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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好活着(捉虫)
杏娘接过香云递来的手帕将眼泪抹干,她恢复往日的温婉:“香云,我想吃阿娘熬的香菇鸡肉粥了。”
香云一听就知道姑娘这是不在为难自己了,暗自欢喜按她心里的想法姑娘早就该这么做了,谁家好人会三年不见荤腥?
她们家姑娘本就不是个丰韵的,这吃素一年来都瘦成一把骨头了,香云庆幸姑娘已经想开自然是连连点头:“好,今日奴婢正好要去抓药方,到时候给府里递个口信。”
祥云倒是有些担忧:“姑娘,延松院那老太婆知道了会不会又想出什么新法子来折腾你?”
让姑娘吃素三年、前天晚上又临时通知让姑娘在姑爷昨日忌日前,务必抄写九百九十九遍往生经,姑娘为了完成任务熬夜加点....祥云想到这些磋磨人的法子,就恨死这该死的老太婆。
前朝在丈夫死后,其妻子确实是需要披麻戴孝三年,期间不许食用荤腥、不许婚嫁、不许娱乐歌舞。
在新朝建立后,这个礼法就稍稍有变动,出于人性考量,披麻戴孝时间仍是三年,期间婚嫁和娱乐歌舞这件事情也是禁止的,但食用荤腥却是在一年后就可放开。
祥云虽说出生乡野,但自打八岁跟在姑娘身边后也学习到不少礼仪社交这些东西,自然知道魏国公夫人是在迁怒磋磨自家姑娘。
香云听了连忙扫视一圈海棠苑,见四下没有粗使婆子这才瞪了一眼祥云:“你这丫头嘴边没个把门,下次在胡咧咧小心我抽你。”
别看香云平日里风姿绰约、斯斯文文,但私底下她的手劲有多大祥云一清二楚。想到上次挨巴掌的经历,祥云缩缩脖子:“知道了。”
杏娘强撑着疲乏又吃了几口菜肴,最后吃了几口汤这才道:“虽说斩衰期间不宜见娘家人,但我这个女儿都病的起不来了,做母亲的人来看望看望又怎么了?”
杏娘这话刚说完,一阵脚步声就从院外传来,她立马使了个眼色。香云接收到消息,立马就从背后搀扶住了她。
“呦,我的四少奶奶耶!都请上大夫了,怎么还来外头吹风受凉?你们这些丫头也是不长眼,按我老婆子说就该松松皮长长眼色。”
尖锐的嗓音刺得杏娘脑仁疼,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是婆母身边得力老嬷嬷王氏。
杏娘靠着香云转过身来,用手帕压一压自己的嘴角,然后忍不住咳嗽两声这才抬起头说道:“咳咳,我怕时日无多了,这才想出来走走,怕日后见不着这么好的太阳了。”
王氏在看清杏娘脸色时也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眼圈淤黑、再配上这纤瘦到只剩下骨头的身子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绝代风华?
今日海棠苑请大夫,王氏还只道是夸大其词,但现在这么一看——再不请大夫怕真的活不了几天。
若是花氏在服丧期间病故,怕闹出去也要惹人猜疑了。
王氏连忙宽慰:“四少奶奶还年轻着呢,日后的路长着嘞~哪里能说这样的晦气话。”
说罢,王氏又觑了一眼香云:“今日大夫怎么说来着?”
“杨大夫说姑娘身子亏虚的厉害,至少要静养三个月。”香云垮下脸,神色有些沉重,“现在若是不好好养养身子,怕是有碍寿命。”
杏娘见香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心声,这才不动声色抽回拉着她衣角的手。上一世...就姑且说上一世吧,她这死了又活了过来跟重新活一世没有区别。
上一世杏娘就要强极了,生怕自己被人看不起事事都要强撑着。
现在的她想开了,自己就是个寡妇一来没子嗣、二来也轮不到她来拿国公府当家的权柄,她为什么要撑着面子呢?
好好活着、体面舒服活着,才是她当下应该考虑的问题。
所以杏娘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梳洗打扮的来隐藏病容,她要躲懒要清闲。若是服丧期间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事情,怕是国公夫人面上也不好听。
王氏看着香云沉重但悲戚的眼神,估摸她可能还往轻了说的...王氏有点嫌弃这个花家小姐,真是娇贵,不过替四少爷抄写了几遍往生经书就搞得这个鬼样子真是丧气。
但面上她还是笑意盈盈:“哎,那就好生将养着,老婆子这边必定如实回答夫人。”
杏娘趁火打铁,她揉着太阳穴又咳嗽两声,这才病恹恹地请求:“王麽麽,我也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你可否禀告婆母让我见一见我娘?”
王氏看着杏娘眼眶通红的样子,心里泛起嘀咕,这副样子花家夫人见了岂不是要揣摩他们国公府磋磨媳妇?
杏娘见她犹豫不绝的样子,吊着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给我娘留下书信,自叹这不孝女来世服侍老人家了。”
王氏见她一口气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心里也有点慌生怕她书信到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道:“四少奶奶的请求,老婆子自然会转达给夫人的。”
等到王氏带着几个丫头离开,杏娘这才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祥云,我有些乏了,你扶我回房休息。”
“哎。”祥云为姑娘的变通打心底高兴,她欢欢喜喜扶着杏娘回房间。
等到她离开时,手上拿着一块碎银子。
祥云欢喜地抛着手里的碎银子,嘿嘿,这是姑娘赏给她和香云买烧鸡吃的!
