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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雨过初晴,太阳慢慢漏出点头,将阳光洒在昨夜被淋湿的大地上。
姜遥转过身,拉上自家的门,拿起门旁的绳子,将门拴上。
粗糙的麻绳把手心擦红了几道,但最初的火辣感已经消失,姜遥拍了拍手的水渍,这才转过身。
柴铜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只不过他从来不让姜遥看到他在等,每每都是姜遥走出几步路又或是做了什么,耽误了一小会儿。
柴铜便会冒出来,好似也是刚来一样。
两人一起朝着孙家走去,远远的便看到孙家的院子门上拴着一块白布条。
走进孙家的院子里,两边的菜匍地里不少杂草冒出来了。
只是一场雨的时间,孙家人没有察觉到,也没有心情去看。
孙家人正端着碗饭坐在房檐下喝粥,老人和孩子的爹娘都沉默着。
孙青青的娘的眼睛还是红肿的,那股沉闷的压抑笼罩着孙家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展露溢出的悲痛,但悲痛没有离开任何一个人。
孙父看到姜遥走来,主动放下碗起身迎接,中年男人皮肤晒得有着黑,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像是刀割出来的一样,整个人就是乡下的老实人模样。
孙父伸出手和姜遥、柴铜都轮着握了一遍手。
姜遥小声地说了一句,“节哀。”
柴铜也是如此。
孙父点了点头,他说不出更多话了。
两人递上自己带来的礼。
孙父接过放在檐下,孙母收拾好碗筷,将这礼品收拾回屋内。
三人一同走进屋内,姜遥这才看到了孙青青。
他躺在茅草上,整个人湿漉漉的肿胀起来,原本在太阳下晒出的小麦色皮肤现在已经变得白皙,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个七岁的小男孩,在前天彻底失去了性命。
“我们是在河边发现的他。”孙父站在角落里,手机,叼着一杆竹制的旱烟管,吐出来的烟雾,将它的脸庞笼罩,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楚他的面庞,只听男人的声音,继续说道。
“当时下着雨,他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洗头,我们也不知道,之前有一段时间总听他说头痒啊,头痒,我们想着农村人都是这样,结果没有想到他自己拿着皂角去河边洗头,前天夜里身上下了大雨,正好他去的时候那洪水也在往下流。”
“他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
中年男人的声音非常沙哑,语气淡淡的,但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痛苦。
“之后我们在河滩上发现他们,他当时整个人都已经成这样了。”
姜遥听的心里非常难受,这孩子大概是头上非常鸟被跳蚤,嘻嘻吸得没有办法了,自己一个人去河边洗头。
她想起昨天那群围着他的孩子们头上也都是蚤卵,头顶上一个一个的红痘痘,甚至还有被挠破流出来的血。
不是一个孩子这样是会有无数个孩子都会感染跳蚤的。
“叔,能不能让我看看青青?我想看看他。”
孙父沉默地点点头,他起身拿着自己的旱烟管,走了出去。
把这片空间留给姜遥。
姜遥慢慢走了过去,她看到孙青躺在茅草上,闭着双眼,浑身发白,头发被解开了,洒落在茅草上,姜遥轻轻地拨开青青的头发,这一看直接把她震惊到了。
青青黑色的头发上,全都是蚤卵,大大小小的全都聚集在根部,而头皮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白色的痘,因为血已经被跳蚤们吸干了,只剩下白色肿胀的头皮。
柴铜忽然拍了拍她,指着青青的手让姜遥看。
姜遥走近,只见青青的手指甲里都是红黑色的血渍,那血卡在指甲缝里,凑近看甚至还有着几根黑发。
她看着青青,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她想不到有孩子生前因为头发受到了巨大的折磨,甚至因为头发而死去了。
姜遥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孙家的,她浑浑噩噩,等她再重新意识到自己时。
她又走到了昨日那群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阳光洒满在广场上,新生的太阳在空地上玩耍,他们开心快乐,不懂自己要好的朋友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柴铜拉着姜遥,让她坐在了广场旁边的凳子上,这些凳子是闲暇时期老人们的。
姜遥看着身下的凳子,微微一笑,也是被自己占领了。
那群孩子们也注意到了来人。
姜遥冲着他们招了招手,孩子们像个脱壳的小鸡一样,全都跑了过来。
他们围在姜遥身边,一个个蹲着,仰着头看着两个大人。
“瑶瑶姐姐,今天你怎么有时间来了呀?”
“阿瑶,阿瑶!想跟我们一起玩沙包么?我娘昨天才给我新缝的沙包!”
“不要和他们玩!来和我们玩吧,我们今天在做饭!”
孩子们的声音总是能很快地让人脱离出噩梦。
姜瑶冲着他们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温柔,她问着孩子们,“我想看看你们的头发可以吗?”
