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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2
走廊太长了,隔一段距离还有些装饰物,姜查看不见,不熟悉,不敢走快,也怕弄出什么声响,到时候招来人就麻烦了。一路上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尽管是这样,还是受伤了。摸索着墙的时候手腕不小心碰到挂在墙上的壁画,划伤了,口子不大,但流血了。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姜查继续沿着墙壁摸索……
咚—咚—咚—
是姜查的心跳声,他控制不住的咽口水,额头和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汗。走廊很长,姜查一开始就知道。但是,现在的走廊长度绝对超过了之前的距离!
周围很安静,像墓地里的那种安静。姜查突然打了个寒颤,走廊里的气温不知道在时候降低。
不能停!姜查脑子里只有怎么一个念头!
“砰—”前面没路了。
姜查咽了咽口水,不敢动。周围还是很安静,没有人,没有声响,一点也没有。让人莫名想起“死一般的寂静”。
他慢慢伸出手,朝眼前的“墙壁”摸去。一点一点,慢慢移动。挡在前面的东西不平整,两边凹进去,中间是凸出来的,质感和旁边不一样,更光滑些,姜查隐隐约约闻到一点漆的味道。如果姜查可以看见的话,那他就会知道挡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门”而是棺材的前端。
摸了半天,姜查没摸到什么打开“门”的按钮,于是他决定原路返回,最坏也比不过在这扇打不开的门前等死强。结果他刚转头,就被堵住了!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堵墙!
后面也没路了!
该死!撞鬼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姜查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整个人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转身的空隙。看不见会加剧恐惧,四周太过安静了,安静得只有姜查急促的呼吸声,根本无法获得任何信息。
这是什么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姜查只能庆幸两边都墙壁不会移动,不然他一定会被挤成炸开肉酱的,真正意义上的“肉酱”。
没办法了,等死也不能这么等,姜查再次伸出手朝新出现的墙摸去,试图再找出点什么。不过猫逗耗子总会留点希望不是吗?那就得看可怜的小老鼠能不能抓得住了。
摸到了!
一个生锈的铁环。大概是古代用来敲门的铁环。
要敲吗?
周围漂浮着奇怪的味道。
敲一扇莫名其妙出现的,未知的门。
门的后面有什么……
被忽视的伤口开始裂开,流血……
“叩叩叩—”一位优雅的女士踩着高跟鞋朝白承越走过来,纤细的手指晃动着酒杯,试图和这样一位青年才俊搭上话。不过注定有人的愿望要落空了。
姜查刚走到一楼就听到有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已经来不及跑了,只能碰碰运气了。一般的楼梯与一楼的连接处有个死角,姜查试着摸过去,有空间!他连忙蹲下去,缩着身子往里进,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渐近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停留就往楼上去,直到听不到一点声音,姜查才慢慢松开捂住自己嘴的手。
怎么办?宴会还在开展,外面全是人,出去是不可能的。上楼不现实,他才刚刚逃出来。眼睛也看不见,周围是什么环境也不清楚。一切好像陷入了死局。
姜查蜷着身子蹲在角落,后来变为坐在地上。室内还开着空调,气温不算低。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交谈声,笑声,酒杯碰撞……
“砰——”,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老宅的大门关紧上锁。空调关闭,气温开始降低。
黑暗笼罩整个屋子,从内到外的散发着一种阴凉意味。
“咚咚咚——”从二楼传来沉闷的声响,有东西下来了。
