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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
“什么?回母家?!”尹云起正用早膳呢,听到西洲来报时,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莫名一阵心虚,“我、我没干啥啊!”
该不会是昨晚找的借口太蹩脚,他要回去告状吧?
她有五个爹,萧初行那边还不知道有几个。光是想像一群长辈围坐一堂,语重心长、引经据典、轮番上阵地同她讲房事里的道理......
尹云起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皮发麻。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未必是告状,可能只是寻常省亲?对,省亲!女尊世界,男子回母家也是常事吧?
可西洲传话时语气焦急,想必萧初行当时的表情和语气都不一般。
尹云起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画面:萧府之中,萧初行垂首而泣,上首几位风格各异的爹眉头紧锁,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最后齐齐道:“我儿,此事须得这般......”
“西洲,”她定了定神,抓住这根唯一的信息稻草,“萧、少主公他平时常回母家吗?一般回去都做些什么?”
西洲努力回想:“少主公过门不久,回门时曾与少君一同回去过,之后便不曾了。不过若是心中有事或遇上难处,回母家讨个主意也是常有的,天下夫郎大多如此。”
尹云起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难处。而他要讨的主意,十有八九也是关于如何应对她。
她深感穿越生涯前途多艰,或许该主动释放些善意,稍稍改善自己在萧家长辈那边的印象?
“南风,”她打起精神吩咐,“去库里挑两匹时新料子,颜色要雅致清爽的,再选一套上好的文房用具,现在就送到少主公院里去。就说春日晴好,愿他归家顺遂,闲暇时亦可书画自娱,聊表惦念。”
一番话说得文绉绉的,想必长辈爱听。尹云起对自己的急中生智很是满意。
南风领命去了,不多时却带着萧初行院里的隶子折返。那隶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脸上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笑意:“少君,少主公说,多谢少君记挂,料子与文房他都喜欢。他让隶子来回话,若少君今日得空,可否同行?”
尹云起:“......”
她只是想送点东西缓和一下被告状的风险,没打算亲自上门面对可能存在的三堂会审啊。
南风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她面露难色,想起一桩事,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少君,婚假统共三个月。再过几日,您就该去太学了。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出门走走,散散心,也好过在府里闷着。”
穿越还要上学?!
尹云起面上的难色更是变成了苦色,瞥了一眼那满含期待望着她的隶子:“去回少主公话,说我稍后便来。”
马车驶出尹府,穿街过巷。尹云起挑帘望着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尽量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太学一事。
到了萧府,门房见公子与子妻突然归来,忙不迭一面使人通传,一面将人迎入。
很快,萧家主公沈氏急步出来迎接:“初行,子妻,怎的突然回来了?快进来。”
萧初行上前:“阿爹,妻主念我思家,特意相伴。”这话说出口,倒惹得自己红了耳根。
沈主公眼中闪过讶异,随即笑意更深:“原来如此,子妻有心了,快请进。”
步入厅堂,隶子奉上热茶暖身。沈主公眼明心清,并不问尹云起朝堂或外间事,只与她寒暄家常,问些饮食可还习惯,府中下人是否周到之类的琐事。
言语间,目光却多在萧初行身上流连,细致打量其气色神情。
“你母亲今日有朝会,怕是要申时过后才能回府。”沈主公若有所思,对萧初行道,“你既回来了,正好去瞧瞧你几位阿爹?”
萧初行低声应了,却没有立刻起身,抬眼去瞧喝茶喝美了的尹云起。
沈主公何等敏锐,见状便对尹云起温言道:“子妻从前过府时日少,不若让家里小女伴着在园中走走?她年岁小,平日里最爱玩闹。”
这显然是想让萧初行有机会单独说话。尹云起也乐得和小朋友接触,赶紧放下茶杯,从善如流:“那便麻烦小妹。”
“姐姐,我带你去看池子里的锦鲤!一撒食便全聚来啦,可好看!”好不容易有姐妹陪着,萧遥很兴奋。
沈主父轻嗔:“没个正形。”又向尹云起笑道,“有劳子妻替我们拘着她些。”
萧遥拉着尹云起去了园中,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沈主公了然的目光落在萧初行身上,语气柔和下来:“我儿,今日归来,可是在尹府受了委屈?或是侍奉妻主,有何难处?”