如果在场的孩子们仔细看,他们能看到,姜遥的神情格外温柔,甚至眉眼中带着一些悲伤。
孩子们非常开心,首先凑过来的就是小女孩们,她们很喜欢编辫子,甚至做一个好看的发型,所以关于头发的一切,他们都非常好奇,甚至充满了热情。
不少小女孩叽叽喳喳地围着姜遥,一边说话一边摸着自己的头发。
姜遥一个个的看过孩子们的头发,心也一点点地沉下去。
到最后她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每一个孩子头上都有跳蚤,头皮上的蚤卵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有不少孩子头皮上已经红肿了一片,连头发都抓秃了一块,甚至在看的时候,还有不少孩子觉得头太痒,用力抓挠,指甲里都渗进了血。
这样的头皮状况太糟糕了。
青青的悲剧甚至还会重演。
姜瑶告别孩子们,她又重新上路,朝着自己家走回去,她一边走一边想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将孩子们头上的跳蚤全都去除?
甚至让孩子们从根本上养成卫生的习惯,不再讨厌洗头这种卫生清洁。
她脑海中忽然想到现代人用的洗发水,只要挤出来加点水,稍微揉一揉就是泡沫,在脑袋上搓一搓,就能达到清洁目的,而且还能很快地冲洗干净。
这种洗发方式对现代人来说虽然说很习以为常,但是对于古代花大量时间去搓洗,最后弄得头发一团毛躁,还要花很长时间去梳理晒干的皂角来说,现代人的洗发水就更加好用。
姜遥想起自己老师曾经所说过的古法洗发水,常用的是侧柏液和无患子。
侧柏叶益滋发根,黑发生发,无患子果实自古以来就是百姓常用的清洁用品,去污能力极好,对皮肤刺激性也小。
无患子和侧柏叶结合起来,对孩子们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姜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应该做,也值得去做。
但是大量的无患子和侧柏叶,她没有那么多,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药铺买。
而柴铜他就是药铺的学徒。
姜遥转头看向柴铜,她张开嘴刚要说话时。
柴铜也转头看了过来,男人的眼睛有些深邃,他的睫毛有些浓密,看人的时候只让人觉得他的眼神非常温柔,再加上柴铜那温润的气质。
姜遥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难说出口。
但风中飘来一句,“我支持你。”
让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姜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
只听柴铜重复说道,“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需要帮助,那我就帮助你。”
姜遥有些感动,柴铜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结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这样的友谊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可惜柴桐不知道江瑶心里想的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大概一定会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姜遥便把自己的计划给柴铜说了一遍,他说她想做无患子侧柏叶洗发水给那些孩子们用,至少不能让青青这样的悲剧再度重演,孩子们也应该有一个卫生的习惯。
柴铜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药铺里的侧柏叶和无患子没有什么人买,除非是常得风寒的时期或者有人想要洗什么东西才会来药铺里买一个走,药铺里的量该很大。”
江瑶非常激动,“那我们可以买吗?”
柴铜摇了摇头,“买有些太吃亏了,这些价格对我们来说并不划算,但是最近药铺缺了几味药材,我们可以采了,一起拿过去和他兑换。”
“本来就是一些用不到的药材,换出去也比一直放着落灰更好。”
两人说干就干,爬到旁边那座山上照着药铺里缺的那些药材。
姜瑶这次采药比以往的干劲都要大,她一刻都不带停歇。
直到饥肠辘辘的肚子传来,“咕咕咕”让人无法忽视的响声时。
姜遥才抬头看了一眼天,黄色的日光笼罩在整个天空。
已经是傍晚了。
姜遥冲着远处的柴铜,大声地呼喊着,“柴铜我们先回去!今天太晚了!”
柴铜转头看了过来,只见他点了点头,朝着姜遥的方向走了过来。
两人并肩一起走下山。
又是一天黄昏。
村里也有不少种地的人在此刻惦着锄头,还有竹筐回来了。
广场上来往的人不少。
姜遥背着一筐的草叶,心中满满的都是高兴,她有了收获,有了收获就可以做洗发水!
她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到声音,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将要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是路边的一户邻居家的二儿子,刘贵,他头上戴着草帽,眼睛有些发光,朝着姜遥跑了过来。
姜遥停下脚步等他。
刘贵对上姜遥的目光,动作又忽然慢了下来,他不好意思地往旁边侧头,挪开视线,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明天去镇上,你有什么想让我帮你带的吗?”
姜遥有些疑惑,他们两家的关系好像不是很熟,这个男生为什么突然说要帮自己带东西?
姜遥还没开口,就听身后的柴铜忽然说道。
“不用了,她有什么想买的都会跟我说,我每天都会去镇上帮她带。”
听完这话,姜遥有些怀疑的转过头,她什么时候让他帮忙带过东西了?
刘贵又开口说道,“那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柴铜打断了,“不用你担心了,她需要的东西,我也都帮她买了。”
听到这话,姜遥忽然没话说了,确实会这样,但是这话里怎么有些奇怪?
姜瑶还没搞懂这话里的含义,就被柴铜直接拉着竹筐走了。
步履匆匆,慌忙之间,姜遥只看到了刘贵的表情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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