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慢性

　　7：00，
　　生物钟准时叫醒云疏谕，他睁了下眼睛后继续做那个荒诞的梦。
　　时间是如隙的鱼，总是悄悄的，进行一场不回返的洄游。
　　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窗，轻轻拂过云疏谕的侧脸。他缓缓睁眼，在手机闹钟响起前关掉它。
　　11点了。
　　11点了？！云疏谕赶紧起床，简单洗漱后，便去楼上超市买菜去了。他刚到他家楼层，便看到家门口站着俩熟人，矮的那个正摸索着身上，像在找东西。
　　他走过去说：“不用找了，我来吧。”
　　霍望和另一个人帮他拿着袋子，等他开门。
　　“进来吧，这是你的拖鞋。”云疏谕从袋子里摸出刚买的拖鞋递给霍望。
　　霍望看着轻车熟路从柜子里摸出拖鞋的某人，又看了看习以为常的云疏谕，一阵沉默。
　　刚平复心情，发现自己的拖鞋是大象，云疏谕和某人的是可爱的小浣熊和熊猫拖鞋。
　　他突然感觉头顶有点绿绿的，认清现实后问道：“知宝你之前骗我去旅游是游到这了吗？”
　　祁遇知本来坐在沙发上找节目看，闻言，突然感觉脚上的拖鞋，有些烫脚。
　　赶紧起身，踮脚亲了下还立在玄关处神情委屈的霍望。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却不管用了，他被霍望拉回抱着好一会儿。
　　发现少买了醋的云疏谕，想叫霍望帮买，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准备自己去买。
　　因为要出门，所以……
　　云疏谕抱臂看着他们说：“麻烦让让，别让大厨做不了饭。”
　　两人闻言，立马分开让出玄关。一个脸色微红问是要买什么吗，一个冲进厨房说今天我先做。
　　霍望接过重任，下楼去了。云疏谕回到厨房帮人打下手，顺便打开手机看看外卖什么时候到。
　　没错，他们三人都不怎么会做饭，但是聚会都是外卖不太好，所以他们决定起码每人做一道。
　　虽然霍望点的是燕京酒店的外卖，祁遇知点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外卖……
　　但是！
　　云疏谕点了烤鸭呀(＞﹏＜)
　　他已经习惯旁边两位有钱人无意的炫富了。
　　祁遇知做青椒肉丝，霍望做可乐鸡翅，云疏谕做酸辣土豆丝。
　　云疏谕之前就切好青椒了，现在削着土豆，祁遇知在洗肉，两人聊着最近的趣事。
　　“编辑又在问我了，你真的要不写了吗？”祁遇知忽然回头对他说道。
　　云疏谕，噎了一下，缓缓说道：“以后再说吧，事太多了。”
　　祁遇知察觉到他的未尽之言，也没追问，只是说道：“不要总是一个人做，我们可以帮忙的。”
　　“我知道，会的。”
　　说完，两人相默无言。客厅传来声音，霍望回来了，两人继续聊起了天。
　　霍望顺便取了奶茶回来，先放在冰箱了。把醋给了云疏谕后，就赶紧退出厨房。
　　厨房这个小空间，两个人就很挤了，加上这个高个子，简直要喘不过气了。
　　霍望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祁遇知手机里新作的未发布章节。

　　12:30，桌上摆着都有些焦掉的三盘菜，三人都松了口气，庆幸另外两个人这次做好了。
　　霍望尝了尝自己的，焦的部分不影响口感，好吃！
　　又尝了其他两道，都好吃！
　　对面两位，这才动筷，小白鼠没叫也没吐，能吃。
　　一场三方都舒服的午餐聚会结束了，沙发上霍望躺着打游戏，祁遇知在自己的房间和他双排，云疏谕在帮他审稿。
　　“啊……”
　　祁遇知头也不转，张开嘴接受着云疏谕的投喂。
　　“霍望，你接我啊！”祁遇知突然坐起。
　　“老婆，我早躺地上了，就在你脚边。”客厅传来霍望委屈的声音。
　　祁遇知，又靠回床头了。
　　有点硌人，一摸，是切好的桃子块。
　　转头，云疏谕正无语的看着他，祁遇知赶紧哄他，一边精准的把桃子块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有朋友的日子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下午4点，祁遇知本来还想在待一晚，但是霍望不同意，说要让祁遇知补齐之前骗他的时间，机票都订好了。
　　这回是真旅游去了，云疏谕把他们送到机场才回家。
　　祁遇知，临走时还说要给他带礼物，话还没说完，让霍望拉走了。

