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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刑部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一个老太监。
“奶奶的,他怎么来了?你就说我不在!”西门宴转弯看到老太监,马上躲起来。
车外是皇帝身边的人,宝公公。
他笑眯眯的,干瘦干瘦,长得人模人样,却不干人事。
子裳走上前,宝公公给子裳行了一礼。
他笑眯眯的看着子裳,“听说,西围村的案子,犯人抓到了?”
“抓到了!”子裳道。
“如何解毒救治,查清了吗?”宝公公问。
“还没有!”
“陛下今日特意遣老奴来问,子裳郡主可要经心”宝公公凑近,低声道,“你知道利害关系的,十年前,陛下遇到过此病,皇族因此病殁了不少贵人,这是陛下的心病……这次陛下一听此病,就想到了十年前,说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此病如何医治!”
宝公公凑的更近,低声说,“子裳郡主应该知道,这毒今天能出现在都城边的村里,明天就能出现在皇宫里……”
十年前,当今陛下还是皇子,北国军队攻入皇宫,掳走了宫内皇族上百人,十年前,子裳在皇宫城破之后,带着公孙家的军队,一路北上救回了皇族。
救回的皇族,受尽屈辱,死伤大半,其中很多皇子公主就是得了西围村那样的怪病。
此事,一直是皇帝的心病。
“子裳知道!还想请旨,让武德司全权彻查此事!”子裳道。
宝公公一副了然的表情,把圣旨从小太监手里拿了过来。
子裳下跪接旨。
“陛下只给子裳郡主三天的时间,若是什么都查不到,就要由老奴管着武德司,为郡主分忧了!”宝公公说完,笑眯眯的上了马车,啼声一响,马车远去。
上一世,宝公公绞尽脑汁,想要把武德司并入他的太监营,子裳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老东西说什么?”西门宴凑到子裳身边。
子裳把圣旨递给西门宴,“拿着圣旨,把符栖提到武德司。”
“符栖是谁?”西门宴问。
“西围村那个犯人……”子裳无奈道。
二人说着,刑部门口驶过来几个运尸体的板车,尸体是西围村死了的村民,被白布盖着,顺天府核实死者身份后,运来刑部准备剖验的。
子裳摆摆手,叫停了板车,掀开白布,布下是无头尸体,尸身已经涨大,恶臭不断。
几日前子裳带着武德司的人进了西围村,面对发疯的村民,子裳发现只要将他们的头一个个砍下,就能完全杀死他们,这些尸体的头,都是子裳砍的。
子裳用刀割了一块尸身上的腐肉,放在手帕中。
……
符栖被带上了武德司的马车,他全身疼痛难忍,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挣扎着起身,睁开眼,看到坐在一边的子裳。
子裳居高临下的看着符栖,她面无表情,好似对世间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但在她眼眸中,符栖看出了一丝不着痕迹的疲惫。
“醒了?”子裳看着符栖,他蜷缩在自己脚下,像一条湿漉漉的、被雨淋过的野狗,只是他的脸太美了,乌黑的头发沾着血,贴在他的脸上,他因疼痛,浑身轻轻发抖。
谁能想到,这是上一世灭掉子裳的军队,当了皇帝的符栖?
