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突然降临在我家

　　回想起这些，别说，蒋暮有些怀念刚认识的时候，虽然带着目的，但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陪伴，和如今大不相同。

　　国内如今也不知道是何光景，以前的那些是是非非不知道有没有随着她的离开而回归平静，这里的生活平静又安逸，她会为了所有人一直待在这里。

　　手机上提醒，一个小时后会有极光出现，在挪威呆的三年，极光很常见，作息颠倒的极夜时期，山顶的伊洛德公寓可以透过落地窗看见整个海岸线，群山和海域相连。绚丽的绿加鹅葇黄布满冰山一脉，美的难缠又易碎。

　　严寒的天气咖啡倒出不久就变得冰冷，蒋暮已经冻得手脚麻木，就应该拿睡袋把自己包裹住，干脆回家算了，常昱应该能找到她给他发的定位地址，她拍了拍身上的薄薄一层雪。

　　于是发动车子，打算往回走。

　　手机突然来了消息，是常昱。

　　“马上到了，别丢下我自己跑路了，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我走丢了，你还得费劲找我，我可赖上你了。”

　　看到这条短信，蒋暮不自觉停住脚。这么久了，蒋暮好像已经训练出本能反应，将常昱刻进骨子里似得，看见跟他有关的，便怎么都会妥协。

　　蒋暮抬眼看飘着茫茫雾气的海面，安静又空荡，便低头刷新手机页面，上面显示船已过港，正朝她所在的伊洛德码头驶来。

　　突然下起雪，码头亭子里的挪威老头示意她挪车，他们要把铲雪车挪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罗弗敦群岛的雪下起来，总是不停的，到时候码头也会关闭，常昱这班船正好擦着边进了港口。

　　蒋暮将车驶出港口 ，停到码头坡道上，下车等着常昱。

　　船舶停岸的鸣笛声一声声传来，船上人稀稀散散，常昱简单拿了些行礼，出了渡口，朝她走来。

　　常昱一身羽绒服，带着厚重的帽子，只漏出了下半张脸，身材匀称，跟之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皮肤雪白，在人群中很扎眼，蒋暮一眼就认出他。

　　“这儿”她朝他挥挥手

　　常昱听到，朝这边看过来，挥挥手，步伐开始加快，脸上漏出笑。雪越下越厚，走到跟前来时，他身上已经落满了雪。

　　“怎么想起来来这地方了”

　　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淡淡开口。

　　接过他的行礼，蒋暮拍拍他身上的雪，转过身，常昱站在原地，低头打量着蒋暮。

　　仿佛是要将她从里到外都看个遍似的，直到蒋暮将他身上的雪都拍干净，常昱还是没回过神。

　　天空暗的快，他们两个站在雪地里，常昱半响没出声，清澈琥珀色的瞳孔亮的发光。

　　“来看看你”声音干净清脆，跟走时一样。

　　她站在原地怔了怔。

　　常昱摘下手套，帮她把落在头发上的雪拍落，打开后备箱，放好了行李。

　　她握紧手里的钥匙，开了主驾驶的车门，刚要发动车子，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来开吧”

　　她仰起头，笑的还算温柔，带着些执拗的倔强“挪威的路你不熟”她顿了一下”你做了这么久的船，漂洋过海，我来吧”话被抛在空气里，气氛有点怪。

　　常昱眼帘垂了瞬，嘴角扯了扯笑，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身上了副驾驶。

　　北欧的街道又窄又弯曲，雪下的这么密，车里暖气开的足，一路上开的很慢，仿佛空气都静谧了。常昱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摘下帽子，蒋暮才好好看清他，利落的短发，眼睛是十分的好看，瞳孔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深沉，她不经意多看了几眼。

　　自从生病后，她眼睛经常干涩反酸，都没以前那么亮了，倒是羡慕很多拥有漂亮眼睛的人。

　　常昱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喜欢我这双眼睛？我允许你多看两眼。”她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他们两个人现在能如此交流她没想到。

　　察觉到常昱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她没敢回头，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是她还是她这边窗外的美景。

　　之后一路保持沉默，从渡口到伊洛德公寓路程并不远，只是雪太大了，车子前行的小心翼翼。打开车内的装饰灯，昏沉的光晕打在他脸上，顺着立体的五官向下形成一片阴影，常昱在黑暗中看着她，那种眼眸低垂，带着丝侵略性的眼神。这层带着幽默的面具还是被撕开了。她跟常昱之间，和解不了。

　　“怎么不说话”常昱沉沉开口

　　“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你变了？”

　　蒋暮静静等了几秒钟，从嘴里突出这么句话，即使前方无车，道路算上通畅，转头看他一眼的间隙总不至于没有，却始终没转头看他。
　　“
　　“哪里”

　　常昱强追不舍地追问，不知道想要从她嘴里扣出些什么。

　　“以前你没那么幽默”

　　她假装想了许久，在耐心快过头时，先一步说出。

　　“还有呢”

　　“没了”

　　“那喜欢吗，现在的我”

　　见她死活也不转头看他一眼，倒是较起劲来目光黏在她身上。

　　眼前的人不似之前那般爱笑，但还是跟之前一样美，皮肤雪白，一双眼睛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有灵气，更多的是平寂。

　　“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车子出发不到二十分钟，去酒店的路被堵的死死的，车窗前已经被积雪覆盖，只好先暂停行驶。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坐在车里。

