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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计就计
从冯朗家出来的裴鹤延,坐进了车里。车子在不断的转弯和颠簸中前行。
“旧区的路,大部分都这样。”司机适时的解释道。
准确的说,新洛城分为四个区,因为有一条东西向的河流河将整个城市分割成两瓣,工业区,庶民区集中在河的西边,被人们称为旧区。
裴家自然是住在人们所说的新区。和冯朗家算是隔了半个城市。
旧区多是毫无规划的房屋,夹杂了一两座突兀的高楼,平方矮棚和贫民窟,参差不齐,如同迷宫。
说起来,这还是裴鹤延第一次来旧区,为了验证传闻,他没有假手他人。
想起半年前,母亲哭着联系他,说舅舅在参加学术会议的途中出了车祸死了。所有人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如今,表哥也...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往常这个父亲已经休息了,但是裴鹤延知道,今天他一定在等自己。
果然,走进客厅,父亲端坐在太师椅上。
裴父,单名一个臻字,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云人物,只是后来他的一双儿女双双夭折,给他们夫妻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裴鹤延是父母的老来子,父子间的年龄差距比寻常父子大。
他的名字,裴鹤延,出自松鹤延年。便是父母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只盼望他健康平安。
裴父如今老了,还保留着看纸质书的习惯,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更像个老学究。
“回来了?”裴父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裴鹤延朝楼上看了一眼,才在父亲的右手边坐下“嗯,去了一趟旧区。”
“怎么说?”
“和我们查到的一样,他们既没有金钱往来,电子轨迹显示他没有出过旧区,社会关系上也并无交集。”
裴父自然也听说了那些传闻,他这个年纪,上流社会的腌臢事他见的太多了,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只是他相信,其他东西可以作假,金钱往来做不得假,所以直接查询他们的金钱往来,更能验证传闻。
“看来传闻不可信,你怎么看?”
“在公路上要炸翻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并不容易,爆炸时间的误差不能超过0.5秒,汽车出现在500米时必须以千分之一的误差率操纵引爆器。就算提前预知了表哥的行动,着仍然是高难度的事情。”
裴鹤延顿了顿给出了自己的见解“所以,如果是表,姜绵做的话,她的帮手应该是更专业的其他人。那个‘小白脸’干不了这个。”
“或许,我们没有查对方向。”秦父声音略带疲惫。
“也有可能,如果姜绵的目的是家产,她最佳的策略就是安安心心生育一个孩子,完全没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这不太合理。”
“是我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此事,还是暂时交由SCI吧,”
裴鹤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今天见到的‘小白脸’。
一个分拣师,和他想象中的庶民不太一样。第一次见面就敢对他动刀的人,虽然是三脚猫功夫,倒是令他印象深刻。
于此同时,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姜绵,此刻正在SCI的地下审讯室里,假如三天前有人告诉她,她将会坐牢,她是绝对不会信的。
她的人生轨迹,完美的诠释了知识改变命运,战后千疮百孔的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她虽是庶民阶级,来自边远小镇,但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当年还很难进入的罗恩大学。
后来她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巨大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相爱,后来他们结了婚,想到丈夫,她的眼眶湿润了。
到此为止,她的人生堪称圆满。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计划。
想到这里,她眉头紧锁,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来到了这里强制冷静了三天的后怕,现在她明白了义礼为什么会惨死,只怕连公公的死也并非意外,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可怕。接下来,恐怕自己也逃不过了。
果然,他们来了。
“姜教授。”来人是一个与她年龄相当的男性,身穿一身黑色制服,神情颇为倨傲。不似寻常普警。
“我已经不是教授了。”
“也对,你公公已经不在了,如今丈夫也死了,汤家已无人。你该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靠山了。”
男人丝毫不在意她刀子一样的目光。说完静静的看着她。
“你们要关我一辈子?打算给我按什么罪名?有证据吗?”
“姜教授果然是知识分子,不过你就没想过,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证据,舆论就能杀人,你大概还不清楚,仅仅三天,你就已经从女性楷模,变成了联合奸夫杀了丈夫的人渣了。”
说完,男人隔空点击了审讯室上方的投屏。
姜绵看到了人们关于她被捕,以及丈夫死亡的讨论。自然是少不了各类阴谋论的,尤其出轨,杀夫这样的猎奇传闻。她快速的扫过,脸上看不出表情。
“所以,姜教授,你确定现在放你出去,不会被正义的人民围殴致死吗?”
对方像奚落掉入水沟的小狗一样,居高临下的给她一条活路“所以,加入我们的计划,用你的知识为我们服务,趁着知识还有用。”
姜绵低着头,双手紧握,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可能,我不会加入你们。另外,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你们的计划将被曝光。”
对面的人神色微变“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和我们谈条件?”
姜绵缓缓坐直了身体而后直视对方的眼睛“人们说我联合奸夫杀了丈夫,他们说对了一半。”
对面的男人,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我们在第一天就将你带来了。”
“你也说了是第一天,而不是第一时间。我看到计划是中午的事,被你们带来已经是下午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我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对面的男人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留下一句“模范夫妻,也不过如此!”的评论就大步离开了。
走出审讯室的男人,来到了位于整座建筑的最北部,男人通过了权限设置,进入了顶楼。房间里坐着一个长发齐肩的男性。看样子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长官,情况有变。知道计划的似乎多了一个人。”
被他叫做长官的男人抬起头“怎么回事?”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是那位叫冯朗的少年,似乎,他真的是姜绵的情夫。”
意料之外,这位往日里脾气暴躁的长官今天却没有立刻发火,而是用手指轻点着桌面“汤远这个老家伙,死了还要坏我们的事,这个姜绵和他一样狡诈,不愧是一家子。”
言语间对汤家尽显恼怒,平复了心情才问道“她有什么要求?”
