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画眉山庄养崽日常

　　木盆里烂熟的麦片粥看着便让人毫无食欲，玻璃杯里的牛奶散发着微微的热气，看起来还不错，新鲜牛奶直接煮熟有股淡腥气，伊莎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等她喝完了牛奶，舔了舔嘴唇，低头一看，林顿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以前伊莎贝拉都是先喂完了林顿，自己才吃饭。

　　“林顿，你已经三岁了，应该学着自己吃饭了。”伊莎想起自己以前刷过的萌娃视频，两岁的孩子就应该有自己的小饭桌，开始学习用勺子了，三岁还叫人喂着吃饭，简直影响发育。

　　林顿见妈妈不喂自己，张开嘴用手指了指，伊莎舀了一勺麦片粥，递到他嘴边，在他以为要送进他嘴里的时候，又转了个方向，放到了伊莎嘴中。

　　林顿震惊地看着妈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瘪了瘪嘴，就要开哭。

　　伊莎将勺子放回粥里，用手心轻轻拍着他张开的嘴唇，哭声马上变成了可笑的“哇哇”声。

　　林顿愣在原地，忘记了哭，伊莎停了下来，笑个不停。

　　他很快反应过来，妈妈在嘲笑自己，张了张嘴又要哭，伊莎适时地举起了手掌，林顿马上闭上了嘴，并且两只小手叠在一起，把小嘴捂得严严实实。

　　伊莎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将勺子塞到他手心，“握住勺子。”

　　林顿怯生生看了妈妈一眼，见她神色认真，知道用哭拿捏不了妈妈了，只能乖乖听话握住了勺子。

　　伊莎看了看旁边的椅子，三岁小孩坐在椅子上，够不着桌子和餐盘，她调整了一下林顿在自己怀里的坐姿，让他能够到桌子上的麦片粥，顺便给他调整了一下握勺子的姿势。

　　“试试自己能不能舀粥吃饭。”伊莎低头看着林顿。

　　林顿学着妈妈以前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舀了一勺粥，慢慢往自己嘴边送，一不小心把它撒到了桌子上。

　　黏糊的粥体弄脏了白底粉花的桌布，一股火从伊莎心底升起，林顿扭头看了眼妈妈，见她面色不虞，林顿的小脑袋失落地低了下去，伊莎的火一下子就没了。

　　她想起小学毕业的她被父母接到城里，不知道钥匙要拧两圈才能打开门，母亲当时嫌弃的神情。

　　她一次都没教过伊莎，却希望她能无师自通。

　　可是不管多小的事情，她都愿意不厌其烦地教弟弟。

　　她的身上为何偏偏有着他们的影子，伊莎摸了摸林顿的小脑袋，笑着说，“很好哎，我们林顿这不是能舀起粥来吗？”

　　林顿回过头，眼睛亮亮的，伊莎看在眼里，心里酸酸的。

　　孩子对父母的情绪变化是那么的敏锐。

　　“反正桌布也脏了，林顿今天练习吃饭，怎么失败都没关系了，加油啊！”伊莎给林顿鼓劲儿。

　　林顿又伸出了勺子，这回他舀的比刚才少了点，稳稳当当地送到了嘴里，他含着麦片粥，惊喜地扭头，对着伊莎笑得灿烂。

　　“林顿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自己吃饭了！”伊莎摸了摸他的头。

　　凡事只要成功做成了一次，就会有继续做下去的动力，林顿开始一口一口吃着麦片粥，感觉吃饱了才放下勺子，对着伊莎摸了摸肚子。

　　“吃饱了，是吗？”

　　林顿点了点头。

　　伊莎用餐巾布给他擦了擦嘴，把他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开始吃起了麦片粥。

　　麦片粥表里如一，色香味一个没有，寡淡无味聊以果腹。

　　现在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伊莎把剩下的粥吃的干干净净，肚子饱起来，身体才有力量。

　　妈妈吃饭的时候，林顿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吵闹着要妈妈抱自己了，看起来就是个乖宝宝。

　　伊莎忍不住想起了原著，原著中伊莎贝拉去世之后，想要哥哥埃德加将林顿带回画眉山庄，与他和凯瑟琳的女儿凯茜一起长大，就像他们兄妹俩以前那样。但是希斯克利夫为了继续复仇，以父亲的名义夺走了林顿。

　　他一边强迫林顿以表弟的名义引诱凯茜成婚，一边看不起他病弱的身体、文弱的性格，稍有不合他意的地方，动辄侮辱咒骂、发火恐吓，可怜的林顿被他强迫娶了凯茜之后，变成了没用的工具，生病的时候连大夫都不愿给他请，就在这惊惧交加中死去了，年仅十七岁。

　　伊莎看着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他这么好，不该有那样不好的结局。

　　吃过饭，伊莎让布朗太太收拾了桌子，林顿让艾达抱走洗漱，她走出卧房四处看了看。

　　整间房共有两层楼，二楼是个阁楼，堆满了积满灰尘的破旧家具，伊莎刚上了楼就咳嗽着下楼去了。

　　一楼除了伊莎的房间，还有小伦敦的卧房，艾达和他一起住，方便晚上照顾他。客厅面积不大，除了一个壁炉，只摆的下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皮革沙发和一张樱桃木的矮桌。

　　她走进没有窗户逼仄阴暗的厨房，墙上挂着干净的厨具，墙边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几种食材，无非是土豆、蘑菇、长面包……

