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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心事
暮色像浸了墨的宣纸,慢悠悠晕染开半边天,香樟叶在晚风里簌簌作响,将碎金般的夕阳筛得满地斑驳。宋简秋并肩走在江叙白身侧,书包带被指尖捏得微微发皱,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夏末残留的青草气,莫名让人有些心乱。
“学神平时放学都这么早?”江叙白忽然开口,脚步刻意放慢了些,黑鞋子踢到路边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远,打破了些许沉默。他侧过头时,额前碎发被风掀起,眼底盛着未褪的霞光,亮得惊人。
宋简秋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像被风吹动的叶:“嗯,没晚自习的时候,就早点回去做题。”他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看江叙白的影子偶尔会不经意地蹭过自己的,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江叙白低笑了声,尾音里的笑意漫出来:“果然是学神,卷得这么厉害。”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总做题也累,下次周末,要不要去校外的书店看看?听说进了新的物理竞赛题集。”
宋简秋的脚步顿了顿,指尖的力道松了又紧。他抬头时,恰好撞进江叙白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映着晚霞,也映着他的影子,看得人耳尖发烫。“我……”他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陈煜”的名字,像救场似的打断了对话。
他慌忙接起电话,声音都有些发紧:“喂?”
“简秋!你在哪儿呢?我刚发现你物理笔记落教室了,要不要给你送过去?”陈煜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来,混着走廊里残留的喧闹,格外清晰。
宋简秋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的江叙白,对方正挑眉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像在看热闹。他耳根更热了,连忙说:“不用,我……我等下回去拿。”
挂了电话,他刚要跟江叙白说自己得回学校,江叙白却先一步开口:“笔记落教室了?正好,我也有点东西没拿,一起回去吧。”
不等宋简秋拒绝,江叙白已经转了方向,脚步轻快地往教学楼走,黑T恤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像只自在的鸟。宋简秋望着他的背影,迟疑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傍晚的教学楼静了许多,只剩零星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走廊里的光线暗了些,香樟的影子透过窗户投进来,在地上拉得长长的。宋简秋走到一班门口,刚要推门,就听见身后江叙白“嘶”了一声。
他回头,看见江叙白正弯腰揉着脚踝,眉头微微蹙着,黑鞋子的鞋带松松散散地拖在地上,显然是刚才走得太急,不小心崴到了。“怎么了?”宋简秋连忙走过去,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紧张。
“没事,小崴一下。”江叙白直起身,摆了摆手,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额角沁出点薄汗。
宋简秋盯着他的脚踝,犹豫了下,还是说:“我扶你去医务室吧,万一肿了就麻烦了。”
江叙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像错觉,他顺势往宋简秋身边靠了靠,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委屈:“那就麻烦学神了。”
少年的重量轻轻压过来,带着干净的气息,宋简秋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能感觉到江叙白的手臂贴着自己的肩膀,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人心里发慌。他僵硬地扶着江叙白,一步步往医务室走,脚步放得极慢,生怕再磕碰到对方。
医务室里没人,只有窗外的蝉鸣偶尔传来,显得格外安静。宋简秋扶着江叙白坐在椅子上,刚要去拿医药箱,就被江叙白拉住了手腕。
他的指尖温热,轻轻扣着宋简秋的手腕,力度不重,却让宋简秋瞬间定在原地。江叙白抬眼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了,亮晶晶的:“学神,你脸怎么这么红?”
宋简秋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目光:“没……没有,你等着,我去拿冰袋。”
他转身去翻医药箱,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心脏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刚才江叙白的指尖触到他手腕的地方,仿佛还留着温热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让整个人都变得燥热。
等他拿着冰袋回来,江叙白已经自己揉好了脚踝,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了。宋简秋把冰袋递给他,小声说:“敷一下吧,消肿快。”
江叙白接过冰袋,却没敷在脚踝上,反而抬眼望着他,忽然说:“宋简秋。”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低沉了些,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宋简秋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他,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只剩浅浅的笑意,像晚风里藏着的星子。
“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发颤。
江叙白笑了笑,低头敷上冰袋,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晚风从医务室的窗户吹进来,卷着香樟的气息,撩动着少年额前的碎发,也撩动着心底那些未说破的心事。宋简秋望着江叙白低头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忽然觉得,这个傍晚的风,好像比往常更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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