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初到枭城
江风盈带着剑灵花了三天时间才走出临月山,她白天赶路晚上打坐调息,路上随便以野果山泉水充饥,这种艰苦的日子过得倒是十分得心应手,仿佛就是她以前的生活。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
她收起地图,按照指示走上官道。
“我以前可能真的是一个非常穷的人。”
灵石内传出一声轻笑,很快被掩饰过去。
被自己的剑灵嘲笑没什么大不了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江风盈的心态有些变了,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剑灵是永远忠于剑修的,就算是剑修有了仙侣,剑灵也是会比仙侣、家人、朋友更为亲密的存在,他会是剑修另一个自我的化身,是剑修毕生所追求的剑道所在。
“阿影,你以后会成为我的心剑吗?”
修出心剑是每个剑修在剑道一路上所能取得的最高造诣,一阶是修出剑气,二阶是修出剑灵,三阶便是剑灵与自己心意相通,化为心剑。据说在修出心剑的那一刻,剑修眼中的世界会大变样,他既能以人眼看世界,又能以剑灵的视角看清世界上每一丝灵气的流动,真正游走在有我与无我之间,心随意动,在无形中出剑杀人。
“会的,这个世界上能修出剑灵的人很少,能修出心剑的更是屈指可数,但是我觉得你以后会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个人。”
难得听见阿影说出句人话,江风盈压了压嘴角,愉快地补充:“那你会是跟我一起站在最顶端的剑灵。”
两人一路畅想未来,很快看见了枭城黑色的城门。
城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等候进城,但奇怪的是每个人脸上无一例外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
江风盈排到队尾,听见前面的大婶笑着跟门吏抱怨:“二牛小哥,今日收钱的动作咋地这样慢呢!”
那黢黑憨厚的门吏显然与她是相识的,耐心地解释:“城主说了,进城吃席人人可去,但是大家若是带着镰刀农具都得暂时寄放在在咱们的班房里,在这里登记一下,吃完席出城的时候再来领,若是有带那砍刀匕首的更要趁早拿出来,最近城里人多,城主说了,俺们要管得严一些。”
人群里闻言又兴起一阵哄闹,不过农户们都很配合,只是嘴上催促小哥的动作再麻利点儿。
江风盈看着手里的残剑,心念一动,悄悄拉开衣襟,把这黑乎乎烧火棍一般的东西藏进外袍里,贴身别在腰间。
剑柄上的红石随着她的动作一阵疯狂闪烁,被衣袍盖住后才沉寂下来。
轮到江风盈时她主动把藤编的小箩筐拿出来,指着里面的灵草说:“俺家是住在临月山里的,俺娘采了些药草让俺拿到城里的铺子换点家用钱,小哥你看,俺能不能卖掉药材再来付进城钱?俺身上没有钱哩。”
说完她还附上傻乎乎讨好的笑容,继续央求卖惨道:“俺从山里出来走了一天一夜,若是这药草卖不掉烂了,回去俺娘怕是要把俺打死呢!”
二牛被她的话说得晕晕乎乎,蓦地抬头看见她的笑容,登时满脸通红,下意识就要点头。
“慢着。”旁边原本在归置农具的另一个门吏走了过来,他面目严肃,看起来更为年长一些。
“你家住在临月山哪里?”年长门吏上下打量着江风盈,幸好她在山里钻了三天,身上衣物虽然还算整齐,但不免有许多划破脏污的地方,发髻也扎得散乱,看起来确实像是风餐露宿的人。
江风盈知道他不好糊弄,继续装傻道:“临月山那样大,俺也不知道,俺爹死得早,俺娘就采些药草山货换点饭吃,这次俺娘为了采这些药草摔坏了脚,才叫俺一个人来城里换钱,俺没读过书,不知道进城是要钱的哩。”
年长门吏还要继续盘问,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已经忍不住催促起来。
“你个呆大牛,为难人家小娘子作甚?”之前跟二牛小哥闲话的大婶交完钱后并未走远,听见二人讲话又挽着篮子走回来,她斜了对方一眼,摸出一枚铜板放在桌上说:“小娘子的钱我替她出了,这下能让她进了吧?”
大牛皱起眉刚想说话,后面排队的人朝他起哄:“好你个大牛,莫不是看人家小娘子长得好看,故意磨蹭想多说几句话吧?小心我告诉你媳妇儿!”
说完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显然这个大牛是个惧内的。
“算了,你走吧。”大牛显然是不想这事儿真闹到自己家里去,只好收起桌上的铜板,摆摆手继续去整理农具去了。
江风盈开心地挽着大婶的胳膊走进城里,真心实意地夸赞:“大婶,您人真好!您贵姓?等会儿卖了药草我马上把钱还您。”
大婶笑着看她一眼:“叫我张婶就行,你不是临月山的吧?我在那边住了几十年,山上没有你这样的人家。”
江风盈没想到谎话早就被识破了,只得心虚地摸摸鼻尖。
张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看你也不像普通农户家的姑娘,是不是自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没钱吃饭了只好去山里摘点药材卖?”
江风盈没想到她会这样猜测,笑了笑没有否认。
张婶只道自己又猜对了,拍拍她的手臂,语重心长劝道:“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多危险,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你就这样跑出来,爹娘肯定担心,还是早点回家去罢!”