“醒了我们好好谈谈,告诉我西围村的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子裳道。
“你想知道什么?”符栖哑声说。
“让村民得病的原因是什么?此病如何医治?”子裳问。
听到子裳问这件事,符栖笑了,他直视子裳的目光,眸中却有无尽悲伤,“那种病,没得治”
“是吗?”子裳慢悠悠拿出一只手帕,手帕中包着什么东西,臭不可闻。
子裳展开手帕,是一块腐肉,“这是从村民身上割下来的,被咬可以发病,我猜,沾了这个肉也可以……”
符栖看着那腐肉,下意识想躲开,子裳身子前倾,手臂紧紧压着符栖的脖子,两人近在咫尺……
而后,将腐肉按在符栖伤口上,狠狠压了进去。
“不要……”符栖低声道,似在祈求,可是晚了。
他疼的闷哼一声,脸色一瞬间泛白,像是死人脸上的灰白色……
子裳迈过脚下的符栖,下了马车,将手中的手帕丢入火把,烧成灰烬。
“车上的人,关起来,离他远点,别碰他……”子裳对马车边的武德司侍从道。
……
武德司事务繁忙,此时已是深夜,忽有侍从叩门来报,声音有些急迫,“郡主,今日送来的那个人,感觉他快疼死了……”
“什么叫疼死了?”子裳问。
“就是,一般人疼一会儿就会晕倒,他从被关进去到现在,疼的用头撞了好几次墙,却不晕倒,活生生的疼……”侍从有些语无伦次。
武德司的侍从,见血的事情多了,如此失态,子裳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
“去看看。”子裳道。
符栖被关在监牢中,他此时缩在角落里,整个人在大幅度颤抖,像是寒冬被放入冰水的人。
子裳让侍从开了门,走进监牢,走到符栖身边,蹲下,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乌黑的瞳孔扩大,目光涣散,脸色死白,毫无血色。
子裳来了,他的目光聚焦在子裳脸上,手下意识的拉着子裳的衣摆,像是溺水的人紧抓稻草一般。
“此刻你说出来此病如何医治,我可以救你……”子裳说。
符栖松开了手,“无解……”他颤抖着,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丝细微的声音。
“那你就要死了!”子裳威胁。
符栖听后,却笑了,他笑时候唇角上扬,似在嘲讽,“我死不了!”
死不了?这毒对符栖没用?
子裳转身出了监牢,“秘密把木太医带来,让他试试能否医治符栖,把剩下的人派出去查!查符栖是什么身份!”
……
一连三日,子裳什么都没有做。
本以为起码可以对符栖严刑拷打,可实际上,符栖已然痛不欲生,木太医一连试了三日,连如何缓解的符栖痛苦都做不到。
武德司也什么都没有查到,符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样,没有任何人认识他。
西门宴期间来了一次,问子裳打算如何办。
“三日已过两日,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小子就要被宝公公那老东西带走了!”西门宴道,“人被他带走也好,省的此事麻烦!”
“如今这局面,符栖若是被带走,怕是性命不保!”子裳有预感,西围村的事只有符栖一个突破口,这事可能真的与北国有关。
“而且,宝公公狼子野心,他早想把武德司归入太监营,此案若是被他查出,到时候咱们都得听他的!”子裳道。
“还有这事?”西门宴咋舌。
上一世,光是斗宝公公,就花费了子裳不少精力。
正说着,有侍从带木太医来见子裳,木太医曾是军队军医,和公孙家关系很近,从小看着子裳和西门宴长大。
“如何?”子裳问。
“那人,奇怪的很,有时候脉都摸不到,看着像是死了,但人还活着!”木太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所以那是活着还是死了?”西门宴拖长声音问。
“此病,可能医治?”子裳问。
木太医摇摇头,“此病只知是蛊毒,但如何医治我却不知!”
木太医此话一出,三个人都沉默了。
“还请木太医给我做一颗药丸,取不常见的药材,和着符栖的血做!”子裳道。
木太医听了,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要造假?”西门宴指着子裳。
……
第三日,子裳一大早进宫面圣。
子裳站在御书房门口,烈日下,子裳站得纹丝不动。
御书房不远处御花园,不少公主皇子来此游玩,今日人分外多,许是有都城贵女受邀入宫。
“那是谁啊?”有贵女小声问。
“那是公孙子裳!被封为平北郡主的那个!”
“公孙家不是只有一个独女吗?被誉为都城才女…… ”
“不是那个,公孙子裳早被逐出家门,公孙将军觉得她丢脸,因为她去做残害忠良的武德司指挥使!”
“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钦天监算出不详的那个人……”
“是她!”
内力高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子裳听这些公主贵女如何评价自己,觉得有些吵。
“子裳郡主,陛下召见!”小太监走到子裳面前,请子裳进去。
子裳启步,走入御书房。
下跪,“子裳见过陛下!”
“起来吧!”帝王高高在上,批阅奏折,眼睛都不抬一下。
“西围村怪病解药,子裳已得,呈给陛下!”子裳将一只小匣子举过头顶。
皇帝一身玄黑色龙袍,身子消瘦,脸颊凹陷,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目光扫过之处,令人不寒而栗。
宝公公将药盒呈给皇帝,皇帝扫了一眼,“只有一颗?”