姜查靠着墙,整个人蜷成一团,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水,嘴唇微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先前被壁画划伤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有些微微红肿。
姜查整个周身泛着薄薄的黑雾,伤口处的雾稍浓些,没过一会伤口重新裂开,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在即将流到地面的时候,舌状的雾气突然出现,顺着手臂,一点点的往上舔舐,流下粘腻的,水滴状的雾,裂开的伤口处,被恶劣地吮吸,试图吸出更多的鲜血。
刚刚失明那段时间,姜查很怕做梦,因为他总是梦到被姜明谦一次又一次地扔进泳池里,他拼尽全力,却怎么也浮不上水面,冰冷的水一口一口地呛进肺部,清晰地感受体力的流失,然后在窒息中醒过来,循环往复。
后来他就不怕了,因为只有在做梦的时候,他才能再次“看见”。
这次的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他好像被不断翻腾涌动的黑雾簇拥着,笼罩着向前,他的视野里好像出现了一段模模糊糊的楼梯,他被推着向上,一直向上……一扇未上锁的房门被悄然推开,淡淡的香火味,血腥味,看不清……
姜查睁不开眼,四肢被牢牢地束缚着。莫名的危险袭来,有东西在靠近……
“……愿……望……”蛊惑人心的恶魔发出低语,唤起深藏的欲望。
什么?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灵魂似乎开始抽离。姜查情不自禁地张嘴,
“……看见……我想看见……”话音刚落,黑暗深处传来一声低笑。
姜查模糊听见锁链落地的声音,但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嘎吱—”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动发出年代感的声响。姜查从梦中惊醒,对环境的感知恢复过来,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在别墅里呆了整整一夜。参加宴会的客人们早已离开,别墅空荡荡,外面没有一点声响,白家人似乎不住这里。
幸运的是,睡了一夜的地板,姜查没有任何不适,但他得想办法离开了。
姜查从兜里摸出手机,拨号,
“嘟——”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才被对面接通。
“喂~”陈煦阳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眼睛都还没睁开,懒洋洋地回电话。
“煦阳,我被困在白家老宅了,你能帮我一下吗?”姜查说的帮忙指的是,两个人打视频,然后他在对方的指导下离开这栋房子。
“……好……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陈煦阳听到这话眼睛立马就睁开了,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手机。对面的人灰扑扑的,加上无神的眼睛,好不可怜。
“姜明谦那个老东西真把你往别人那里送?!他是想赚钱想疯了吧!送人送人,他怎么不送他亲儿子去呢!真是不要脸……”陈煦阳立马就拼凑出事情的大概来,然后开始谴责那个老混蛋,不,是那一家人。
姜查捂了一下手机,拿远了一点,听着陈煦阳为自己打报不平,过了一会儿,
“没事,他没得逞。我没听他的安排,我还拿到了自己的户口,也算扯平。你先帮我看看环境好不好?”说着,举起手机慢慢往四周移动,全方位展示环境。
陈煦阳也不再吐槽,耐心帮人看着,一边看,一边起床,准备打车去接人。
“你先站起来,直走……”
…………
“左转”
…………
“终于出来了。”陈煦阳打着招呼,往前走去接人,把人从上摸到下摸了个遍。
“你怎么来了?”姜查没有躲开,乖乖任人检查。
“我怎么不来,盲杖也没有的小可怜,还有谁会‘千里迢迢’来接你,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啊~”陈煦阳一会低头一会抬头的,深情地抹抹“眼泪”。
“谢谢煦阳~”姜查握紧扶着自己的手臂,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结果招来了无情铁手,脸被揉揉捏捏。
“哎呀哎呀,别笑了,想甜死谁,上车回家!”
