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姓氏歌

作者:从容8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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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海塘夜灯银锭秘脉
      中秋的余潮还恋着钱塘江岸,晚风裹着咸腥的凉意,钻过钱家老宅雕花窗棂的缝隙时,惊得堂屋八仙桌上的琉璃灯轻轻晃了晃。
      灯盏是古法吹制的,奶白的釉色里浮着细碎的金纹,此刻正将暖黄的光团稳稳罩在桌角那枚银锭上——
      那银子磨得发亮,弧面映着灯影像块凝固的月光,边缘处刻着极小的“钱”字,得凑到三寸内才能看清,活脱脱一颗藏在光晕里的寒星。
      钱清砚刚把晒透的族谱叠得方方正正,靛蓝土布的袖口蹭过桌面时,院外就传来“嗒嗒”的声响。
      不是布鞋踏青石板的闷响,是木屐底的齿牙嗑着石头缝,带着股跳脱的节奏——不用看也知道,是女儿钱月汐回来了。
      “阿爹!”话音先撞进门,紧接着一个粉白的身影就蹦了进来,藏青色的学生裙下摆还沾着草屑。
      钱月汐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桂花糕的甜香立刻漫开来,混着她发梢沾的桂花瓣,连空气都软了几分。
      她刚要把糕点往父亲手里塞,目光却“嗖”地粘在了银锭上,眼睛瞬间亮成两颗浸了蜜的葡萄,
      “哇!这就是太爷爷传下来的‘守潮锭’吧?上次我想拿给学堂的林先生看,你还板着脸说‘小孩子家家别乱动’!”
      钱清砚没接糕点,指尖先轻轻蹭过银锭侧面的纹路。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是常年握刻刀、搬青石板磨出来的,蹭过银子时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男人抬头时,琉璃灯的光落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斑,原本温和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比窗外潮声还低:
      “这锭子不是摆件,更不是用来给人看新鲜的。”
      “欸?”钱月汐咬糕点的动作顿住,腮帮子还鼓着,像只受惊的小松鼠。
      她早就听镇上茶摊的王阿公说,钱家是吴越王钱镠的后人,上次她缠着父亲问“咱们是不是王爷的后代”,父亲只摸着她的头说“守着江,比记着王号重要”。
      可这银锭一看就不普通,磨得发亮的弧度里,明明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今天,该给你讲太爷爷修海塘的事了。”
      钱清砚把银锭往女儿面前推了推,指腹点了点锭子侧面那道浅凹痕——那痕迹不像磕碰的,倒像被人攥得太用力,硬生生压出来的。
      “修海塘?就是去年咱们去看的那道‘钱公塘’?”钱月汐立刻把糕点咽下去,凑得更近了些,油纸包上的桂花碎屑落在桌上,像撒了把碎金。
      她记得去年去海塘时,周阿婆还指着一块刻着“钱”字的青石板说,那是太爷爷亲手垒的,石板下面压着半块银锭——难道就是眼前这锭的另一半?
      “是。”钱清砚的指尖还停在凹痕上,声音慢了下来。
      琉璃灯的火苗突然颤了颤,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要把人拽进九十年前的雨幕里,
      “民国二十年秋汛,江潮冲垮了老塘,村里的粮田全淹了,连村口的老槐树都被冲倒了。
      你太爷爷钱守义当时是保长,揣着这锭银子就去了县城——这是他攒了十年的积蓄,原本是准备给你太奶奶治咳疾的。”
      “啊?”钱月汐的嘴张成了“O”形,手里的糕点差点掉在桌上。
      她知道太奶奶是早年咳疾走的,却从没听过这银锭还和太奶奶的病有关。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声音都软了:
      “那太爷爷把钱捐了,太奶奶的病……”
      “他没直接捐。”钱清砚的拇指反复摩挲着那道凹痕,像是在触碰一段滚烫的过往。他的喉结动了动,才继续说:
      “他在县城的城隍庙前摆了张八仙桌,把银锭放在桌中央,对来的乡邻说‘要修塘,先凑钱,我这锭子当底,你们信我,就把钱放这’。
      有人说他疯了,拿救命钱开玩笑;也有人说他想趁机捞好处,说修塘的钱最后都要进他腰包。
      可你太爷爷不辩解,每天天不亮就去守着桌子,夜里就裹着草席睡在塘边,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那、那有人捐钱吗?”钱月汐往前挪了挪凳子,膝盖都快碰到桌子了。
      她想象着太爷爷裹着草席在塘边发抖的样子,鼻尖突然有点酸。
      钱清砚苦笑了一声,指腹按在凹痕上轻轻发力——仿佛能透过这道痕迹,摸到当年太爷爷攥着银锭的手。
      “一开始没有。头三天,桌子上只有那锭银子孤零零地躺着,连只麻雀都不肯落在桌边。”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直到第七天,周阿婆的爷爷,也就是当时镇上的老木匠周师傅,扛着工具箱来了。
      他把卖木料的钱袋子往桌上一摔,银元‘哗啦’响,说‘我信钱保长,他守着江,就像守着咱们的命’。”
      “后来呢后来呢?”钱月汐追问着,手不自觉地攥住了桌角,指节都有点发白。
      “后来人就多了。”钱清砚的声音软了些,眼底的光斑也亮了点,
