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奥费西女孩

作者:却青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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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春望是梅诗妍和梅诗情的妈妈,亲生的,她对外的名片也基本是妈妈,梅诗情上高中的时候,她就是“梅诗情妈妈”,梅诗妍上高中的时候,她就是“梅诗妍妈妈”,直到梅诗妍高中毕业了,也没改过来。
      春望很爱她的两个孩子,哪怕一边带孩子一边做手工很累,挣到的钱也不多,但是能看着心爱的孩子们成才,于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可惜这两个孩子都不听她的话,不过,梅诗妍认为这是一种幸运。
      “你懂这个吗?”梅诗妍点开老师发来的链接,她这位高中班主任,事情多,但也算真心爱护学生,她再想要挑刺,也得先照老师说的做完了再抱怨,“你照我们老师说的做呗,都说这么明白了。”
      春望很痛苦,她快四十岁,只有小学文化,够记账,够算自己的工资,却实在看不懂什么择校,什么某月某日某时的直播,那些字单个拎出来她都认识,排列在一起就是天书,她无助地望向小女儿:“我搞不懂,我发给你,你自己弄。”
      梅诗妍念了一句“又来了”,然后故意阴阳怪气地模仿:“我搞不懂,我发给你,你自己弄。”
      春望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干巴巴地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说话,我是真的搞不懂,而且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本来就该你自己关心。”
      梅诗妍继续阴阳怪气地模仿:“你怎么能对我这么说话,我是真的搞不懂,而且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本来就该你自己关心。”她仿佛有种不晓世事的孩子般的天真,从来不关心别人,从来不顾他人的感受,只把自己的意愿和情绪化成刀,扎向对面。
      当然,于他而言,一切都是对面人的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春望还想努力一下:“你不能每次都要我帮你做这些事,我好多不会的看不懂的,到时候填错了弄错了你要怪我。还有选学校是你自己的事,你上次还说我建议的专业不行,你总要多看几个行的吧。”
      “好烦!”梅诗妍内心十分暴躁。
      她觉得不好受了,别人也别想好受,梅诗妍直接火力全开:“什么叫做我自己的事情,老师发在家长群里,又不是给我布的作业?而且你多大了,我多大了,你不要一边说我是小孩,该乖乖听大人的话,另一边又把大人该做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吧,这什么道理!”
      “可是你姐……”
      不等春望说完,梅诗妍直接打断她:“哦,我姐,关她什么事,是不是又要拿她那时候怎么怎么来说我,你这么喜欢拿她说话,觉得她好,为什么不只生她,还要生二胎生下我。我和她又不是同一个人,凭什么拿我去比她?而且她那时候和我这时候能比吗?你们让她自己选,她选上什么好专业了,不还是一个垃圾专业,毕业了差点都找不到工作。”
      春望讲不过这新时代的能言善辩的孩子,哑口无言,直接离开了。
      梅诗妍独占一个安静空旷的房间,房间里凌乱拜访着她的盲盒、拼图、同学朋友送的礼物,还有许多她因为鼻炎到处乱甩的纸巾,这样的环境让她感到十分安心,除了桌子上梅诗情的一摞书过于整齐扎眼。
      看到春望离开的她自觉再度获得了对自我空间领域的绝对掌控,满意地躺下,自言自语道:“这不就行了,每次都搞这么一遭。”
      手机上微信消息一闪而过,迅速被好友的聊天讯息淹没,最终变成微信软件右上角的红色数字。梅诗妍点开一看,好家伙,她妈闷声做大事,说不过她,又把锅甩给了自己,直接把老师发的消息转发给自己了。
      一通电话打过去,“嘟——嘟——”,春望接通了电话,电话来传来小女儿的声音:“妈,你搞什么?”
      春望挂断了电话,扔在房间里,外面传来邻居的招呼声,她也不带手机,也不管另一个房间里小女儿生气的喊叫声,应了邻居的邀请,抓了把硬币和几张十块钱,换下拖鞋,径自打麻将去了。
      再怎么打电话,就是不见她妈接通,梅诗妍简直要气炸了,她点开聊天软件,尽情和网友吐槽这件事。
      群名:摆脱原生家庭互助小组
      乌鱼子:“我真的乌鱼子了,我妈又把事情推给我干,她每次都这样,明明她能干的事情,不想干就转给我,逼我去做。我偏就不做。”
      紫色心情:“做得好!我爸妈也老是这样,我明明还学习着呢,我妈就喊我去洗菜洗碗,我爸也是,老是在我背书的时候喊我倒垃圾,故意不让我好。”
      小小小小:“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女孩子,爸妈重男轻女。我爸妈倒不叫我做什么,因为他们直接把我弟甩给我带了,我最烦我弟了,有个小孩在身边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乌鱼子:“可别比惨了,你们还能惨的过我?我还没成年,在我爸妈控制之下呢。”
      紫色心情:“我也住在家里,老被我爸妈管,还嫌弃我整天画画不挣钱,我只是挣钱了不想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到时候肯定逼我交伙食费,烦死了。”
      小小小小:“……”
      紫色心情:“@乌鱼子,那你怎么办呢?”
