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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认输
“捉迷藏的游戏规则是‘躲’和‘找’。”
“如果他自己出声暴露位置，那么这场游戏就失去了意义。”
卫揽月提高声音，对着那面墙说：“违反规则，提前暴露，是要接受惩罚的。”
敲击声戛然而止。
墙后的声音消失了。
祈语眨了眨眼，对卫揽月一句话就喝退了墙后的东西感到有些无趣。
“卫姐姐，你真没意思，”她抱怨道，“吓唬小朋友多好玩。”
卫揽月没理她，提着引路萤灯，沿着左边通道里那串小脚印，向更深的黑暗走去。
祈语跟在她身后半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 #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门紧闭，门牌号模糊不清。
脚印在一个挂着“洗浴间”牌子的门口消失。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持续不断的水滴声。
“嗒——嗒——嗒——”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令人心慌。
卫揽月停在门口，没有推门进入。
她手中的萤灯光晕有限，只能照亮门口一小块区域，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哎呀，脚印没了，是躲进这里面了吗？”
祈语凑过来，好奇地探头往里看，眼睛里映着跳动的萤火。
卫揽月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
老旧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
萤灯的光芒艰难地驱散黑暗，勉强照亮了内部。
这是一个很大的公共浴室，地面是陈旧的水磨石，布满污渍和水垢。
一排排老式的淋浴喷头如同沉默的黑色金属花苞，悬挂在头顶。
水滴声来源于最里面那个隔间，水珠正从关不紧的阀门一滴一滴砸在积水的瓷砖上。
而在浴室中央，地面上，用红色的像是蜡笔的东西，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巨大的房子轮廓，窗户的位置还画着笑脸。
“这是……跳房子？”
祈语歪着头辨认。
卫揽月的目光越过那个图案，落在浴室最深处，那个唯一挂着脏污浴帘的隔间。
浴帘下方，露出一双小小的沾着泥污的赤脚。
“姐姐~”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声音从浴帘后传来，“你能陪我玩跳房子吗？一个人，不好玩……”
【不要答应他。不要陪他玩。】
卫揽月没有动。
她注意到那双赤脚周围的积水，颜色似乎比别处更深，也更接近于暗红色。
祈语已经蹦蹦跳跳地走到了那个红色图案的起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规则。
“单脚跳，双脚落。看起来很简单嘛。”
她回头看向卫揽月，笑容灿烂。
“楼姐姐，我们来比赛谁先跳到‘家’好不好？”
“别踩上去。”
卫揽月出声制止。
祈语抬起的脚顿在半空，不解地回头。
卫揽月提起萤灯，光芒聚焦在红色图案的线条上。
“仔细看，那不是蜡笔。”
在昏黄光线的照射下，那红色的线条隐隐泛着一种湿漉漉的光泽，并且在缓慢地流动。
一股甜腥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是血。
用尚未凝固的鲜血画成的“跳房子”。
浴帘后的啜泣声变得委屈起来。
“姐姐～为什么不陪我玩？你不喜欢我吗？像陈院长一样，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陈院长喜欢什么样的孩子？”
卫揽月顺着话题问，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陈院长，他喜欢安静的孩子。”
“喜欢，不会哭的孩子。他说，吵闹的孩子，会被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带走？带到哪里去？”
“不知道，被带走的孩子……都睡着了，在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是在恐惧着什么。
“姐姐，我怕黑……”
“你提着灯进来陪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跳房子……”
浴帘微微晃动，一只苍白细小、带着水珠的手伸了出来，想掀开帘子。
“哐当！”
浴室入口处的门自动关上，发出巨响，隔绝了外面的走廊。
几乎同时，头顶上所有的淋浴喷头猛地爆开。
没有热水，也没有冷水。
喷涌而出的是黏稠、腥臭的暗红色液体，如同血雨般倾盆而下。
“呀！”
祈语惊呼一声，却没有躲避，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唇边的一滴“雨水”，随即皱起秀气的眉头。
“假的，是铁锈水和某种腐烂液体的混合物，真难吃。”
卫揽月在她说话的同时已经动了。
她没有试图去拉那扇被封住的门，而是将手中的【引路萤灯】朝着浴帘后的隔间掷了过去。
萤灯划出一道弧线，撞开了脏污的浴帘，落在了那个隔间里。
光芒照亮了隔间内部。
没有男孩，只有一个小木凳，凳子上摆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娃娃的脖子被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胸前用同样的“血”写着两个字：“安静”。