　　半桶牛奶毫无遮蔽地放在桌子下面，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冲鼻的麦芽和谷物的气味，最令她震惊的是紧靠着门的地方有一张小床，看起来似乎是布朗夫人睡觉的地方。

　　厨房没有开火的家具，布朗夫人一直用壁炉下面吊着的小铁锅做饭。

　　她走入同样没有窗户的卫生间，讶异地发现现在居然有抽水马桶了，虽然是木制的。而盥洗台就没有那么高级了，上面是一个蓄水的水箱，台上摆着一个铜盆，下面的柜体里摆着一个用来盛放废水的木桶。

　　找到伊莎贝拉的刷牙杯，伊莎小心翼翼地打开牙粉盒，倒了一点在马毛制成的牙刷上，闻了一下，并没有异味，便放入嘴中刷起了牙。

　　草草结束了洗漱，一出来就撞上布朗太太探询的目光，似乎在问她有没有做好决定，要不要搬回画眉山庄。

　　说实话，原生家庭迫使伊莎早早学会了独立，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才是王道，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现在美国独立战争刚结束没几年，财政的钱源源不断地填补战争黑洞，英国国内物价飞升民怨沸腾，伦敦盗贼四起治安极差，加上工业革命刚刚产生萌芽，环境污染也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变成“雾都”，怎么看都不是宜居的地方。

　　“我想你说的对，我和林顿应该回画眉山庄，布朗太太，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伊莎真挚地问。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有个知根知底的人陪着，有什么事可以指点她一下，路上会变得更加安全。

　　布朗太太从伊莎贝拉刚到伦敦就受雇于她，和林顿母子两个感情深厚，她唯一的女儿已经结婚了，没有什么牵挂，愿意跟随伊莎回画眉山庄。

　　正巧这时艾达抱着洗漱完的林顿出了屋，林顿现在还不会走路，伊莎从她怀里抱过林顿，放到了沙发上，和艾达说了要走的事。

　　艾达一脸惊慌地看着伊莎，按照英国人的习俗，佣人一般都是九月份雇佣，每年九月续约或是解雇，现在才刚到六月，如果雇主决定现在解雇，她不知道该不该退还今年剩下的佣金。

　　伊莎看出她的所思，“你不用担心，剩下的佣金我是不会要回的。”

　　艾达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伊莎必须在剩下的五天租期内，把事情打理完了。

　　最主要的就是钱。

　　伊莎让布朗太太和艾达把林顿夏天穿的衣服收拾好，为了轻便出行，厚点的衣服就不用带了。

　　她回了卧房，按照伊莎贝拉的记忆，把藏在枕套里的十英镑找了出来，这是她最后的保底钱，也是这次回画眉山庄的路费，不知道够不够？

　　从衣柜里找出皮箱，挑了三件领子小裙摆小的裙子，两件放进皮箱，剩下的那件留着一会穿，至于其他的衣服可以卖出去，她拾起衣柜下面叠放整齐的紧身胸衣和用细骨头做的束腰，这些都卖出去。

　　“咣当——”

　　一个被白帕子包裹的小物件在她收拾衣服的时候掉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将它打开，是一把被磨的闪闪发亮的餐刀。

　　过往的记忆如同被希斯甩过的餐刀向她袭来，这把餐刀曾在呼啸山庄划破了伊莎贝拉的脸，后来被她拿走防身，跟着她从画眉山庄到了伦敦，依旧被她珍藏。

　　伊莎贝拉从来都有直面过去的勇气。

　　伊莎用帕子将餐刀包好，放到了皮箱里面，接着收拾起了梳妆台。

　　与其说是梳妆台，不如说是伊莎贝拉的书桌，上面一点用来装扮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刀信纸，和书写的工具。

　　抽屉里放着她这些年记账的本子，以及成摞的埃德加的书信，直接都放到皮箱里面。

　　想了想坐在梳妆桌前，模仿着以前伊莎贝拉的语气，给埃德加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要带着林顿回画眉山庄的事情。

　　信写完了，封好信封，写好地址，布朗太太也敲响了门。

　　伊莎让她进来，将信交给了她，来到伦敦的几年，伊莎贝拉极少出门，有什么事情都是布朗太太代劳，她把梳妆台找到的一先令一同递过去，“麻烦你帮我跑一趟邮局，这是给埃德加写的信。”

　　“你和他说自己要回去？”布朗太太问。

　　伊莎点了点头，“虽然信可能和我们一起到，但还是和他说一声比较好。”

　　“那倒是。”布朗太太将信和钱收好。

　　“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收旧衣服的地方。”伊莎指了指床上的衣服，“这些还有林顿冬天的衣服，都要卖掉。”

　　布朗太太目瞪口呆，“天哪，这么好的衣服都要卖掉吗？”

　　“这么好的衣服，最好能卖个好价钱。”伊莎笑着说，看起来满不在乎。

　　布朗太太无奈地答应下来。

　　伊莎送她出了门，转头去了林顿的房间，林顿坐在地毯上，苦恼地看着小半墙的童话书，见到伊莎进了屋，马上对她张开双臂，“妈妈……”

　　“妈妈，艾达姐姐不让我往皮箱里放书。”林顿委屈巴巴地控诉。

　　艾达红着脸说，“因为伊莎贝拉小姐还没说要不要带书，所以我没让他放进去。”

　　“你做的很好，艾达。”伊莎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那些童话书，伊莎贝拉虽然娇惯林顿，但是在教育上面花了很多心思。

　　还不到四岁的林顿已经能读会拼，可以独自阅读童话书了。

　　可是这些书太多了，他们是不能全部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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