      “有捐粮食的,把家里的米缸都快掏空了;有捐工具的,连祖传的刨子都拿来了;
      你太奶奶还偷偷把嫁妆里的银镯子当了,换了钱塞给修塘的工匠,怕你太爷爷知道了心疼,只说‘是邻居们凑的’。”
      钱月汐正想再问,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夹着纸张被风吹得“哗啦”响的声音。
      她探头往窗外看,就见沈弈舟抱着一卷图纸跑过来,藏青色的长衫下摆全湿了,贴在腿上,头发也被雨丝粘得一缕一缕的——傍晚时起的小雨,竟还没停。
      “先生!”沈弈舟撞进门时,还带着一身的潮气,他急得额角都冒了汗,把图纸往桌上一铺,指着上面的红线,
      “海塘东段的裂缝又扩大了!专家组说,只有用当年钱公的‘鱼鳞叠砌法’才能修,可现存的图纸里少了关键的尺寸标注,要是再找不到……”

      他说到这儿,声音都有点发颤,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图纸边缘,把纸角都捏皱了。
      钱清砚没说话,只是把银锭轻轻翻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在锭底摸索时,能看到指关节上几道浅浅的疤痕——
      那是去年他去修补海塘时,被青石板划的,当时他还笑着说“小伤,不碍事”,可钱月汐记得,那晚父亲换药时,疼得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突然,钱清砚的指尖顿了顿,用指甲轻轻抠了抠锭底的一道细缝。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锭底竟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张叠得极薄的麻纸。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展开,麻纸边缘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墨迹虽淡,却能清晰看清“鱼鳞叠砌法”的详细标注,连每块青石板的角度、间距都标得清清楚楚。
      纸的角落还有一行小字,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守江即守家,传于后世钱氏,勿负江民”。
      “这、这是……”沈弈舟惊得眼睛都直了,凑过去看时,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吹坏了这张百年前的图纸。
      钱月汐也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了麻纸。
      她突然发现,纸上的字迹虽然更遒劲些,却和父亲给学生改作业时的笔迹有几分相似——都是横画略斜,竖画带钩,连收笔的弧度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再看父亲的手,指腹上的薄茧,正好能和纸上的笔锋对应上——原来父亲早就练过这些字?
      “月汐。”钱清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
      他看向女儿时,琉璃灯的光正好落在他眼底,映得那里面的情绪格外清晰,有期待,有郑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明天跟我去海塘。看看你太爷爷当年垒的石板,也看看现在的江,是怎么护着咱们的田,怎么护着镇上的人。”
      他顿了顿,又转向沈弈舟,指尖轻轻点了点图纸上的“鱼鳞叠砌法”,
      “你也去,把图纸带好,再找个木盒把它装起来,别淋了雨。咱们照着老法子,再守一次江。”
      沈弈舟立刻点头,用力攥了攥图纸,眼神里的慌乱全变成了坚定:
      “先生放心!我今晚就把图纸誊抄一份,明天一早准到!”
      夜色渐深,窗外的潮水又涨了些,拍打着塘岸的声音“哗啦、哗啦”,像在回应百年前修塘人喊出的号子。
      钱月汐伸手摸了摸桌上的银锭,原本以为会是冰冷的,可指尖触到的瞬间,却觉得有股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那是太爷爷攥了无数个日夜的温度,是父亲修补塘岸时流的汗浸过的温度,也是无数守江人把“钱”字刻在心里的温度。
      她抬头看向族谱,琉璃灯的光正好落在“钱镠”两个字上,那字像是活了过来,在灯下轻轻亮了亮。
      钱月汐突然懂了父亲说的“守着江,比记着王号重要”——
      钱家的脉,从来不是王侯将相的虚名,是每一代都揣着那颗“守江护民”的心,像银锭上的纹路,像图纸上的标注,清晰、坚定,从未模糊。
      这时,钱清砚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半块银锭——边缘的“钱”字只缺了一角,正好能和桌上的银锭对上。
      他把半块银锭递给钱月汐,声音放得很轻:
      “这是去年修补海塘时,从太爷爷垒的石板下面挖出来的。明天带去,咱们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钱月汐接过半块银锭,突然注意到锦盒的衬布上,绣着一朵极小的桂花——和母亲生前最爱的桂花样式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看向父亲,却见父亲已经转过身,去整理桌上的图纸了,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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