那双之前看到的赤脚，此刻正悬在布娃娃前方的半空中，微微晃动，脚踝处有着清晰的深可见骨的勒痕。
“嘻嘻……姐姐～你找到我啦……”
空灵而扭曲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血雨的哗啦声，在密闭的浴室里回荡。
“但是，游戏还没结束哦……”
“现在，轮到我们，来找你们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的血雨消失。
只有地上的血泊在缓缓流动，那个血画的“跳房子”图案，颜色变得更加妖艳。
卫揽月站在原地，雨水浸湿了她的大衣下摆，但她毫不在意。
祈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走到卫揽月身边，看着那诡异的景象，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轻轻鼓了鼓掌。
“哇，这个好玩。”她笑着说，“卫姐姐，看来小朋友们不想按常理出牌了。”
“接下来，是刺激的逃亡环节吗？”
卫揽月走到那扇被封住的浴室门前，伸手触摸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没用的，”祈语靠在满是污渍的瓷砖墙上，懒洋洋地说，“这种规则性的封锁，蛮力打不开，除非……”
她话没说完，卫揽月已经收回了手。
卫揽月不是个傻子，她当然知道蛮力无用。
卫揽月的目光落回浴室中央那个血色的“跳房子”图案上，以及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双赤脚和凳子上的布娃娃。
“游戏规则变了，”卫揽月开口，“从‘我们找他们’，变成了‘他们找我们’。”
“对呀对呀，”祈语回道，“躲猫猫嘛，当然有找有藏才好玩。”
“我们现在要躲起来吗？躲哪里好呢？天花板上？水箱里？还是……”
她的目光瞄向那些正在滴着残余“血水”的。
卫揽月没理会她，走到那个血画的“跳房子”图案边缘，蹲下身查看。
图案是用鲜血画就，但在“房子”最顶端的“屋顶”位置，也就是终点，那摊血格外暗沉，接近发黑，而且微微下陷。
“但规则里，还留了一个玩的选项。”卫揽月抬起头，看向祈语，“他邀请我们玩的‘跳房子’，还没结束。”
“哦？你的意思是……”
“他单方面宣布游戏换人，但没经过我们的同意。”
卫揽月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下摆不存在的灰尘。
“而且，作为找人的‘鬼’，我们还没认输，游戏凭什么结束？”
她抬脚，稳稳地踩上了“跳房子”第一个格子。
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陷阱触发，没有恶灵扑来。
只有脚下黏稠血液那令人不适的感觉。
“卫姐姐，你胆子真大。”
祈语吹了个口哨，也学着她的样子，轻盈地跳到了第一个格子上，站在卫揽月身后。
卫揽月按照地上模糊标注的规则，单脚跳入第二个格子，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祈语跟在后面，模仿着她的动作。
卫揽月单脚跳入标志着“屋顶”的终点格时，脚下那摊近乎黑色的血液突然像活过来一样，蠕动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同时，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双赤脚猛地抽搐了一下，凳子上的布娃娃脑袋“咔吧”一声，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后脑勺正面朝向她们。
那后脑勺上，用血画着一张哭泣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布娃娃发出和之前男孩一样的声音，怨毒，愤恨。
“为什么不让我们找？！不听话，不听话的孩子！！”
浴室内的温度降低，墙壁上出现冰霜。
那些沉寂的淋浴喷头再次发出“咯咯”的异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更可怕的东西。
“因为，”卫揽月站在终点格，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扭曲的布娃娃，“捉迷藏的第一条规则，就是‘鬼’说了算。”
她抬起脚，重重地踩在那个血液旋涡的中心。
“我找到你了。”
“所以，游戏结束。”
“噗——”
一声轻响，像是气泡破裂。
脚下的血液旋涡平息，凝固成暗红色的痂。
半空中那双赤脚和凳子上的布娃娃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骤然消失。
“咔嗒。”
浴室门锁弹开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叮！恭喜游客成功破解“虚假的跳房子游戏”，安抚迷失的孩童怨灵（部分）。】
【获得状态：微弱的祝福（孩子们的好奇心）。】
【效果：在接下来的1小时内，小幅提升对幻象及精神干扰的抗性。】
系统提示在脑中闪过。
卫揽月微微挑眉。
安抚？
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算得上是安抚。
“这就完了？”祈语失望地撇撇嘴，“我还以为会有更刺激的场面呢。”
她蹦跶着走到门口，轻松地拉开了门。
“卫姐姐，你跟这些小朋友讲道理，他们听得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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