“此药珍贵!”子裳答道。
“找个死囚,染病后用此药,试试药效!”皇帝差遣宝公公。
“陛下,此药是臣对西围村唯一活下来的犯人逼供后,得到一颗解药,若是拿去试药,日后此病再兴起,恐无药应急!”子裳道。
“问了三日,只问出一颗药,此药成分为何?能否配制?”皇帝问。
“此药臣让木太医看过,其中有一味最主要的药,分辨不出是什么!”子裳道。
“案犯呢?是谁?如何得了那药?”
“臣为逼供,让案犯染了病,为了救自己,案犯才将药在哪里供出,怪病凶险,案犯此时已神志不清,怕是活不了!”子裳道。
沉默,许久的沉默。
“下去吧!”皇帝道。
“臣告退……”
子裳走后,皇帝把药丢给宝公公,“找个人染病,带到朕面前!”
皇帝还是要试药的真假。
“是!”
……
出了御书房,子裳正要出宫,却见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子裳面前,“平北郡主,皇后召见!”
皇后?
子裳朝不远处看,御花园中皇后和一群公主贵女在亭中闲坐。
子裳跟着小太监到了御花园,对着皇后跪地行礼。
“久不见你入宫请安!”皇后名郑窈,长得明艳,曾是郑贵妃,先皇后去世后,郑窈位居皇后。
“臣近日接触生了疫病的人,给皇后请安恐扰凤体,还请皇后赎罪!”子裳道。
“你倒是有心,赐座!”
子裳的座位被放在距离皇后最近的地方,身边是一个娇滴滴的贵女,她低垂着头,侧目看去,眼眶微红。子裳刚坐下,身边的贵女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臣女已有婚约,去北国和亲,可另选他人否?”
此话一出,亭中鸦雀无声。
子裳想起来,这个女子叫陈婉婉,被封和佳郡主,即将要去北国和亲,上一世,陈婉婉和亲后没多久死在了北国。
“你是和张锦程有婚约,但和亲之事,陛下金口玉言,你想抗旨不成?”皇后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啊,婉婉,能去和亲也是一件好事!”一个高官贵女顺着皇后的话说。
“好事?”陈婉婉回头盯着说话人,语气绝望,“若是好事,那你去和亲可好?”
说话的贵女面色一红,憋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皇后面色一变,众人皆不敢说话。
“皇后!”子裳起身,“臣还有陛下交代的任务,要先告退,皇后赎罪!”
“嗯!”
“臣见婉婉郡主心情不太好,何不由臣送郡主回府?”子裳又道。
“也好,送她回去吧!”皇后道,“明日婉婉还要陪太后去宝华寺上香祈福,今日早些歇息!”
……
子裳带着陈婉婉出了宫门,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一上车,陈婉婉的眼泪扑簌而落。
子裳给陈婉婉递了手帕。
子裳不知该如何劝,便没有开口,到了陈府,陈婉婉下了马车,子裳看着她进了府门,才准备离开。
这时,又有侍从来报。
“郡主,张府报案……”急促的脚步声交杂着话语,武德司侍从通报,“户部尚书张木升的儿子张锦城失踪了!”。
“张锦程失踪了?”子裳重复了一遍。
“是的郡主!”
张锦程,那不是刚才被子裳送回府的,与陈婉婉有婚约的人?
……
临平河堤岸边。临平河河水护城,盛夏微风带着水汽拂人。
眺目远望,河上游船都点着灯,河上星星点点,笼罩在天色之下。
张锦程失踪之时,参加了丞相长子的生辰宴会,宴会在一艘游船上举办,此刻当夜的那艘三层游船就停于堤岸边。
一个少年公子和一众丫鬟小厮等在河岸边,旁边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少年正是丞相公子,名叫宋缘深。宋缘深此人行事稳重,城府极深,上一世子裳并不喜欢他,因丞相府家教严一些,故而宋缘深每日苦读圣贤书,与子裳等人倒是不常玩。
宋缘深见子裳来了,起身相迎。
宋缘深并不太想和武德司的人打交道,尤其见了子裳,有些发怵,自从子裳成为皇帝身边的人后,她像条疯狗一般,查办了不少官员,如今都城遍布武德司的眼线……
但奈何皇帝有令,与都城官员及其家眷有关的案件,都要先报武德司审理。
“说说来龙去脉。”子裳不说废话,轻轻一跃,上了岸边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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