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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两小时里,郁寻舟一行人都坐在检测大厅里,似乎没有人愿意去到更远的地方。
终于,终端屏幕上的报告单像一束强光,牢牢攫住了秘书的视线。
她站在原地,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传递到指尖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颤抖。
不等情绪平复,她慌慌张张地翻找通讯记录,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节奏,拨通了季匀的终端。
甚至都忘了一旁郁寻舟的存在。
“说。”
视频里,男人明明气得牙根都快咬碎,他眼底的金色却像裹了层冰,将翻涌的火气凝在深处,举手投足间依旧维持着无可挑剔的优雅,只那眼神能扎得人发慌。
就在秘书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说的时候,旁边一直沉默的郁寻舟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派去的人又被甩掉了吧。”
“……那是我主动给他自由空间!”
季匀深吸了口气,一把将额前碎发撩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那片刻的动作仿佛拨散了杂念,他才后知后觉记起当前最该办的事。
“怎么样了?”
“陛下,出来了!”
秘书激动地说。
郁寻舟这才将神游的目光挪到秘书身上。
“别磨叽,多少?”
“87%!!”
那串数字刚飘进耳朵,郁寻舟悬着的那颗心便不再虚浮,顺着紧绷的神经缓缓沉底,重重落回了原处。
足够了。
先前萦绕在他身上的疏离感明显淡了些,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不再紧绷,倒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弛。
“走吧。”
郁寻舟说完率先走向电梯口。
秘书急忙跟上,问道:“郁队咱们去哪儿?”
“哨兵总队医院。”
“哟,这么急着见他?”
季匀欠揍的声音从秘书手腕处传来,然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复。
郁寻舟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琥珀色眼底似乎翻涌着无边的情绪,但出奇的是身上却多了一丝柔和。
“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行——最晚明天。”
季匀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挺括而不板正的白色西装袖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鎏金色眸子中漾满了笑意。
“真惨啊,这么多年了人家跟你话都没说过几句,不像我……”
郁寻舟沉声打断他的话,“不像你把老婆作没了。”
“……”
彳亍。
病房外,郁寻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距离上次发作才过了一天,身为高级向导的郁寻舟就已经感受到了房间里蠢蠢欲动的精神海中蓬勃的力量。
精神海濒临破碎边缘。
饶是见多识广的郁寻舟,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属于高级哨兵的精神力量肆意在病房里涌动,仿佛在等着下一个推门而入的羊。
就在郁寻舟想要抬腿进门的时候,耳畔骤然响起翅膀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抬头便是雕鸮展开的、几乎遮蔽天光的黑色羽翼。
粗壮的利爪泛着冷光,整只鸟像块沉甸甸的黑石头般砸了过来。
郁寻舟猛的后腿一步,以为它要攻击自己,却见赤狐却等不及的从精神海中跳了出来。
雕鸮精准地落在赤狐面前,歪着头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
赤狐尾巴尖儿在身后轻轻扫着地面,像根蓬松的鸡毛掸子晃了晃。
它往前凑了两步,鼻尖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雕鸮胸前的羽毛,带着点潮湿的呼吸扫过鸟羽。
随即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把柔软的头顶贴了上去,轻轻蹭了蹭雕鸮温热的羽毛,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只是单纯想挨一挨这只庞大的鸟。
那大鸟退却了方才的急切焦躁,在赤狐蹭它时轻轻啄了啄赤狐后颈的毛发。
“这……”
跟在身后的秘书看着眼前和谐的画面欲言又止——
不攻击?
你可是传说中的暗夜杀手啊喂。
不是死活不出现吗?
刚像个炮弹那么急切的又是啥?
这就是匹配度87%的力量嘛?!
郁寻舟暗自勾了勾唇,绕开亲密的两只精神体走向病床。
病床上年轻的男人皱着眉,似乎并不安稳。
苍白的唇色和额角的青筋刺得他心底生疼。
不对。
这个人本该像当年一样肆意轻狂地站在试炼场上,应该勾唇轻描淡写的地说:“就这?”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生气地躺着,像一只濒死的困兽一样,在崩溃中挣扎,在痛苦中泯灭。
幸好赶上了。
幸好没有太迟。
他坐在病床边,两只精神体也跟了过来。
郁寻舟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路酩的眉心,温和的精神触手随之缓缓渗入。
没有丝毫停顿,这些触手瞬间舒展,像一张柔软的巨网,强势地将路酩整个暴动的精神海包裹其中。
狂暴的力量被这层温柔的束缚压制得动弹不得,原本即将彻底碎裂的精神屏障,终于停止了崩裂的趋势。
感受到病房里令人窒息充满攻击力的精神力慢慢变得柔和,秘书才停下了终端相机,确保全过程被录了下来。
郁寻舟指腹轻轻摩挲着路酩的额角,动作慢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琥珀色眼底深处,一丝温柔悄然漫开,淡得如同晨雾,却又真切得藏不住。
秘书手指在终端虚拟键盘上疯狂飞动,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激动被暴露地彻底。
“姐妹!!!他绝对喜欢他!”
“谁?”
“他!”
“他是谁?”
“这你不用知道。”
“……”
路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柳叶,极轻的颤动里,藏着苏醒的征兆,下一秒,似乎就要睁开眼。
郁寻舟收回手,动作干脆得不带一丝犹豫,同时与路酩拉开了距离。
他眼底的柔和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冷淡,那前后的转变快得惊人,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碎,不留痕迹。
秘书:“……”
影帝级别。
郁寻舟蜷起手指,指腹残留的触感正一点点淡去。
他抬眼,目光直直钉在门口的秘书身上,那眼神里的警告像淬了冰的针,扎得秘书后背发僵,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郁…郁队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
话音刚落,路酩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作为哨兵,他的五感本就远超常人,在他苏醒的那一刻,即便闭着眼,房间里几人的呼吸、心跳甚至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地勾勒出人数与位置。
方才那几句对话,自然也毫无遗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睁开眼,天花板那片刺眼的白率先撞进视野,空得像被抹去所有痕迹,让人心里发慌。
直到视线缓缓下移,一抹黑色猝不及防撞入眼帘,像投入空白画布的墨点,瞬间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泛冲散。
那是一头纯黑的半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发梢带着几分散漫的弧度。
他眼型是少见的狐相,眼尾微挑,眸子里却盛满了化不开的冷淡。
视线往下,高挺的鼻梁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幸好唇瓣带着些自然的红润,才中和了那份冷感,显得恰到好处。
颀长的身影如青松般立在一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姿态漫不经心,却自带一种疏离的气场。
很漂亮。
——这是路酩唯一得出的想法。
路酩撑着床头慢慢坐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许多。
秘书非常有眼力见地走了出去。
“你是?”
“郁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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