　　蒋暮开始后悔了，她愿意在这里见到常昱，她只是没做好准备，她的面具还没进化的更熟练。

　　她努力把自己变回18岁之前，18岁的话术，18岁的性格，见了面才明白，那时候的蒋暮回不去了。

　　常昱率先开口“罗弗敦群岛经常下大暴雪吗”他转头看着蒋暮，蒋暮一头秀发，搭在肩上，五官比以前更成熟

　　“只有这个冬季经常下暴雪”

　　手机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常昱拿起手机，连消息都没点开，垂着头，手机屏幕将他的脸照亮，开口

　　“我住的酒店因雪太大了，闭店不接待外地游客了”

　　蒋暮下意识想拿过手机看一眼，她怎么记得罗斯顿酒店没有相关的规定，手还没碰到常昱的手机，手机就被常昱锁了屏

　　“怎么了”蒋暮诧异地回头看他。

　　"手机快要没电了，怕有什么重要消息进来"常昱摸摸鼻尖，眼神闪躲

　　蒋暮回过头，点了点头，“现在去哪儿”

　　“带我去你住的公寓吧，天晴了再回酒店”常昱平淡的口吻开口

　　蒋暮内心很挣扎，她本来就已经够后悔来接常昱，再让常昱住进自己家，她是极度排斥的。可窗外周围一片空白，凌冽的风顺着车窗的细缝，呜咽起来，这周遭什么建筑物都模糊起来。

　　转过头，常昱注视着她的反应，就把他自己放在这边，她自己也不太忍心，于是她应下声"好"

　　罗弗敦群岛的铲雪机很快就启动了，前方的路渐渐明亮起来，车子很快就到达伊洛德公寓，停好车子，开了车门，起身往公寓走，末过脚踝的雪踩在脚下嘎吱嘎吱得响，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公寓的物业帮忙把东西送进公寓里，

　　“你今晚先住这吧，路上的雪积地很厚，听说去酒店的路已经被封了。”

　　一路过来常昱能察觉到蒋暮内心十分不安，手有些抖，这是她的并发症，表示她现在内心极度纠结。

　　“嗯，谢谢你收留我，我尽量不打扰你的生活。”

　　常昱进来打量着公寓，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来找她，第一次看看她住的房间。

　　公寓实在不大，开门就是巨大的落地窗，从室内看，坐落在山下的柳得湖静谧一片，碧绿的湖水映着昏暗的天，忧郁一片。

　　他回头看了眼蒋暮，蒋暮认真地打开屋内的空调。

　　怪不得她愿意一直躲在这里，这里的平淡气息能让人好好想明白事情，能感受到时间缓慢的流动，总比感受不到时间强得多，她的性格，留在这里 ，是正确的。

　　室内的家居简约，屋顶敞亮无比，嵌在墙上的壁炉烧的红火，室内跟室外完全不同，屋内烘的热热的，让人觉得舒服。

　　“嗯”

　　“这次来这待几天，来这谈项目”

　　“不清楚，来这不止想谈项目”常昱盯着她清清楚楚地开口，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

　　“什么意思”蒋暮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

　　“这里有个击剑俱乐部，最近有比赛，这里挺美的，顺便好好休息一阵子。”

　　热咖啡在手里冒着丝丝热气，常昱坐在蒋暮对面，热气隔绝两人，透过热气，蒋暮能感受到常昱眼里的刻意，于是低下头，脑子里想的是美景，罗弗敦群岛最不缺的就是美景，她想起之前跳出来的讯息。

　　“还行，等一下，大概....”她拿起手机，翻看了下刚才的讯息“半个小时，有极光，在窗前就能看到。”

　　她指了指眼前的落地窗，示意常昱看。

　　常昱愣了下，于是便顺着目光朝那边看过去。

　　极光，她回蒋家那个寒假，跟常昱去漠河看过极光，再跟常昱看极光，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了。常昱应了声。再之后，两人又再无声音，蒋暮垂头坐在沙发上，眼睛有点干涩，她有些困了，于是起身接了杯咖啡，但没有多大用，生病后的她很容易困，于是合上眼眸，缓解一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又回到蒋家，常亦梅没了平时的温婉面孔，狰狞的面孔对着她，指着她骂她是狐狸精，整个家里，爸爸，常亦梅，都在指责她，所有人如恶魔似得将她吞噬，耳间充斥着恶劣的言语，整个世界轰鸣不已。

　　忽然整个世界都安静无比，场景变换，她站在卧室门边，听到常亦梅说起她的养父养母，养父的死不是意外，常亦梅很久就知道自己是蒋家的女儿，若不是妹妹生病了，常亦梅不会将她接回，养父也不会出现意外。水杯坠落在地，砰的一声，碎片崩的四处都是，常亦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神那么冷漠，骇人。

　　再次转换场景，常昱眼眸又深又静，抓着她的手奔跑，转头呼出的热气漂白一片，她粗喘着气，实在跑不动了，松开他的手，声音微弱沙哑“常昱，我不能跟你走了”，常昱顿了顿，有点哽咽，手臂渐渐落下，雪花由天空洒下大地，转过身，红了眼眶，眼底透出一抹悲色，雪白的雪落在睫毛上，渐渐融化为晶莹的水珠，常昱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变得空旷“蒋暮，我可以帮你”

　　“蒋暮，我可以帮你”声音不断放大产生回响。

　　她尽量保持嘴角的最佳弧度，让人看起来明媚。却心里感慨，常昱，这次你真的帮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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