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空白

　　第二天早上七点，穆予歌定的闹钟刚响，客厅就传来大门密码锁解锁的声音，“予歌。”陆杳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穆予歌有些迷糊地从床上起来，打开主卧的门表示自己已经醒了然后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时听见厨房传来水声。她悠悠然踱步到吧台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你喝吗？”穆予歌按下“美式”。

　　陆杳端着果盘出来，见穆予歌并未看她而是盯着咖啡机问了自己一句，她笑了笑说：“不用，我喝豆浆就行。”

　　咖啡浓郁的香气逐渐蔓延开来，说来也奇怪，穆予歌这个人就连喝的咖啡都透着一股深沉又苦涩的味道，可你再仔细一品，醇厚中又夹杂着内敛的温柔。

　　穆予歌抿了一口咖啡又捡了一瓣橙子送进嘴里，陆杳挑着眉头地看着她，满脸写着三个字“不理解”，这是什么创新形式的“橙c美式”吗？没关系，她会选择尊重。

　　“你真不吃点早饭？我这儿还买了汤包跟油条，哦对了，车上还有碗豆腐脑。”虽然昨天晚上穆予歌已经给她发了消息说不用准备早餐但她还是在给自己买的时候多买了点，穆予歌要是不吃那她就带给方瓷好了。

　　穆予歌满脑子都是汤包流出来的油汁儿，这下更有点不想吃东西了，她连忙摇头拒绝下一秒将咖啡一饮而尽。

　　舒服了。

　　由于今天的表演课算是私人行程，所以穆予歌就没让化妆师过来，她给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便出发去约好的地点。

　　那是一家个人工作室，虽说是私家的不过在圈子里却很火，里面聘请的大多都是资历丰富的表演前辈、导演、国家级表演奖项的评委还有邶美教授，很多演技需要提升好或者要对剧本进行一些专门训练的演员都会到这儿来上几节课，这个地方穆予歌倒是很多年没来过了。

　　才上午八点，叁七楼下就已经有些代拍在等着了，这次穆予歌是未公开行程，想必那些人并不是来等她的。

　　陆杳看了眼门口围堵的代拍，让司机开进了地下室，不过好像是有人认出了穆予歌的车，朝这边指了指，然后纷纷转过来跟着车子拍了好几张图。

　　穆予歌出演《隐晦》这件事还没官宣，突然来叁七的事情也不能传出去，穆予歌见陆杳看过来会意地点了点头。陆杳是在说，她会告诉倪常去处理，这种事情也只有让经纪人出马。

　　穆予歌出来时戴上了帽子跟口罩，走工作人员的电梯上去了9楼。她今天穿了一件oversize的纯黑色卫衣下身搭配的是浅色牛仔裤，“全副武装”成这样竟然还是被认出来了。

　　按道理，这栋楼里最不缺的就是名人吧？

　　缺，缺的就是像穆予歌一样流量超高、实力超强又金杯拿到手软的名人。

　　“穆…穆老师？”

　　“穆老师好！”

　　工作人员看到来人是穆予歌都愣住了，几个小姑娘反应过来想冲上去要签名却又被穆予歌自带的气场给镇住了，只得一脸花痴又不敢靠近地远远盯着人走进最里头那间屋子。

　　进来时，方瓷已经到了，她抬眸同穆予歌和陆杳打了一声招呼。

　　“这次你请的谁？”穆予歌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把口罩摘了下来。

　　方瓷放下手机，略有得意地笑了笑，“还能是谁？那必须得是当年助你一举拿下青云奖的沈老师啊！”

　　穆予歌听到之后到没太大反应，只是笑了笑，不过陆杳倒是很激动，“沈老师？沈青棠？她不是都退休了吗？”21年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穆予歌的助理自然没见过沈青棠。

　　“那就想办法求人家再出山喽，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本来我是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的，什么话都说尽了，人沈老师都没松口，害，你猜怎么着？”方瓷敲了敲桌子，看向穆予歌，“我一提是你穆予歌的戏，人立马就同意了。”

　　“呵呵…”陆杳尴尬地笑了笑，穆予歌也弯了弯嘴角，然后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三十五了。

　　“你和她说好的是八点半吧？”穆予歌抱着手看着门的方向，没有任何语气起伏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总感觉她好像……生气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方瓷也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直接就拨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抱歉方导，我迟到了。”同林在安声音一起传来的是开门的声响。

　　方瓷见人来了便挂了电话，“怎么回事？小姑娘第一天就迟到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想着早高峰堵车所以是坐地铁来的，所以……”林在安的手紧拽着帆布包的背带，低着脑袋没敢看室内都有谁。

　　“你别告诉我你想说地铁也堵车啊。”方瓷说。

　　“不是不是，地铁站人确实多，我等了两趟才挤上去，但最关键的是是地铁站离……”

　　倏地，穆予歌替她说出了原因：“这里是郊区，最近的地铁站离这里有两公里。”

　　林在安怔了证。

　　方瓷气笑了，她看着林在安泛红的脸颊跟头上的细汗无奈道：“所以你跑过来的？”不等林在安回答，她就抿着嘴向她比了个大拇指，“年轻人就是体力好，不过下次还是打车吧。”