      乌鱼子:“当然老办法了,我怎么可能吃亏?”
      跳出聊天界面,转而拨打微信电话。
      梅诗妍打通了她姐梅诗情的电话:“姐,亲爱的姐姐,求你了,帮个小忙呗~”
      “你又买什么快递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买那么多快递,我每次回家光带你那些快递了。”梅诗情的语气算不上好,“你下次再买许多快递我不会帮你拿了,你自己坐车过来拿,反正坐公交到我这里才一块钱。”
      梅诗妍专注她的要求:“姐你帮我填下表,就几分钟,我没电脑实在是不好填,我请你喝奶茶,嘛——”然后挂断了电话,不给梅诗妍反悔的机会。
      微信:
      一串转发消息下
      梅诗情:“你搞什么,这些选学校和专业的东西你自己不关心,找我?”
      梅诗妍:“姐你就帮我看下呗,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选学校和专业,我又没上过大学,哪知道这些怎么搞。我请你喝奶茶。”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梅诗妍:“球球(表情包)”
      ……一连十几个相同的表情包略过,把梅诗情“我不喝奶茶,你也少喝点这东西,对健康不好”的说教和所有让梅诗妍感到不开心的推辞都淹没。
      终于,梅诗情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一高兴,梅诗妍什么不开心都忘了,在网上大采购起来。漂亮的手串、便宜的盲盒、不知道正盗版的吧唧、可以在学校用的日常用品,全部成了她的一个又一个新订单。
      这一番采购,直接把时间耗到了下午,春望都回来做饭了。
      闻到炒菜的香味,加上有了些想方便的想法,梅诗妍终于离开了她心爱的床,屈尊前往厨房和厕所,往厨房的橱窗一看,全是些素菜,连锅子里正在炖的闻起来也一股草味,白瞎了调料荟萃激发出的香气。
      在厕所里方便了近一个小时,刷了点各个学校的绯闻趣事,梅诗妍又没心没肺起来,听见她妈喊吃饭,才从厕所出来。
      “我爸呢?”梅诗妍没看见她爸在餐桌边坐着,暗自揣测:“肯定是受不了这一桌素了。”
      她看见青菜就反胃,很不高兴地谴责春望:“你怎么老烧这些菜,没一个我能吃的,每次我姐和我爸在家你就烧许多好吃的,我在家你就故意给我吃这些。”
      春望瞅着这倒霉孩子:“……”
      好巧不巧,说完这话没多久,梅诗妍她爸梅多文就从外面回来了,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诡异起来。
      “爸,你去哪了?”
      梅多文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霸着厕所,我都没地方撒尿。”
      梅诗妍一跺脚:“那我不吃了。”
      春望夹了一筷子空心菜,这几天下雨,空心菜正脆嫩可口,她的厨艺极好,桌子上虽然全是素菜,但色香味俱全:“好好的又闹起来,干什么不吃饭。”
      梅诗妍:“一点肉都没有,我妈是故意要饿死我。”
      梅多文:“昨天叫你去吃酒(吃宴席)你不去,那多少好吃的。”
      梅诗妍:“我不管,我妈不烧肉就是要饿死我。”
      春望咽下一口饭,说:“我中午炖的一锅山药排骨汤全喂狗了?”
      梅诗妍:“那我都喝完了,又吃不到晚上。”
      春望闷闷地吐槽:“你是有多能吃啊,两斤的排骨,炖了整整一高压锅的汤,换你爸你姐和我三个人能从午饭吃到晚饭。”
      梅诗妍:“那我饿啊,我饿了就要吃,吃完了就没。”
      最终,由梅多文拍板,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明天多买些肉,总不能真饿着孩子。
      梅诗妍欢呼着,捧着她爸,心里暗暗鄙视她妈,连肉都不舍得给吃,厨艺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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