“没有委屈,”萧初行摇了摇头,声音却愈说愈低,脸颊染上薄红,“是儿自己,不知该如何让妻主欢心。”
沈主公目中掠过疼惜:“妻夫相处,贵在真心。为父从前也听说子妻待你颇为冷淡,可今日她却愿陪你归来,又特意备了礼,瞧着倒不像全然无心。”
“妻主她待儿礼数周全,并无不好。只是成婚以来,妻主从未召儿侍寝。昨夜,妻主来瞧儿,儿以为......可她却推说不适,又去厢房安置了。”
萧初行抬起眼,迷茫与羞窘混杂着:“儿不知是哪里不得妻主欢心,或是儿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取悦妻主,只好回来,求阿爹指点。”
沈主公闻言起身:“随我来。”
他带萧初行走到最深处的一间僻静暖阁,掩上门,转身从靠墙的立柜深处取出一只精致的匣子,小心打开。
匣内并非金银玉器,而是一摞装帧考究的册子,页角微卷,显然是时常翻阅。
沈主公叹了口气:“这周公之礼、敦伦之事,原是妻夫伦常之本。也怪阿爹先前只教你持家理事、侍奉妻家主公,却没与你细说这些床笫间的关窍。”
“子妻年纪尚轻,又是独女出身,金尊玉贵地养大,于风月情事上或许比你更为生涩懵懂。你这般品貌性情,本就是极好的,只需稍加用心,不愁抓不住妻主的心。”
萧初行看着那一摞书册,面上难掩震惊:“......全都要看?”
“不止要看,还得用心体悟、习练。”
沈主公翻开最上一本,里面由工笔细绘着极尽缠绵的男女图样,虽笔触写意,却春意盎然。
人物神情姿态栩栩如生,场景布置亦极尽雅致,辅以小字注解,讲述引导、迎合、取悦之道,甚至有些香药、器具的巧妙用法,皆是深宅之内秘而不传的学问。
见萧初行羞的退后,沈主公将册子拿的离他更近,一页页翻开:“男儿家须知床笫之间,亦是妻夫敦伦、情意交融的紧要处。让妻主在房事上得趣愉悦、欲罢不能,不止是正夫的本分与职责,更是固宠揽心的不二法门。”
画页翻动,萧初行瞥见其中一幅。女子仰躺,男子伏于其上,唇齿相交,肢体交叠如藤蔓缠绕,细节栩栩如生。他喉头一紧,慌忙闭眼,心跳如擂鼓。
沈主公不顾儿子已羞得闭眼不视、耳尖滴血,还以探讨家务般的口吻,理所当然地问道:“我儿,莫只顾羞。阿爹问你,若有一日,你妻主被外头那些训练有素、手段娴熟的小倌儿迷了心窍,你身为正夫,该如何自处?”
萧初行被这直白的图画砸得晕眩,勉强凝神设想了一下:“自当以家室和睦为重,好言规劝妻主,晓以利害。”
“错。”沈主公断然摇头,指尖轻点其中一页,画上男子正为女子轻解罗裳,“规劝若有用,何来那么多风流债?家草纵好,难敌野香撩人,硬拦是拦不住的。”
“你要做的,是顺水推舟,主动将人纳进来。放在眼皮子底下,一则显你贤德大度,二则,那等出身必无母家可依,全凭一时新鲜,妻主尝过几回,未必不腻。到时,是圆是扁,还不是由你拿捏?”
“若妻主始终不腻呢?”
“傻孩子!”沈主公拉他靠近些,指着画中精妙处,“那些倌儿为何能迷住那么多高门女娘?他们自幼被严加教导的,便是这床笫之间的功夫,如何察言观色,如何撩拨情动,如何使出浑身解数,让女娘们尝到极乐滋味,食髓知味,自然不肯松口。”
“你若也能精通此道,让你的妻主尝到旁人给不了的极致欢愉,她眼里心里,还能容得下谁?”
沈主公将一本最为厚重的册子推到萧初行手边:“从今夜起,好好研习。男子指尖可巧,舌齿可灵,何处不能成文章?等你懂了其中关窍,自然知道如何让你那年轻的妻主,再也离不开你的枕畔。”
见儿羞归羞,却也将那册子仔细收好,沈主公满意点头,大手一挥:“都装进匣子里,你全带回去,也不必急着拿回来,就在家中静心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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