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双双把家还

　　贺天低低地说着，他低垂着目光，却不见难过。

　　江舟不再理会他，关好门，无视那道一直追随他的目光大步离去。

　　讲堂这时有着许多人，都是临时来学习的，江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崭新的书籍，脑海风暴中。

　　夫子讲到哪儿了？

　　江舟分明记得自己有好好听课的，可一摸脑门，知识仿佛套上枷锁进不来。

　　“啧啧啧，看看我们江少爷居然看书，你娘复活了？”曹衡欠揍地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他比往常更是嚣张，“还以为你抽疯抽死了，原来还活着啊？”

　　江舟坐直身体，冲着曹衡微微一笑：“曹衡你娘给你喂了那么多药材，你还没突破筑基呢？真是废物。”

　　曹衡脸色突变，被戳中弱点，学堂里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世家公子，他们不出手，在一旁看着好戏。

　　“江舟你去死吧！”曹衡高高挥舞着拳头，涨起的青筋在告知所有人他用尽全力。

　　江舟面不改色，抬腿对着他肚上柔软之处猛地一脚，曹衡甚至来不及躲避被踹飞几米远，江舟收着力，受伤也不能太严重，影响不好。

　　“曹衡真是给你惯的，我筑基，你——”江舟上下打量一番，嘲讽道，“不过是练气境界，你啊真得回去抱着你娘哭，这么没用。”

　　“江舟！你给等着！”曹衡的小跟班都蒙了，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去扶曹衡。

　　江舟哼的一声：“我等着，就坐在这儿等着。”

　　周围人看了个笑话，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江舟潜下心努力学习，尽量学进去。

　　讲堂的人进进出出，窗外迎来夜幕，一眨眼白昼代替夜幕，讲堂规整坐满了人，书都被收走了，只留下笔墨。

　　江舟撑着脑袋，指尖在木桌上不停地滑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陡然出现在视野，弯曲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

　　“你坐到最前面来。”

　　江舟掀起眼皮，风无尘站在面前，命令道，说罢他转身离去站在夫子的位置上。

　　“不是吧。”江舟傻眼了，考官怎么变成风无尘了？完了，在风无尘的注视下江舟乖乖地坐在最前面。

　　考题一出，江舟头皮发麻，灵魂狠狠一震！昨日学的，一个也用不到！

　　江舟简直欲哭无泪，提笔根本不知从何处入手，咬着笔头幽怨地盯着风无尘。

　　“小尘你来一下。”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呼唤声，寻声望去，是夫子，站在问口，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风无尘背对着众人与夫子交谈。

　　“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几日实在没空，下次去我那儿喝茶，我夫人泡的新茶！”夫子笑呵呵的。

　　风无尘点头，回道：“不必客气，您是长辈，监考这种小事顺手而已，改日我会登门拜访！”

　　夫子笑呵呵来，笑呵呵走了，江舟全神贯注听他们讲话，风无尘回身，江舟迅速低下头，装出一副被题难倒的模样。

　　也是真的被难到了，一心虚，写下的字也是歪歪扭扭，江舟左思右想也答不出来，干脆凭感觉写得满满当当。

　　江舟满意地点头，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说不出欣慰，连带着胸膛也挺起来。

　　“我要告发！江舟作弊！”曹衡呼啦一下站起身，得意的挑衅江舟。

　　“曹衡说话要讲究证据。”风无尘神色淡定。

　　“江舟脚下有纸条！”曹衡笑道。

　　江舟向下一看，果然脚旁有一小团纸，心中怒火蹭蹭蹭上涨，不用想就知道是曹衡做的，一时间血液倒流，脑海里已经想到之后他们会怎么嘲笑他。

　　“江舟。”风无尘严肃道，“捡起来，打开看看。”

　　江舟抿着唇，脚旁的已不再是一团纸，是他报复曹衡的证据！弯下腰，捡起纸团，拆开后平铺在木桌上，熟悉的字迹，心里反倒冷静下来。

　　“呵，我也很想知道是哪位善心的同窗给我扔的纸条？”江舟双臂举起纸团面对着众人，“这字倒是挺好认的，自己站出来。”

　　最右靠窗处，贺宁站起身，同情道：“风公子，我知您今日担任考官，可是这场考试对江舟真的太重要了，您不要怪他，我也是不忍心看他回去挨罚，才答应他帮他作弊的。”

　　讲堂内窃窃私语声打在江舟脸上，江舟侧过身，面向贺宁：“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请求过你？昨日下午在我房门口你确实来找过我，可试问大家，我要作弊难道还会在我门口那么明显的地方吗？这岂不是昭告所有人我要作弊？”昨日那番话声音可大得很。

　　风向一转，众人也纷纷觉得江舟有道理。

　　“早上！早上你来我房内找我!”贺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改口道。

　　曹衡又跳出来，信誓旦旦道：“没错！我看见了！”

　　“几时？”江舟眼神刺过去，冰冷无情。

　　曹衡说得言之凿凿：“就太阳刚升那会儿，我亲眼看见你偷偷摸摸进贺宁屋里！你们说的话我都知晓，我只是不想看见同窗作弊罢了！”

　　“昨日太阳初升他在我这儿！”一直未发声的风无尘出口，惊呆了众人。

　　“您说什么！”曹衡心脏忽地漏了一拍，与贺宁两相对望，似是都没料到风无尘这个变故。

　　风无尘轻笑一声：“呵，他字太差，一直仰慕我，昨日起个大早来堵我求我教他，有何不可？”