男人立刻回答道“她要求保命,否则计划将公之于众。”
长官狭长的眼眸眯起,却没有说话。男人适时的退出了房间,他知道,接下来长官就该启用其他人了。
冯朗感觉很不对劲,自从那家伙来过之后,他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虽然他已准备搬离,但是对方却步步紧逼。
“果然很难缠,还来?”冯朗在走到自家楼下时,面对越跟越紧的男人,终于无法再假装没有看到了。
“冯朗是吧?我想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男性,冯朗没有问他是谁,因为他穿着黑色制服,胸前有SCI标识,这个部门大多数人并不认识,因为他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警察,而是专门处理涉及特殊案件的部门。
冯朗刚好是少数知道这个部门的人。因为他作为一名最低级的分拣师,参加考核的时候,需要大致清楚联邦的所有权利部门。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去了自然知道。”男人说着,手已经搭在了冯朗的肩膀上,看似随意,实则只要冯朗反抗,那就是拳拳到肉。
“或许我可以被准许回家拿点东西?”冯朗做最后的挣扎。
“不必,想必你也用不上了。”男人的耐心似乎被耗尽了。不打算给冯朗废话的机会。
夜晚,一高一矮两个男性走出文苑,即使有其他人经过看见,也不会联想到什么惊心动魄的场景。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路边,“韦尔,这次有点久哦!”车里的男人语气揶揄。
“没办法,小帅哥回家比较晚。”叫做韦尔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冯朗塞进后座,随后关上门。
“这么多年了,旧区还是这个鬼样,宛如迷宫。”果然这路谁开谁抱怨。
“都已经搭上贵族了,怎么还住在旧区?不该搬去罗尔大道,或者未来城?”开车的男人显然是对后座的冯朗说的。
果然,还是为了那些传闻,看来裴家是不打算放过他了。冯朗无心解释。
车子匀速行驶在夜晚的公路上,冯朗的心境与另外两人截然不同,只是他自身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做出大喊大叫的行径,在脑海里把自己可能会遭遇的情形全都预演了一遍,当汽车驶进隧道的时候,冯朗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终于可以加速了。”开车的男人舒了口气。
和他不同,韦尔上车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当车子驶进隧道后,韦尔也跟着放松了警惕,他靠在车座上。
只是他刚刚眯起眼睛就被一阵撞击惊得坐起。
“怎么回事?”韦尔摸了摸腰间,而后看向冯朗。
“妈的!怎么开的车?”开车的男人也骂骂咧咧,他们显然被追尾了。
然后二人眼神交汇,而后,韦尔说“别管,走。”
车子再次发动。
有人下了车,在车子启动的同时,拍打了车窗。随后,冯朗听到了车外传来惊叫声。虽然坐在车里看不清窗外,但是冯朗猜测应当是撞倒了拍打车窗的男子。
冯朗心开始狂跳起来,他在心里默数一、二、三、而后如愿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像是某种信号,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司机下了车,韦尔给了冯朗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后跟着打开车门打算下车,就在这一瞬间,冯朗抬起脚踢向男人的裆部,就在对方下意识用手捂住裆部的同时,用右手臂借力,翻身到了车外。
司机二话不说,拔出了腰间的枪对准了冯朗。这一刻,冯朗感受到死亡离自己仅有一线之隔。
”啊!!!”隧道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被撞倒的肥胖男人刚爬起来,和车内走出来的妆容精致的女人,盯着枪一动不敢动。
冯朗同样不敢移动分毫,虽说他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但他也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余光看到隧道内又有一辆卡车向这边驶来,冯朗心一横,果断重新跳上载他来的汽车,接着关门开车一气呵成。
冯朗清楚这个举动太过冒险,他赌的就是那两人不敢再越来越多人聚集的隧道内直接枪杀自己。
他们显然是听命行事的,裴家应该要的是活的自己,只要他们有一瞬间顾虑,自己就有了一线生机。
他开着车在城际公路上疾驰,脑子里像幻灯片一样回放着刚刚的情形,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此刻他心跳如雷,在初冬的夜晚犹如亡命之徒在公路上狂奔,他当然清楚这是十分危险的,可更大的危险来自身后。
他断定此刻那两人已经呼叫了上级,不出意外全城都在搜捕他了,想到这里,冯朗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这座城市哪里适合暂时躲藏,遗憾的发现几乎没有。
于是他果断掉头,将车子折返回到旧区。
是的,根据这辆车的定位系统,抓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与其顺着公路开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在那里被人无声的了结,不如返回自己熟悉的旧区,找地方隐藏。
冯朗此刻无比庆幸在16岁时就已经学会了驾驶车辆,在汽车已经几乎都是自动驾驶的今天,他还是去学了开车。这是他连续驾驶车辆的最长时间。
终于快到旧区了,冯朗根据记忆,将车子开进了一条岔路,这条路鲜少有人走,通往曾经的工业区,十年前因为环保原因工业区已关停,如今处于废弃状态。
将车子扔下,外套脱下,冯朗徒步走进了工业区,他的小腿似乎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划破了,可是他却没有停下,工业区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走了很久还没有看到类似出口的地方。
夜晚的月亮提供了光亮,冯朗来不及仔细看路,只凭本能沿着脚下的路不断往前。终于在看到前面是一条河的时候,停了下来河边长满了杂草,他没有给自己太多时间思考,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潜入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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