　　“霍望你是拉货王啊，这么急。”飞机上祁遇知抱臂看着窗外说道。
　　“宝宝，你之前骗我去旅游的时候都陪疏谕这么久了。我想让你，多陪陪我嘛～”
　　货王把头埋在祁遇知颈侧撒着娇，闻着他身上浅淡的绿叶调味的香水。
　　祁遇知哑火了，忘了这事。
　　“我先睡了。”然后躺倒在沙发上，头靠着他的腿。
　　货王也噤声了，垂着头看着他。下午的阳光很温暖，照在两人身上，就像是编好的薄被盖在他们身上。
　　暖洋洋的。

　　今天的风真轻柔。
　　云疏谕坐车回去的路上，挑着准备发朋友圈的图。
　　手指滑动着屏幕，暖黄的阳光突然消失，他抬头朝着窗外看。
　　原是远处两片云交叠在一起，恰好遮住了。
　　到家时，窗外的云都带了点暮色。19：00就要去工作了，他点了份花甲粉，边吃边写着小说。
　　他一直在构思自己的小说，但是因为种种事情每次都会搁置。
　　这样的生活，他一个人过的有段时日了。
　　平静，但生活的重压一直在。
　　张缄的尿毒症需要钱，前不久又查出肺癌晚期，家里买车的贷款要还，欠的债，生活的零零总总……
　　不过起码他们不会乱花我的钱了，因为全用在治病上了。
　　起码现在正式入职了，工资有一万五，兼职家教400，酒吧有四千五，有时会给小费，加上之前攒的，勉强可以维持。
　　只是……心里一直想的还清生恩养恩，然后各走一边不可能了。
　　屏幕暗下，云疏谕回神，其实他们找过来时就不可能了。他几年攒的钱其实很少，学费，药费，他们的生活费，他只堪堪攒了2万，交手术费都不够用。
　　欠债二十多万而己……
　　连今天的挥霍，都是自己不吃早餐换来的。
　　想到这，他又开始吃了，一如平常。

　　“晚好，隋经理。”
　　“嗯。”他点了下头，便准备出去，刚走两步，他突然回头，看着换衣的云疏谕。
　　“今天霍老板来视察，站好点。”
　　“好的，谢谢隋经理。”
　　云疏谕目送着他走出更衣室。他开始换衣服，脱下外套，开始穿西装，白T因为身体的伸展显出纤细的腰身。
　　穿好后，对着全身镜又整理了下发型，确认无误后，开始今天的工作。

　　“漫洪酒吧？这不是霍向淮的吗，你叫他了没？”
　　林桦刚下车，就开始问。他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引得不少人回头。
　　“叫了，走吧。”他今天穿了黑色冲锋衣和牛仔裤，眉间尽是少年锐气，气场逼人。
　　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风流尽意，一个英气冷俊，引得不少人都有点想去要微信。
　　二人早已习惯，迈步入内，立刻有人过来带路。
　　包厢内，霍向淮看着员工资料，挑出来几个男生，门开了，服务生恭敬的把门关上走了。
　　没了外人，林桦便懒散的坐在了沙发上，霍向淮递上资料。
　　“挑出来这几个，是哪个？”冷淡如冰川的声线，悠扬好听。
　　晏还城接过，一眼便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张薄薄的资料，看着证件照上那人青涩的样子，有点勉强的笑也很好看。
　　“向淮，他的证件照还有吗？”他这么问着，手上却是已经把证件照给拿下来了。
　　霍向淮看他这么急切，不禁失笑道：“没了，就这一张。”
　　晏还城满眼不信。
　　霍向淮只好打电话叫人去拿了。
　　玩笑后，霍向淮正色道：“来我这就为了个证件照？先说好，我们这可干净的很，不搞陪酒那一套。”
　　晏还城刚要说话，林桦就在那笑了。他直接踢一脚过去，林桦一边说痛，一边滚到沙发另一边去。
　　“我来这里是看看他工作的环境，顺便叫你们两个为我参谋一下。”晏还城坐回沙发，有点无语。
　　“我们在座的有哪位谈过恋爱？你还不如找你弟，他还谈过个女朋友。”霍向淮抓了颗葡萄塞嘴里。
　　“呵，谈到最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谈？”晏还城想到混账弟弟那贱样就烦躁。
　　“你要不去看看他工作的样子？他现在也快下班了。”
　　晏还城迟疑了下，问道：“在哪？”
　　“就在大厅，员工更衣室是102。”
　　晏还城出去了，霍向淮转头发现林桦在打游戏，他索性也忙他的去了。

