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情人

　　那位校医起身，满眼不耐烦，搬了个凳子坐到林擎苍对面，摆弄起他的手指。

　　师德医德有待考究。林擎苍心痒痒：“医生，我的手不会断了吧。”

　　他知道不会，顶多脱臼。就二货这德行不会弄断的。他以前不是没有断过，少一半根手指虽然日复一日的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校医啧了一声，从冰柜里拿出来专业的冰敷包，按在他手指上：“怕断还掰？”

　　嗯？

　　“按二十分钟，一会儿我看看效果。”她又坐回电脑前，开始对电脑摆臭脸。

　　事情发生的突然，直到现在，林擎苍才能慢慢捋一下发生了什么。

　　这间屋子不大，除了药柜和病床，零零散散的医疗用品快堆满了，看起来极为不正规。只有女人一个人。按理说这样一看学费都够普通人一年打拼的学校不会如此对校内这种重要的设施敷衍了事。

　　还是说，这所学校根本就不是什么贵族学校？

　　不对。这点面子工程，建喷泉的钱就有了。

　　林擎苍回想起来，他跟着荣宋宋绕了好几个弯甚至还上了电梯，这地方更加远离学生活动区域。出电梯口的棒棒糖男看起来也更像是工作人员。

　　看来这个医务室不是给学生准备的没错了。为什么荣宋宋会这么做？避人耳目？

　　他座位对面就有一个镜子，正好能映出他的脸。这张脸很会惹人怜爱，虽然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却仍然能看出来这张脸的主人具有多么优越的条件：黑框眼镜下的杏眼在眼角处恰到好处的挑出弧度，嘴唇薄而不刻薄，五官凑在一起形成了极为协调的比例。

　　不错，是帅哥。外貌身材欺凌的可能性大概可以排除。林擎苍觉得自己比帆布袋二货帅。

　　他在那之前是L国首都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帮派头头。江山虽然不是他打下来的，但作为继任，他守得不错。那天他是要处理一个……

　　林擎苍感觉一阵头晕，他想不起来他要处理什么玩意儿了。

　　只记得自己心情很差，一直在车里抽烟，烟雾缭绕中把自己都熏得受不了。回到总部，坐到凳子上，腿搭在红木桌上……

　　然后发生了什么？

　　林擎苍森然。他不记得了。自己应该是睡着了的，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一睁眼就莫名其妙成为了“擎苍”。

　　依据文字和交流习惯来说，这个地方应该还是L国首都。他低头看了看校徽——果然，首都盈斯顿国际学校。多么土气的名字。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莫非那些脑残影视作品都是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重生这个玩意儿？

　　好家伙。自己三十年忍辱负重好不容易走到金字塔尖尖，福没享两天就重生了。

　　这世间可没这个道理啊。他扶额苦笑。

　　现在的境遇就是，包帆势力不小，瞒住了学习大部分人——也有可能是大部分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林擎苍和荣宋宋关系不错，这多半处于这个女孩自己的责任心和善良。荣宋宋以前就知道林擎苍长期受到霸凌，林擎苍说了什么一直没有告发——也许是她也在害怕包帆。她故意把林擎苍带到这个小医务室避人耳目，要么被霸凌这件事儿广为人知对她不好，要么对林擎苍不好，看起来校医和她都轻车熟路见怪不怪。林擎苍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那位医生刚才说：“怕断还掰？”这句话很耐人寻味。如果这句话只是单纯的抱怨，没必要这么说，如果有一个可能……

　　林擎苍喉结动了动：“医生。跳楼痛不痛。”

　　校医直接一个大白眼：“这是你问的第二百八十二次。我劝你别。比这个疼一百万倍。什么安眠药上|吊统统别想。要死就没一个简单活儿。”

　　十有八九。这位医生是一直认为林擎苍在自|残。还没有怀疑过。

　　包帆他们的打法却不考究，根本没有往“自|残”的方面引导。

　　那就是所有人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由这件霸凌发生。包帆在人流比较密集的厕所大吼大叫实施暴力，他根本就不怕被人看见。

　　林擎苍弯弯手指，觉得自己手痒了，想揍人。

　　校医看了看表，又拖着她烦躁的脚步踢踏过来，把冰袋拿走，冲着林擎苍的手指端详半晌，拿起纱布包扎绕了几圈。

　　“抬高，”她回座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要低于你的心脏。去医院拍片儿治吧。”