香云在廊坊解决完自己的午饭后,恰好看着祥云喜滋滋地抛着碎银子:“哪来的?”
“姑娘赏的。”祥云将银子往香云手里一塞,“姑娘让你去抓药时,买只烧鸡回来。”
香云将碎银子往荷包一塞,这才道:“知道了,你快些用晌饭吧,我同菊儿她们打过招呼了,给你那份特意留着呢。”
“哎,办差事记得跟看门的周婆子说道一声。”
香云抿嘴一笑:“知道了,你当我是你?我是替主子办差事,周婆子还能够为难我不成?”
王氏一回到延松院就将前后因果都同国公夫人徐文宜讲了一遍,望着徐夫人微沉的脸色,王氏也有忐忑。
徐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保养得体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花氏真是如此说的?”
王氏连连应承:“老奴自然不敢编排。”
哼,这个花氏从前看着是规矩的,没有想到现在倒是威胁起自己来了!
徐夫人本想发火,但脑子里又突然想起女儿今日递出来的消息——陛下因为西北战败一事现在还上火着呢,现如今都将熙之拨去支援去了。
现在朝廷上武官被陛下骂了个遍,只剩下文臣还能够说上几句话。
而花氏的父亲身为国子监祭酒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地位清贵崇高,受其恩惠的文官也不再少数....所以正需要这门亲家帮忙说话。
当然这也是沈贵妃为四弟指婚的重要原因,四弟又不要继承沈家爵位,所以不需要一个势力庞大的宗妇,只需要拉拢一个能说得上话但又不引起陛下忌惮的文官亲家这便是极好的亲事。
想到这里,徐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女儿想母亲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去告诉杏娘,她的请求本夫人准了。”
“是!”
也幸得海棠苑在第四进,当香云跨出四进院拐进三进院,准备从三进院内廊拐到后门外廊时恰好撞上从延松院出来的王氏。
魏国公府等级森严,不光分前后院,就是后院都还分内外廊道.
第一、二进宅院是宴请外客的;第三进院两大院子是主院,乃是国公夫妇起居院,东边的飞鹤院国公爷住着、西边的延松院是国公夫人住着。
第四进便是住着国公府的成了亲的少爷们以及他们的妻室、妾室。
第五进则是住着国公爷的妾室、女儿、孙女们。
第六进东边的院子多是留宿客人们,西边的院子或是一些打秋风的亲戚...
香云得了王氏的口信,笑眯眯地点头然后同看守内院的周婆子知会一声,这才走入外廊...
杏娘小憩片刻便醒了,实在是这经历让她到现在都还有些飘忽。
睡不着但又不想起来,她索性就盘算起魏国公府当下的情况...
魏国公沈春夏现如今已经卸了朝廷的职位,头上也就只担了个空爵位。现如今魏国公府分了两脉,一脉在京中留守,一脉驻守西北。
西北那一脉话事人是魏国公的叔叔昭勇将军沈似杰,其职位是正二品西北都指挥使。
燕京一脉如今的话事人可以说是魏国公世子沈熙之,因为魏国公现在已经不再掌权,整日除了钓鱼下棋、便只剩下逗鸟遛狗了。
沈熙之,魏国公嫡长子,算算年纪今年应该是27岁,但已经是从三品指挥同知,主要负责京中安全与防御。
沈熙之的夫人在生幺女时难产早亡。
所以目前她这大伯哥是个老鳏夫,名下有一儿一女,长子沈长睿八岁、幺女沈长和六岁,若是杏娘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她大伯哥当鳏夫的第六年。
沈熙琴,魏国公大小姐,齿序排行行二。她比沈熙之小一岁,今年26岁,也就是当今盛宠的沈贵妃。
因为沈贵妃16岁进宫,她所生的三皇子比沈长睿还年长一岁。
沈熙棋,魏国公庶次子,其母为徐夫人的陪嫁侍女环儿,现在的环姨娘。他比沈熙之小两岁,现如今镇抚司就职,应该是五品镇抚使...至于是在北镇抚还是南镇抚,杏娘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其妻白氏,翰林院白侍读之女,性子公正中又带有两分呆板。他们一道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沈长惠7岁、次子沈长安5岁、小女儿沈长清两岁。
沈熙棋与白氏恩爱无比,并无妾室。
沈熙书,魏国公庶三子,其母是魏国公宠爱的姜姨娘,他比沈熙棋还要小两岁,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
他与上头的两个兄长不同,不喜仕途偏爱经商,现如今燕京城最大的云门镖行便是他经营的。
其夫人蔡氏是魏国公老部下留下来的唯一骨血,所以魏国公亲自保媒许给了沈熙书。
但蔡氏喜好权势,所以对于这个不走仕途的丈夫百般嫌弃;而爱好美色的沈熙书同样不喜欢这个容貌平平的夫人,故而家中妾室一堆、庶子也生下两个,唯独与蔡氏只有一个两岁的嫡女沈长静。
接着就是排行老五的嫡次子四少爷沈熙画。【21岁】
沈熙画下头还有一个妹妹沈熙姝,也是姜姨娘所生二小姐。
杏娘多亏了那十年的记忆,她才能够将魏国公府上下情况摸清楚。可是她这么一圈回想下来,符合她心里兼祧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大伯哥沈熙之。
二伯哥与二嫂感情太好,她不忍心去插足。
三伯哥又不走仕途,没有一点权势,她担心沈熙画回来后...他护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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