焦炭。

　　凝刃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白色的床单，盖在那一团碳上。白色的布料又很快吐出空气，勾勒出下面扭曲的形状。

　　雷文白礼节性地低头，老大凝刃垂放在身侧，青筋毕露的拳头闪进视线。

　　老大倒是很重情义呢，但是末世并不需要这些，希望不要被这种东西冲昏头脑吧。

　　“这里没有那个人受伤的任何踪迹，应该是全身而退了。”一直保持沉默的短发女人转过身，将垂落的发丝拂至耳后，“不如在组织里下达追杀的通知，等有行踪后再追杀。”

　　凝刃又抚了一把床单，站起身，望着焦尸沉默了片刻，也许曾吹过冰溺的风同样吹着他稍有潦草的头发。

　　最终，他低沉地回应：“……好。先回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抬头，看见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陆离正狼狈地从山上赶下来，闷头钻进保安亭，从身上扯下被血水和植物汁液浸/透的破碎上衣。

　　“呼——”从包里揪出饮用水，陆离一边牛饮，一边从脸上搓下干硬的血痂。

　　“到底是为什么一棵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松树，可以觉醒这么暴虐的金系异能啊……”一回想起自己冲到一株参天松树面前，做好准备……被“雷”了个外焦里嫩，陆离就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可以再呕出几口血来。

　　他右手触地，努力回想早上看异能解说时的能量涌动，尝试去沟通体内那股新获得的、带着微弱麻痹感的能量。渐渐地，新异能也浮现在脑海里。

　　「法拉第的避雷针·残」
　　用法：需一根导体作为媒介（残缺版：必须使用手持金属导体），引导导体主动吸引/偏转近距离的电荷，或短暂（<3秒）在导体周围形成弱法拉第笼（残缺版：无法瞬间结束，持续时间30秒）。
　　负面作用：频繁使用导体易熔毁（残缺版：导体媒介会因过载电流迅速升温发红，使用者有烫伤风险）。

　　看着这段信息，陆离心情复杂。虽然过程惊险，结果也极大地偏离了预期，但却也达成了三角平衡。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体力运动已经耗尽了陆离的所有精力。他蜷缩在桌子下的空间里，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再次被生物钟叫醒的时候。太阳按着轨迹，早早就悬挂在天上了。

　　今天……不是很想出门了。

　　陆离再次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

　　人们围坐在一张桌边，亮堂的灯，摆满桌的家常菜，热切地笑着，饮料杯相撞的声音几乎可以从照片里溢出来。

　　一个回不去的夜晚，一粒过去的碎片。

　　当然，末世后的世界并不安静，天地间充斥着生物的踪迹，虫鸣，鸟叫，植物细碎的絮语，好像过去的摩登时代不过一场梦。

　　这颗星球上还是充满生灵。

　　照片被收进贴身的口袋，陆离抬起眼，一只猫仔一样大的麻雀掠过枝头。

　　麻雀在陆离的视线里渐渐飞远，扑棱棱的声音远去，遥远的地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陆离瞬间从怀里抽出水果刀，半蹲在地上，从半掩的门缝向外望。

　　远远地三个人影一前两后向陆离所在的公园门口跑来。前面一人步履踉跄，后面两人紧追不舍，姿态带着明显的恶意。

　　人影渐渐靠近，可以看出前面的年轻人左手受了伤。

　　又是一场收割。

　　那个年轻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冲着门卫室奔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离正准备翻出去，一道击偏的攻击一路辐射到门口——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裂谷伴随着墙壁撕裂的哀鸣赫然出现！

　　这是——！

　　……

　　那是一道极为相似的，也许同样是击偏的裂缝。

　　下午的烈阳，熟悉的生命伴随着腿骨断裂的惨叫，转瞬即逝。

　　怒喊梗塞在舌尖，极速的脚步压不下尖刀剜进心脏的闷响，最后一个朋友终于软倒在狭小的裂缝上，鲜血染红了整道沟。

　　……

　　这条裂谷！

　　不能走，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久违的愤怒满上来，甚至冲进了他的鼻腔，转眼那个年轻人已经冲到门口，陆离握紧水果刀，一脚踹开大门，冲进战局。

　　不远处的那个受伤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僵立了片刻，眼看陆离吸引了追兵的注意力，他迅速转身，沿着裂谷的边缘，踉跄着逃向了公园深处。

　　“正愁找不到你呢，”壮硕的男人咧开嘴，黄/色的大板牙从脸上堆叠的横肉里露出来，“你的异能是什么呀，小金币？”

　　嘴上说着挑衅的话，两个人的脚掌却牢牢踩在地上，且不提当初陆离是多么吸引各路异能者，就单看一个直到现在才激发的异能，大多极其强大，两个人虽然贪婪，但也不想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陆离默不作声地，极速冲向那个大汉。

　　“喝！”壮汉反应极快，他的右脚猛然抬起，随即狠狠跺向地面！

　　「地幔之舞」

　　无形的地震波砸入大地，脚下的水泥地瞬间崩裂、拱起！

　　陆离乘着震动纵身一跃，「结露凝华」在战场中间铺开一片白色浓雾，陆离眼睛牢牢盯住那人反光的后脑勺，水果刀直直刺下——！

　　“龟甲！”壮汉感受到头顶袭来的杀意，怒吼一声。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另一个男人如同瞬移般挡在了壮汉身前，那条异化的、泛着岩石光泽的胳膊，不闪不避，迎着陆离的水果刀悍然撞来！

　　“铛——！”

　　水果刀像是狠狠砸在了一块山石之上，反作用力震地陆离虎口崩裂。

　　这人是个盾牌！

　　陆离被反弹向后，双脚在地上连退几步，眉眼间划过一抹厉色。

　　今天这两个人，都得留在这里！

　　那就让他们见见什么叫——

　　冰雾覆盖了整片空地，陆离顺着地面的波动向上跃起，让那句被梗塞在齿间的叫喊响彻这片天地——

　　“你们都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法拉第的避雷针·残」发动！

　　一切像是静止了片刻，下一瞬！

　　冰雾微微一亮，接着粗壮的光束如同盘旋的巨蟒纠缠上两个模糊的身影。

　　尖叫。

　　痛喊。嘶吼。支离。

　　陆离抽搐着吐/出又一口鲜血，打着冷颤坐倒在地上，体温在冰系异能的副作用和电流过载的反噬下急剧下降。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冰雾散去，露出两个倒在裂谷上的人。

　　他从那具壮硕的尸体手心里扣出一把雪亮的尖刀，捅进心脏。

　　“噗嗤”一声轻响，尚未干涸的鲜血顺着刀口涌出来。

　　太小声了，陆离不满地皱皱眉。

　　他从两个人身上摸出了三把刀，几个打磨好的飞镖，森然的刀面表述着对新鲜血液的渴望。

　　随后，几颗火星淹没了两具尸体。

　　那个青年似乎已经已经走远，陆离就着火暖了暖僵冷的身体，背着背包，右腿一伸跨上自行车，向市区骑去。

　　这几个异能感觉还不错呢，去报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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