……
姜查在上高中之后就没有再住在姜家了,所以姜明谦让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也安排人负责照顾姜查的起居。虽然那间房子一直是姜查在住,不过也是最近拿到户口本的时候,那间房子才算真真正正的划到了姜查的名下。昨晚,他与姜家才算真正的毫无关系了。
15年,户口本,100万,一间房子,一双眼睛。
房子还算大,姜查一个人住显得有些空荡,想着租出去也算一笔收入,陈煦阳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在附近开了一家甜品店,自主创业,生意还不错。陈煦阳人很好,厨艺也很好,所以家里都是陈煦阳做饭,姜查也相应的减了房租。
家里会经常出现一些新的糕点,面包,姜查也担任着陈煦阳的“专业”试吃员或者说小白鼠?陈煦阳的糕点除了馅料有时候奇奇怪怪的,但大部分到时候还是不错的。
总的来说,两人相处非常愉快,慢慢地就变成了朋友。
因为姜查眼睛的问题,陈煦阳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身为租客有时候却像个房主,细心的把各个没有装软垫的尖锐的地方都装上了软垫,相熟之后也就慢慢地相处自然了。
姜查很少出门,出门意味着未知和陌生,布满障碍的盲道,嘈杂的声音。出门他看不了世界,只会给世界增添麻烦。
但陈煦阳来之后一切都变了。陈煦阳会带他出门,带他去从没去过的游乐园,去吹海风,去晒太阳,去感受晨雾,去听虫鸣,带姜查慢慢地重新接触这个世界。姜查只能把房租一降再降,直至为零。除了这个,他似乎什么也给不出来了。
……
陈煦阳觉得刚才的检查不够全面,半路还想让司机调头去医院带姜查做个全身检查。
“煦阳,真不用,我真没事……”姜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劝好。
“那好吧,那回去你得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和我说,我还要等你帮我试试店里的新品呢。我跟你说,店里新做的甜品超级好吃……”陈煦阳开启话唠模式。
陈煦阳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姜查试新品呢,最初是他单纯想和姜查分享一下甜食的快乐,但后来每一个新品,姜查都能get到他做出这道甜品的灵感,而且每一个得到姜查修改建议的甜品都卖的很好,所以姜查已经快成为陈煦阳甜品店的专用试吃员了,甚至店里的员工也都认识他。
听到“超级好吃”这句话的姜查嘴角微微勾起,因为陈煦阳对每一个新品都是这么说的。
二人安全到家,今天店里没事,陈煦阳打算回去补觉,等醒来给茶茶做新品尝尝。姜查在楼梯角里睡了一晚,身上灰扑扑的。他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也躺上床。经过一晚上连半天的折腾,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姜查感觉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刚躺下就睡着了。
但就是这么一松,那些被刻意隐藏的后劲全涌了上来。没过多久姜查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陈煦阳本来打算补觉的,但睡了没多久就醒了,想接着睡,又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只能起床。他打算来问一下姜查想什么时候试甜点,敲了好几下房门,发现没人答应,急忙去客厅找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茶茶?茶茶!”床上的人脸色潮红,嘴唇因为高热缺水有些发白开裂,陈煦阳去客厅找医药箱翻出退烧药让人吞下去,又去卫生间打水来给人擦汗,这时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伤口不大,还是泛着红肿。
“…………”床上的人不停地呢喃着,说着……陈煦阳凑近去听,
“……棺材……”,听清楚的那一瞬间,陈煦阳吓一大跳,猛地往后仰,手中的帕子差点都甩出去,他超级怕这一类的东西。
茶茶不会是……撞邪……了吧?
床上的人还在说着梦话,
“……愿望……”
“……走开…………不要……”陈煦阳听完心中的害怕少了那么一点点,但还是给人擦着不断冒出的汗。
可怜的茶茶。
这样他也不放心姜查一个人在家,拿出手机给店员发信息说他今天不去了,然后安心照顾伤员。等到晚上,姜查的体温才算降下来。稍微安心的的陈煦阳,收拾好东西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房间里仍然漆黑一片,让人分辨不清是夜色涌动,还是浓雾入侵,房顶上黑色的绸缎向下流动,一点点,一点点,靠近床头,床上的人开始挣扎,月亮下沉,光与夜的界限开始移动,涌动的黑雾慢慢地覆盖着人的面孔,五官,耳,鼻,窒息感传来,不自觉的想要张嘴喘息,一丝丝空隙里喘出湿热的气息,黑雾疯狂涌动,迫不及待想要塞满这个湿热的巢穴,去感受这久违的属于人的温度,去舔舐这难得的,温热的气息,想把他全都塞满,沾染上属于同类的气息。
…………
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更严重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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