　　嗬。林擎苍挑眉。

　　“假条。”校医两个手指夹着一张纸递给林擎苍。

　　林擎苍就这样被逐出室门，他啧啧嘴，一边走一边端详这张假条。

　　林擎苍，高二四班，因病请假。批准人：校医室陈香

　　如此言简意赅，耐人寻味。

　　林擎苍凭记忆和指示走到电梯口，路过一个半开着的房门。

　　他大概能够推测这栋楼就是教职工活动区域，房门里的对话声不会不引起他的好奇。

　　“……这种垃圾事儿，滚了更好。”

　　“说的也是。奇奇怪怪还荼毒学生，校长怎么招进来个这？”

　　里面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对话，听起来也上点儿年纪了。

　　林擎苍走近了里面便安静下来，想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他不想自讨没趣，走进电梯。

　　是自己太迟钝，他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手机这个玩意儿。他现在一身脏兮兮运动校服，除了裤兜里的一个未开封的创口贴，他孑然一身。

　　他离开校园太久，不知道假条的具体运行方式。现在还没下课，要不就回到高二四班看看，有老师在，二货们应该不会……

　　……

　　“啪！”

　　林擎苍刚推开高二四班的后门，一个黑板擦就冲他的脑门而上来了一下。

　　林擎苍扯了扯嘴角。这准头真好。

　　“林擎苍！旷课！”讲台的地中海老头怒吼。

　　二货们坐在最后两排，捂着嘴看戏。

　　林擎苍没说啥，这地中海倒是引起了他太多亲切感。他环视班级。

　　班级里人员嘈杂，零零散散几个学生懒散至极，礼服和运动校服都有人穿，两位班长还不在。他根据门外贴的座次表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倒数第一排靠窗。没有书，满桌子的……卫生纸。

　　他忽略桌兜里的污秽——包括但不限于针头鞋垫情趣用品，不用想就知道是二货们塞的概率最大。林擎苍掕出来一个淡蓝色书包，在老头的怒视和同学们的嬉笑中朝后门走。

　　当然，包帆不会这么饶了他，这个二货在他快走近的时候迅速伸出来一条腿。

　　这种小伎俩林擎苍看起来比调情还无聊。他在收腿和迈过去之间选择了直接踩伤二货的脚。

　　包帆穿着白粉色球鞋，脸一下子绿了。他顾不得疼痛，只想赶紧收回去——

　　林擎苍立马把脚收回来，直直地朝包帆脸上踹了过去。

　　包帆和他的小弟们都没料到，根本没反应过来要还手。

　　包帆在惯例作用下直直往后倒，后脑勺磕到了桌子，痛苦地大叫一声。

　　小弟们纷纷想追过去，无奈林擎苍跑得确实快，加上老头怒气冲冲的淫威之下，只好作罢。

　　一阵快意袭来，林擎苍知道自己果然还是喜欢打架，就算成为了一个学生也无法做到一心只读圣贤书了。不管怎样，他以后的日子不会消停。

　　他翻找书包，里面意思意思着放了几个本和笔，还有林擎苍的手机。

　　林擎苍拿起来，本来还在担心自己青一块白一块刚刚额头又红一块的脸是否还能顺利通过人脸识别进入手机，结果这个手机原来的主人根本就没设密码。

　　学校大门不能用气派来形容，这分明就是皇家公园的入口处。一个皇家学校，内部霸凌盛行，真是最恶心不过的事了。

　　出了校门，林擎苍叫了一个出租车。

　　车里的装潢更是充满后现代风格，跟林擎苍以前坐的小滴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难道这次穿越不仅仅是人，还涉及到时空么？平行世界？

　　林擎苍自觉扯淡。他前世摸爬滚打奉行的就是一句话：走到哪儿看到哪儿。越到后来事儿越多，他就越觉得这句话真是字字珠玑，话糙理不糙。

　　他打开银行账户，试图查看余额。

　　人脸识别竟然通过了。余额……

　　卧槽。这么有钱。

　　林擎苍一下子坐直了。

　　确认不是信用卡之后，他对这个叫林擎苍的这个小孩儿肃然起敬。

　　如果他十七八岁有这么多存款，他用得着走地底下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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