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马天尼

　　“老板，五十万已经打过去了，我现在已经在房门口，带好了换洗衣物，您今天上午九点有个会，不须露面，下午要去江大的经济系的讲座演讲，现在已经八点十五了，实在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身为邢执言身边最得力的张秘书，他深谙邢执言的脾气，方才的一番话精准地抓住了邢执言的重点，听到工作人就醒了，也就没脾气了。

　　“行，知道了。”

　　邢执言起身掀开被子，又在苏久身后掖实了被子，去了浴室。苏久这才睁开眼睛，平躺在床上缓精神，然后他的手机电话也响了，响声在床底，他只好挪动身体下去拿，是辅导员的。

　　“喂，老师，我是苏久。”苏久对这个辅导员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辅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油腻男，姓刘名满，被人在背后骂流氓。刘满打电话给苏久，是因为苏久没去今天的早八课，任课老师就是刘满。

　　“昨夜没回寝室，今早不来上课，苏久你都第几回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年级第一又怎么样，缺课缺了三次以上期末就自动归为挂科，你的奖学金就别想拿到。“

　　苏久听到这话的时候仔细盘算了一下，三百多万的债谷现在已经走了一半，再把刚到手的五十万转去就可以松口气了，自己平时的吃算用度还是有问题，而且那个老东西还在住院，断胳膊断腿的，医药费住院费还是好几万，又没有医保报销。”

　　“我知道了，刘老师你看我还有没有机会补救一下，”苏久尽量是好声好气的，耐心不足，“而且我昨夜也给你发过假条了，我父亲住院实在没办法——”

　　刘满的声音又在耳边炸起：“我不管你找什么理由，还有你爸住院都住多久了还没出院，真是你找的破理由？好了，我不跟你废活。你两点半到我办公室，把你的事情给我讲清楚。”

　　苏久正想说几句好听的话，但刘满没给他这个机会，而且邢执言也已经从浴室中出来了，刚好听见到刘满的最后一句话，就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老板打电话骂你，今早无故旷工？”

　　“不是，他还不配当我老板，”苏久起身，白色的被子从那个光滑却布满痕迹的后背滑下，露出那两个手感不错的肉团，还有腰间的手印，这让邢执言心有所动。

　　“你才是我老板，邢老板。”

　　若有若无的讨好混着苏久那双带有些许微光的眼睛，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大的是特殊的那一个的错觉，邢执言鬼使神差地走到苏久身边，看他从衣柜中拿出备用的衣服裤子，刚想开口的话被那件单薄的衬衫堵了回去。

　　“你就穿这个？今天降温，你是打算把自己冻感冒，”邢执言对上了苏久的眼睛，又改口，“你是备生病再讹我一笔？”

　　苏久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将自己的衣服换上后看着邢执言，微笑着：“邢老板是个体贴人，不过您昨天就也说好了，我们来日方长嘛，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您日理万机的，快去工作吧，我先走了。”

　　将地上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带走，苏久连门外的张秘和几个人高大的保镖都没理，走向电梯按下开门键进去后下了楼，而张秘也在将衣物送进去后的五分钟迎来了衣冠楚楚的邢执言，他觉得邢老板大约是对那个苏久有点意思。

　　“老板，需要我去打听这位苏先生的资料吗？”

　　“不用，对了，给刚刚的账户再打个十万，备注就写医药费，”邢执言整理好自己的袖扣和领带，向外走去，“这个苏久，他一直在逢场作戏。”

　　张秘点头，闭上嘴和邢执言一起坐电梯去了地下室，坐车离开了酒巷。

　　半小时后，苏久打车来到了江市第二人民医院，上了五楼骨科住院处的13号病房，这是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待的病房，病房里躺着的那个废物是苏久恨不得亲手杀了的人。

　　深呼吸。

　　苏久在病房门外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将门推开，入眼的是几个大汉围着病床上的男人坐着，苏卫民正瑟瑟发抖，听见开门的动静眼睛放光一样看了过去，发现是苏久后求助的目光转变为恨意，但大汉们的头子却笑着开口。

　　“小久，来了。”

　　仇英是放贷的老板，平时和江市的灰色产业们狠狈为奸，苏卫民是个赌鬼欠了钱还不起，仇英找上了刚好高三放学的苏久，堵在人门前踩着被五花大绑的苏卫民放狠话，说不还钱就打断你爹的手和脚。

　　仇英以为苏久会吓得半死，高中生能有多少见识，但苏久的反应却出乎仇英的意料，抱手站在原地，微抬着下巴冷声说：“打吧，我宁愿给他出医药费也不会帮他还钱。”

　　苏久话说得狠，仇英也认为他在放狠话，真的让人打了，断手断脚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楼道，有邻居打开门想骂人，一看是那个有名的赌鬼发出的叫声，人还在地上打着滚，也就什么都明白了的把门关上，不敢惹上是非。

　　苏卫民的手脚断了，但赌债还是要还的。

　　放贷人按规矩办事，给苏久的利率是银行的最低利率，说是因为苏久年纪小，不敢把人逼得太紧，问了一下发现苏久成年了，长得又不错，就介绍他去了酒巷工作。仇英自己偶尔也会去光顾一二，但他没碰过苏久，也就是喝几杯酒聊聊天之类的，两人也就熟了起来。

　　这会儿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苏久当着几个大汉和苏卫民的面将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五十万转给了仇英，他看着卡里转过来的，备注为医药费的十万块钱，鬼使神差的将钱留了下来。

　　“你们都先出去，我和小久讲几句话。”仇英招呼人离开，但被苏久留了下来。

　　“各位大哥先留下，我有件事儿想托各位帮忙，”苏久嘴上叫着大哥但将手机中的照片调出来递给仇英看，“这是我辅导员，刘满，三天两头卡我的奖学金，我缺钱，就没法及时将钱还给仇哥，对吧。”

　　仇英看着照片，大概明白地点头：“行，你们几个去办，给个教训就行，别让这家伙再为难我们小久，去吧。”

　　几个大哥见来活儿了，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接着离开病房，仇英见人走了，这才站起身向苏久走去，张臂将人环住：“让仇哥抱一下。”

　　怀中的身体很放松，因为苏久知道仇英不会动他，安安静静地站着，直到仇英撒回手臂从地上拎了个袋子递给苏久，眼睛里是一个长辈才会有的疼惜：“要入冬了，虽说江市沿海偏南但冷的还是会冷，这里头是一件厚外套，不贵，你先穿着过冬。还有，你第一次托仇哥办事，这次就不收你钱了，有下次再说。”

　　“嗯，谢谢仇哥。”苏久接过袋子，没跟仇英客气。

　　仇英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的语气轻快起来：“仇哥以后就不去你那儿喝酒了，哥要结婚了，是个医生，就楼下的那位温大夫，快恭喜哥。”

　　但苏久只有一个疑问，楼下只有一位大夫姓赵，名叫赵观止，苏久跟人打过一次照面，他记得赵观止，比仇英还高一个头，但气质内敛。

　　所以他俩，谁上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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