江风盈配合地点头:“张婶您说得对,我就是准备卖掉这些药草换点回家的路费。”
张婶这才欣慰地颔首,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说:“你去西街的济世堂问问收不收药材,他们家在城里开了几十年,有好几个铺子,很是有名誉,应该不会亏你一个小姑娘的药草钱。”
江风盈感激地点头:“多谢张婶,等我换了钱就来找您。”
“不用了,那一个铜板权当资助你回家的路费。”张婶挎着竹篮朝另一个方向转身:“我要去城东穆宅大院吃不收钱的流水席,你若是饿了也可去吃,那边虽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张婶!”江风盈朝她挥手告别,拎着小箩筐脚步轻快地朝西街走去。
济世堂十分显眼,在西街最好的地段,他家占了三家门面,外间是售卖药草的柜台,里间挑着布帘,隐约可以看见坐诊的大夫。
江风盈先去柜台问了称药的学徒这里收不收药草,得到的回复却是不收散户的。
这倒是情理之中,一般有名气的药堂为了保证药材的质量,都有固定的供货渠道,不收也是正常。
这时,一位身穿锦衣,腰配长剑,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少年走进屋内。
江风盈敲敲柜台,向学徒打听:“那位小哥也是来抓药的吗?”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可不能乱说,那是我们少东家,不过他平时不让我们这样叫他,遇到了得称呼他‘灵虚公子’。”
噗,好一个灵虚公子,在修真界这样的装扮只差把“我是冤大头”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江风盈此时正口袋空空,能遇上这位公子可见也是缘分,高价卖他几棵灵草完全不过分。
“这位公子!”她走到少年身旁,表情神秘地低声问道:“我看您周身气韵不凡,隐约有灵气环绕,敢问您是不是仙门中人?”
锦衣小公子的眼神唰一下就亮了,拘谨地整了整衣领,咳嗽一声道:“这么明显的吗?”
江风盈点头,明显,这可太明显了,满脸写着人傻钱多速来骗我。
“敢问仙子师出何处?”灵虚公子虽然进门的时候鼻孔朝上,这会儿突然就语气谦虚起来:“在下叶上秋,师承玉境峰紫玉道人。”
江风盈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女子本是临月山边的药农,几年前得一过路散修指点,学会一些种植灵草的法子,尝试了许久才种出两三棵,只是寻遍城中竟是无人能够赏识,这好好的灵草怕是要烂在手里了。”
说着她拿出自己手编的小箩筐,露出下面几株有些蔫吧的灵草。
“嗯,青葵根、霜行花、寒冰藤……虽然不很名贵,但确实是灵草没错。”叶公子看了眼前姑娘一眼,补充道:“品相也都挺完整的。”
“公子果然是独具慧眼,这灵草……就赠与公子吧!”江风盈眼巴巴看着对方,努力挤出一点眼泪,伤心道:“可怜我只是一介孤女,平时最为仰慕仙门中人,自从得了指点一心扑在这灵草上,将以前的生计都尽数荒废了,原以为能拿进城里换些银钱,怎料竟是一株也卖不出去,终究是我没有仙缘罢了!”
说罢她便呜呜地假哭起来,单纯的叶公子哪见过这等场面,一时也忘了保持端庄持重,抓耳挠腮急得像只猴一样:“哎!你别哭呀,我买!都卖给我,行不行?”
江风盈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周围看病的抓药的都向两人望来,连柜台上假装拨算盘的小学徒都在偷瞄。
“哎,不是,我没有欺负她!”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洗不清了,叶上秋连忙拽着对方的衣袖道:“我们进屋里商量,一会儿被我爹看见,我又得挨揍啦!”
原本玉树临风的灵虚公子这会儿没了灵气飘飘只剩下满脸心虚,江风盈努力忍住笑,假装抹掉眼泪,低头跟他走进一间空着的诊室。
“这怎么好呢?不过没人买的几株灵草而已,既是跟公子有缘,理应送给公子的。”
叶上秋一听这话头都要爆炸,忙不迭摆手:“不成不成,若是让我爹知道我白拿你的东西,怕是要把我吊起来打。”
看来这位公子虽然看起来有些纨绔,但家教还是甚为严格的。
“那公子就看着给吧,我也是第一回种这灵草,心里不知价钱。”江风盈说的是实话,她一个剑修能认出灵草就不错了,反正是灵域里白得的,卖多少都算赚。
叶上秋故作老成地沉吟一番,伸出手比了一个五。
五两银子?江风盈点头,应该足够自己一个月的花销了。
见对方同意,叶公子悄悄松了口气,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平时爹管得严,他兜里的一点私房钱全靠娘接济。
“那就这样成交了,往后你若是还想卖灵草,也尽可来找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五十两?!”江风盈瞬间瞪大双眼,声音都颤抖了。
虽然她是想坑点钱,但没想坑这么大啊!
“不然你以为多少?五两?”叶上秋有些好笑地把钱塞到她手里,解释道:“五十两虽然确实比市面上的价格贵了一点点,但枭城这里地处偏僻,若是要去别处买灵草也得花费一番功夫,多出来的就当是车马费了,我作为仙门中人,怎好占你的便宜。”
“叶公子您真是……”江风盈捏着银票,这次是真心实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您真是人美心善!”
叶上秋直觉她夸人的话哪里怪怪的,但好赖是称赞,便没有多计较,只是随口问道:“你现在要回家去吗?若是担心不安全,我可以安排几个伙计送你。”
江风盈小心翼翼地把钱收起来,摇头道:“谢谢公子好意了,不过我今天进城的时候借了一位大娘一枚铜板做进门资费,分别前她说要去穆宅吃流水席,我自是要去寻她还钱的,刚好我也去吃个饱饭再与她一同回家。”
“穆宅?!”叶上秋脸色顿时一变,急切地说:“不要去,他们家摆的不是喜宴,是丧席!”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