　　“没，没……”曹衡嚣张的气焰再没有一点复燃的可能，“那我可能是看错了！”

　　江舟回眸瞪了他一眼，低头一看自己软趴趴的字，也就不说什么，道：“你们两个陷害同窗，风公子你说该怎么办呢？”

　　风无尘端正姿态，严肃道：“你们两个自己去领罚。”

　　这一变故在场众人碍于风无尘在，不敢笑得太大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场的人无论家世实力都不会相差太多，抄了又如何，谁敢重罚，这一事，贺宁、曹衡也就吃点名声上的亏，管事的谁敢真罚？

　　考试结束，曹衡贺宁两人主动去了训诫堂，两人站在大堂中央，头发花白的夫子悠闲地喝着茶，也不看两人，道：“去外面扎马步面壁思过吧！”

　　训诫堂外头有一红色矮墙，墙上刻着诫语，两人扎着抹布面对着墙，相互吐槽。

　　“蠢货不是让多看着点？”

　　“切，你不也一样？还说盯着，盯自己□□去了？”

　　两个人互骂，大堂的夫子听着他们对骂，白胡子掩盖下的嘴唇扬起，现在的小孩啊！

　　江舟考试一结束，就抢在所有人之前跑出去，敢陷害他？也算是踢到刺猬了!江舟去了膳堂，找做饭的大娘们要了两桶泔水。

　　江舟套上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提着两桶泔水选了人少的路到训诫堂。

　　有着矮墙的遮掩，江舟迅速提起桶抵在墙上，算好位置，猛地倒下去，生怕没倒好，又是一桶来回滚动，只听那边尖叫几声。

　　“谁？那个傻*干的！别让小爷抓到你，呕——”

　　江舟不敢多待，趁他们追出来之前，提着桶溜走。

　　把桶还给大娘，并说道：“要是真有什么事，就找我！”

　　“没事！”大娘几个对视一眼，也不说什么。

　　江舟脱下旧衣，背着手心里痛快极了，两个傻＊，还想陷害他？下辈子吧！

　　“痛快了？”

　　“痛快！”江舟顺嘴就回了，说完才反应过来，转眼望去，风无尘依靠在墙上，歪着脑袋面带笑意看着他。

　　见是他江舟也不紧张，打趣道：“这会儿不忙了。”

　　“挺忙的，还是小心点，这两个不会善罢甘休的。”风无尘提醒道。

　　“知道，谢谢您咧，对了，经过这件事你有没有发现我的沉着冷静！”江舟叉着腰束起的发丝被风吹起。

　　风无尘勾唇无声笑道：“臭屁。”

　　“风公子您怎么在这儿？韩家找您。”是郢都几个世家安排在学堂的小厮，几个大世家会轮流每年办理世家子弟交流，都会被安排在特意建造的学堂里。

　　“嗯。”风无尘一人出了学堂，小厮只送到门口，江舟一路跟着，不知韩家找他干什么。

　　“韩家找他干吗？”江舟看向一旁小厮问道。

　　“公子，这小的也不知。”小厮回答完就走了，头也不敢回。

　　江舟不再多问，自己心里琢磨。

　　按照上辈子的情况来看，韩家请他是碰上棘手的问题，又不想浪费自家子弟，便让风无尘出手。

　　江舟想着若是自己去了，一同解决了，风无尘是否会多信他几分？

　　“江舟！”一声怒吼，吓得江舟一激灵，曹衡洗过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刚洗好就来找他，想必是恼极了。

　　江舟后退几步，面上诧异，大声道：“曹衡！你臭死了！别靠近我！你考试陷害不成，先居然不惜伤及自身，也要来祸害我吗？”

　　“我没有！”曹衡屈膝矮下身，谨慎地环视周围，见没人才直起身子，“江舟你死定了！”

　　“曹衡，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闹，不滚，我就打到你滚，对了，我应该告诉你，我要去找风无尘。”江舟懒得动手，搬出风无尘的名字，吓吓他。

　　曹衡拧眉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度，风无尘他是得罪不起，道：“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江舟我会动用一切力量揍扁你。”

　　曹衡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舟嗤笑一声，这人哪来这么大的底气？真是太惯着他了，曹衡身影一消失，江舟便立刻离开学堂，走的正门，也无人敢拦。

　　从这里到镇上，需穿过一片树林，前世风无尘去了桥头镇乌衣巷，这一世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

　　江舟直奔桥头镇乌衣巷，从巷头走到巷尾，都不见风无尘身影，韩家是要把他留下来吃晚饭吗？

　　“吁——”驾车的马夫呼吁马儿停下，马车从外看就是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车内的人掀开帘子迈开长腿，全身清冷的气势，除了风无尘还能是谁？

　　江舟本想冲上去打个招呼，可那马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舟后退几步，躲在摊子旁，掏出几文钱递给摊贩，眼神却一眨也不眨盯着马车和风无尘进的大门，他记着这户人家姓李。

　　摊贩老板收了钱，往江舟手里塞了根木签，江舟抬手一看，是个龙形糖人。

　　江舟满意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帷帽，戴上帷帽后，江舟直接掠过马夫，躲在马与马夫相反的另一面，待风无尘出来他便从侧面的窗户翻进去。

　　江舟倚靠在马车上，江舟的影子从小小一坨，慢慢变成一条长长的斜筋。

　　前世风无尘也没这么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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