　　林在安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方瓷虽然脾气暴了点但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让人坐下等沈青棠过来。

　　林在安看了眼方瓷又看了眼穆予歌，本想坐到方瓷旁边又觉得员工跟老板坐一块不大合适，跨出去的脚又换了个方向朝另一边走过去，可跟穆予歌坐在一起……

　　她瞧了穆予歌一眼，露出了两个小梨涡，毕恭毕敬地说了声：“穆老师好！”然后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两人之间隔得有些距离。

　　穆予歌也瞟了她一眼，问道：“吃早饭了吗？”

　　林在安摸不着头脑，微微愣了愣：“啊？噢噢……还没。”她总觉着自己的脑子今天不太灵光。

　　本以为没有下文了，人大明星就是礼貌性地跟你客气一下，可没想到穆予歌下一秒就转头跟陆杳说道：“我记得你说车上还有碗豆腐脑，你没吃的话就拿过来给她吃吧。”

　　“啊？”陆杳懵了。

　　“你吃了？”穆予歌又问。

　　“没没，不过已经凉了。”就是因为凉掉了她才没带上来给方瓷好吧，陆杳心想这姐到底是玩哪样？

　　“楼下有微波炉，热一下带上来。”穆予歌说着翻开一本杂志。

　　林在安吓得下巴都要掉了，连忙摇手说道：“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不饿，不吃也可以的。”

　　穆予歌没看她，将杂志翻到另一页，还是对陆杳说：“去吧。”后者应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林在安不习惯在这种场合玩手机，她有些局促地坐着，指尖还在帆布包的背带上来回摩挲，磨得那截布料好似都发了热。她原本想侧头看看窗外，可目光转过去的一瞬便落在了穆予歌的身上，后者将杂志放在腿上看得很认真，也不知看进去没有。左手搭在沙发上——她的手很白，像是月光下浸润的白玉。穆予歌身高有175，本就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更加细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尖微红，就像被那抹红烫到似的，林在安猛地转回头，盯着地面上自己那双白色帆布鞋的鞋尖。

　　不过上天还是眷顾她的，沈青棠很快就进来了，“等久了吧？”她笑着，带着几分的歉意向大家走过来，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没关系沈老师，您能过来就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这次还要多多麻烦您了。”方瓷同沈青棠握过手聊了几句然后便打算走了，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接下来的时间该留给两位主演了。

　　“予歌，好久没见了吧？”沈青棠见到穆予歌之后笑得更开心了，“最近都还好吧？我看你又瘦了不少。”

　　穆予歌搀住沈青棠伸来的手扶她在身边坐下，本就温柔的声线里透露出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沈老师，我一切都好的，您也得更加注意身体。”

　　“好，好。”沈青棠拍了拍穆予歌的手，注意到她身后的小姑娘，“你就是林在安吧？这个囡囡长得好乖的呀。”

　　林在安很有礼貌地跟沈青棠打了声招呼，就连两个小小的礼梨涡都带着敬意。

　　“好孩子，蛮有灵气的，我感觉你有点予歌以前的样子。你是不知道，我对这个徒弟可宝贝得很，我不带你的时候，你也可以从她身上学到不少的，不过她这个人就是有点愣，你是不知道，她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还是从地铁站跑……”

　　“唉，那个沈老师……”穆予歌慌乱地打断了沈青棠的话，沈青棠刚想瞪她一眼，陆杳便提着东西进来了，穆予歌连忙补充道：“老师您就先让在安吃个早餐吧，不然就没精神上课了。”

　　林在安还有点懵，刚刚沈青棠说的是穆予歌以前……怪不得她会知道地铁站离这里有多远。受万众瞩目像众星捧月般的穆予歌，也有离人间烟火这么近的时候。

　　正好，沈青棠来了个电话，她示意林在安先吃早餐，然后便走了出去。

　　陆杳与沈青棠打完招呼走过来将东西放下，“快趁热喝吧，我还给你带了根油条，也是我早上买的，沾豆腐脑吃可香了。”

　　林在安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再打开了盖子，然后指尖捏着白瓷勺的柄端，轻轻舀起一勺豆腐脑。她没急着送进嘴里，先对着勺沿吹了两口气，等热气散了些，才微微低头，将勺子贴着唇瓣小口抿下。喝了几口之后，她将油条掰成两截泡进了豆腐脑里。只见她眼尾悄悄弯了弯，穆予歌瞧见了忽然觉得那落在碗沿的阳光，像是也跟着暖了几分。

　　“有这么好吃？”陆杳觉得林在安吃东西怪香的。

　　“嗯很好吃的，我上学的时候就经常会去校门口喝豆腐脑，你不爱吃吗？”林在安又喝了一口，腮帮子鼓出来一小块。

　　“我也爱吃，不过予歌不喜欢，准确来说，她是不爱吃‘人类‘爱吃的食物。”陆杳笑着看了眼穆予歌，后者不理她也不再去看林在安。

　　林在安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没感谢下穆予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抽纸擦干净嘴，然后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穆老师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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