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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闻息
短短两句对话,闻息能清楚感受到,眼前这个长生种,貌似真的把自己当成几百年前,那群愚昧的人类还信奉的“神明”了。
老祖宗·闻息:正在反思自己的错误.jpg。
但好奇心旺盛的长生种怎么会放过新奇的她,当即就端着电脑凑到时痕玉魄前。
渡云砚在处理一个极其复杂的全息星图数据模型时遇到了瓶颈,几个关键参数始终无法匹配,系统不断报错。
“神,帮我一把!”他就差给她摆点贡品了。
闻息:……
她感到自己的灵体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长生种居然在研究星图,虽然对于现在的人类文明来说,宇宙并非遥不可及。
作为唯一见过宇宙演变的永恒物种,闻息感到面前的长生种,大概是个白痴。
渡云砚低了半天头,等待着她的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简洁的坐标数值,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得如同他自己想到的一样。
渡云砚猛地一愣,随即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将那个数值输入。
【模型匹配度:100%】
【系统:运算通过。】
他看着屏幕上完美运行的模型,足足呆滞了五秒钟。
然后发出一声让灵体感到爆炸的欢呼声,闻息第一次觉得灵体也需要堵耳朵。
她想,这样总能清净一会了。
毕竟帮他解决了难题,闻息觉得至少能换来几天的清静。
她忽然感到后悔——或许她不该答应那个家伙的赌约,把自己丢进人类手中,属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那个家伙美其名曰什么“给她永恒的生命里找点乐子”,闻息现在觉得是自己被人类当成乐子了。
同样作为长生种,可长生种本质上与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个与她打赌的家伙,早就回归永恒了。
她颇有些幽怨的想着:等这个长生种生命也回归永恒的时候,她一定要把时痕玉魄藏起来,这样就没人能再打扰她睡觉。
渡云砚没有冲过来感恩戴德,这让她稍微舒适了些。
但他那带着得意和“果然如此”的亲昵语气,却像另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刚刚平复的心湖。
“看,我这背景音偶尔也能有点用,对吧?”
闻息的意识沉默地流转。
有用?
或许。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这种“交互”本身。
她不再是纯粹的旁观者。她给出了回应,而他,接收并利用了这回应。
紧接着,他开始了新一轮的“得寸进尺”。
星云景观。
当那片模拟的、粗糙却浩瀚的星图取代了她原本单调的视野时,闻息确实感到了片刻的凝滞。
他提到了古老的记载,提到了星辰起源。
“第一代恒星?由大爆炸产生的氢、氦气体直接收缩,当核心温度压力达到临界值时,点燃热核聚变反应,成为最初的星星工厂。”渡云砚边说边打开了全息投影,“只不过我想给你看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数据。”
他话音未落,客厅中央的全息投影悄然变化。
不再是熟悉的星云或银河,而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原初黑暗。
那黑暗如此纯粹,仿佛时间本身都尚未开始流淌。
在这片连虚无都显得拥挤的黑暗中,突然,一点极其微弱的蓝色光斑,如同心跳般,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那蓝色稳定下来,逐渐清晰。
那是一颗孤独到令人心碎的蓝色恒星。它并非后来宇宙中常见的炽白或金黄,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纯粹的幽蓝。
它的光芒还很微弱,却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决绝,顽强地燃烧在无边的黑暗里。
它是宇宙的第一缕光,是万物起始的坐标,是所有故事的第一章。
“这是‘初星’,”渡云砚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这片记忆,“宇宙诞生的第一颗恒星。它的光,在虚空中独自旅行了超过一百三十亿年。”
闻息那永恒平静的灵体,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
她认识这颗星。
不是通过数据,而是通过……记忆。
在她意识最初的朦胧时期,曾感受过这道穿透无尽虚空的蓝色光芒。
那时还没有星系,没有行星,甚至没有时间的确切概念。
这道光是混沌中诞生的第一个“意义”,是冰冷法则第一次向存在投下的、温柔的一瞥。
她以为这些记忆早已被亿万年的时光磨平,此刻却在这颗幽蓝光芒的照耀下,如同沉睡的冰川轰然苏醒。
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源自生命本初的震颤,从灵核最深处涌起。
渡云砚凝视着那颗蓝色恒星,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我一直在想,当这道光第一次亮起时,有没有谁……曾经见证过。”
他的目光转向闻息,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惊艳与探究,而是深藏着一种理解与共鸣。
“现在看来,它并非独自燃烧。”
闻息的灵体微微颤动。
她缓缓抬起半透明的手,似乎想要触碰那片幽蓝的幻影,指尖却在即将接触时停住。
她感受到了,不仅是这颗星的光芒,还有渡云砚倾注在这段记忆里的、数十年的追寻与等待,以及那份跨越百亿年时光、试图与起源对话的孤独渴望。
这道光,连接的不再是虚无与存在。
它连接了他的此刻,与她的往昔。
良久,一道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辨明的悸动的意念,传入渡云砚的脑海:
“它……曾如此孤独。”
她不是在评价星,而是在回应他那句“有没有谁曾经见证过”。
渡云砚屏住呼吸,心脏被这句话重重击中。
“初星并没有存在太久……由于缺乏重元素,仅仅只存在了几百万年。”渡云砚有些惋惜,“至少不像现在的恒星,能存在的时间更久,能承载的也更多。”
闻息居然在自己身上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难过。
她看着这片投影,仿佛在与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以只有彼此能明白的方式,时痕玉魄散发出相同的幽蓝光芒,融在投影中。
真实与虚拟交换,恰如此刻的她与渡云砚。
对于他的话,闻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只是看着那片他提供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感知着底座源源不断输送的、比自然环境更浓郁纯净的能量。
这个长生种,用他八百年来积攒的智慧、资源和这种令人费解的执着,正在她周围编织一张细密而柔软的网。
她本该感到被冒犯,被侵扰。
但为何,那持续了亿万年的、渴望绝对寂静的意念,似乎……没有那么坚定了?
闻息的意识深处,一片冰冷的、冻结了无数岁月的冰川,悄然裂开了一道发丝般的细缝。
一丝极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的波动,如同初春冰雪消融的第一滴水珠,悄然滴落。
她依旧沉默着。
但这一次的沉默,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他竟真的去探寻过与她相关的信息?并非为了利用,而是为了……
投其所好?
这感觉太过陌生。
能量流带来的舒适感是真实的,那片星云,尽管拙劣,却隐约触动了她记忆深处某些早已封存的碎片。
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愉悦”的情绪,如同深海中一闪而过的微光,稍纵即逝。
而后是渡云砚向来有些戏谑的声音。
“那你呢?”他问,“闻息,你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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