　　云疏谕在大厅帮忙，有时还要去包厢送酒。晏还城点了杯酒坐在吧台上远远看着，没有打扰。
　　期间，有人壮着胆子问他要微信，云疏谕那边也是，他们都拒绝了许多次。
　　晏还城不堪其扰，回了包间看监控到云疏谕下班。
　　“疏谕再见。”
　　“再见。”他对着同事挥了挥手，走向回家的路。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随后隐入黑暗，路上行人渐渐减少到无，快到家了。
　　走着走着，感觉有人盯着他，回头看，凌晨2点的晚上，路上只有几辆车在行驶。
　　没瞧见有人，他便继续走，得快点回家，他很饿了，夜市离这又远，他可不能再倒在街上。
　　这么想着，脚步便有些急切。
　　但许是劳累太久，低血糖还是发作了，他强撑着蹲下身来，把手伸向口袋里，刚拿出糖，眼前出现一阵白光，刺目耀眼，平生所见的耀眼。
　　等他再醒，睁眼是星星点点的车顶，起初他以为是夜空，等视线聚焦才发现是车顶。
　　他起身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冲锋衣的外套，与听到后面动静回头的晏还城对上视线。
　　“谢谢您，可以放我下去吗？”他一说话就尝出淡淡的甜味，应该是晏还城给他喂的糖。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便将车子改道。
　　其实晏还城知道他家在哪，云疏谕没醒时是想把他送去医院检查的。
　　“我可以自己回的，不麻烦您了。”挪动身子靠近车门。
　　“没事，就一段路，不麻烦。”
　　“还是我走回去吧……”
　　“你还想在大街上晕倒？”
　　云疏谕沉默，报上了地址。
　　二人无话。
　　回家比预想中的要快，“谢谢您救我，我无以为报。给您200感谢费和100车费，过几天我还会送个锦旗到您的公司，可以吗？”
　　他边说着还边打开扫码界面，一脸认真的样子。
　　晏还城满脸黑线，“不用。还有，不要说您。我只有一个要求，加我微信。”
　　云疏谕虽不理解，但还是动手加上了微信。毕竟比起少300，还是加微信更实惠。
　　云疏谕下了车，走进小区前，还心情好的，回头挥了挥手。
　　车内，晏还城正闻着冲锋衣上残留的一点香味，他懊恼着今天不应该喷香水，留香太强了。

　　云疏谕洗完澡，刚要拿起手机点外卖，便看到“早归”给他发的消息。
　　早归：给你点了外卖，吃完睡觉。
　　早归：晚安小狗.jpg
　　打开门一看，果然有份外卖。
　　有西米露，银耳燕窝粥。
　　云疏谕看了看小票，把钱转过去。
　　叮咚，秒回。
　　早归：？我自愿的。
　　早归：钱我是不会收的。
　　比喻：你怎么知道我门牌号？
　　对方正在输入中…
　　早归：我看你们小区只有你窗户还亮着，我就一个个数。
　　云疏谕无语，好吧，也不是没有可能。
　　比喻：棒.jpg
　　比喻：谢谢面包.jpg
　　比喻：晚安小猫.jpg

　　3:30，小区里的最后一扇灯终于熄了，晏还城也开车回家了。
　　路上回忆着之前的事。

　　晏还城本来开车跟在后面，看见云疏谕突然蹲下，然后倒在地上。
　　他立马下车跑过去，车门也顾不上关。
　　他把云疏谕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手圈上腰发现 T恤下全是空气，太瘦了。
　　动作中，外表包着黄色糖纸的糖从手中掉落。
　　晏还城反应过来应该是低血糖，便将糖塞进他嘴里。又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他微微放心，将人抱回车里。
　　他很轻，几乎没费什么力。冷霞殊月的脸因为低血糖更显苍白，唇无血色，显出病态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晏还城满眼都是心疼，怕他冷，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就坐回前面，赶紧开车去医院。

　　他越想越懊恼，应该趁云疏谕没醒前多抱会。等红灯的时候，又去翻看了，他翻看过好几遍的云疏谕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平淡，有和朋友的聚会，有日常，更早些还有游戏，校园日常。晏还城看着不同时候的他，青涩的，快乐的，平淡的……

　　凌晨4点，晏还城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紧紧抱着那件冲锋衣外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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