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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见真,雾里藏机
夜漏三更,万籁俱寂。一缕清辉从窗棂钻进来,碎银似的光点落在床上打坐的沈熳身上。她手腕上的红玉镯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吸,一收一放地吞吐着月光。
从灰雾里逃出来后,她除了糊口,其余时间基本都在修炼。短短几天,竟已摸到炼气一层的门槛。这速度,跟原身简直天差地别。空桑家砸了两年资源,全是给普通炼体子弟用的大路货。她这身子,明显要吃“精粮”——灵乳、高品质灵草,缺一不可。
好在凝骨之后,体质也跟着变了。她只要一静下心,灵气就像闻到蜜的蚂蚁,自己往身体里钻。空桑凌说,这像是古书上写的“火木生体质”,十万里挑一的那种。老天总算不薄。但火木生体质这事儿,她打算闷声发大财;至于红玉镯的秘密,更是要捂得严严实实。
“唔……”旁边的床榻传来一声闷哼。沈熳收功起身,摸了摸空桑凌的额头,还是烫。自从那天强行施法救她后,他就断断续续发烧。她修炼之余,基本都在照顾他。
算算时间,又该换药了。如今两人都进了炼气期,普通草药聊胜于无,用的都是她空间里催熟的灵草。可即便是买普通的灵草种子,她也几乎散尽家财。空间催熟的药草还不能留种。这最后一批收割完,接下来的修炼资源该怎么办?
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喝完药,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沈熳看着那张还带点稚气的艳丽脸庞,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也许,突破口可以从空桑凌这里找?
第二天,连绵的雨终于停了。空桑凌的气色也好了许多,能下床自由活动,早餐后脸颊甚至泛了点红润。沈熳趁热打铁,把昨晚的想法说了出来。
“炼丹、炼符?”空桑凌摇头,坦白道,“那两门的真本事,都攥在修仙大族和两大顶级宗门手里。空桑家在中州只能算中游,我也只懂些皮毛。”
“你是说王、谢、司马、李那四家?”沈熳确认。
空桑凌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你知道得还不少。没错,炼丹炼符不仅需要完整传承和天赋,还得有海量资源堆出来。顶级宗门和大家族才有那个本钱。”
“我们不求大成,先赚点灵石,把修炼这口锅续上就行。”沈熳说。
“这个我有办法。”空桑凌笑了笑,“我对阵法一道有点研究。做些一阶阵旗、阵盘,拿去坊市卖,应该能换不少灵石。”
沈熳眼睛一亮。原著里确实提过空桑凌阵法天赋惊人,只是没写他还会做阵旗阵盘。看来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行!要我做什么?”
“先备材料。”空桑凌伸手在石桌上画了几笔,“一阶阵旗的主材有两样:做旗骨的老荆条,和绘纹的素绸。荆条要选灵气弱的地方长的,柔韧耐用;素绸最好用桐油浸过三遍,防潮,也能让阵纹更稳。”
“辅料呢?”
“朱砂和雄鸡血调墨,做引。再要一小块铁线石,磨成粉掺进去,能增强稳定性。这些在镇上应该都能买到。”
“大概要花多少灵石?”沈熳最关心的还是钱。
空桑凌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推给她:“这里有三块下品灵石。荆条不值钱,素绸和铁线石用这些应该够了。”
“你哪儿来的灵石?我救你回来的时候,全身都看了好几遍,你身上除了破布啥也没啊。”沈熳讶异。
空桑凌闻言耳朵一热,耳尖泛红,“莫要胡说。”深呼吸了口气,又道:“上次与伥鬼缠斗时从她们身上搜刮的,想必是她们从哪里捡到的。正好又被我捡漏了。”
“原来如此。”沈熳心里平衡了,她就说空桑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比她还有钱。收好布包,起身要走,又回头打量了他一眼,“你在家行吗?”
“放心,我趁这功夫把基础阵纹画出来,你材料一买回来我们就开工。先做‘聚灵’和‘隐匿’两种,炼气期修士用得上,销路最好。”
午后,沈熳按着清单在白毫镇采买。老荆条、厚素绸、朱砂、铁线石碎料,一路砍价下来,只用了两块灵石和一些银子。至于雄鸡血,家里还有雄鸡,回去宰杀一只取血备用,鸡肉还能炖了给她和空桑凌养养身子。
回到住处,空桑凌已经在石桌上铺好画纸,炭笔勾勒出蜿蜒的阵纹。他抬头看她:“先处理荆条,削成尺许长的细杆,两端磨圆。素绸我已经用桐油浸上了。”
两人分工合作,忙到暮色沉沉。空桑凌用朱砂墨在素绸上落笔画阵,指尖一缕灵气牵引,墨线入绸,不起半点晕染。
“成了!”沈熳忍不住小声欢呼。
“半成品。”空桑凌把旗面固定在荆条上,“等桐油干透,再用灵泉水浸润阵枢。明早拿去坊市,一支一阶阵旗能卖两块下品灵石。今晚多做几支,下周的药浴钱有了。”
他们之前炼体的底子打得不是很好,药浴辅以修炼,不仅能强身健体,修炼也事半功倍。空桑凌并不知道她红玉镯的事情,只当药浴都是她用自己从空桑家带出来的家底买的。
窗外月光如水,她看着少年专注的侧脸,心里那团关于资源的焦虑,总算慢慢落地。等多赚些灵石,有了余钱让她练习,她要让空桑凌也教教她绘制阵法。
与此同时,白毫山深处。
一身黛蓝的谢真静立半空,墨发半束,衣袂临风。那张俊美到近乎凌厉的脸上,最惹眼的是一双桃花眼,眼型婉转如花瓣,眼波却淡的像蒙了层霜。
他身后数十人列阵。离他最近的金尧骑在青喙白鹤上,腰间红带金铃,神色凝重:“师兄,这灰雾诡异,神识和法宝都被隔绝。我们要不要进去查探?”
谢真踏出一步,脚下涟漪铺开,瞬间覆盖所有人的脚底。他瞳色转为金色,额间浮现一枚朱红的竖眼印记。
“是破妄之眼!”有人低声惊呼。
金尧心头一震。不久前师兄才开过一次,短时间内再启,损耗不小。可他低头看见脚下铺开的阵法纹理,眼眶一热,差点在众人面前红了眼。
他的师兄,万相宗掌门首徒,200岁便结婴的绝世天才——谢真,字即吾,因为天生一双破妄之眼,可破万法真相,洞悉人心,故而又被称为破妄真君。
他还是现任修仙大族南阳谢家家主的大儿子。谢家是延续八千年的大家族,极擅周易八卦之术,即吾师兄天资绝伦,尽得谢家周易推演之术的精髓。如今能给他们推演出坤卦,便代表此行他们绝对不会丧命!
“坤卦,用六——利永贞。”金尧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只要我们守正不阿,此行必有吉报!”
谢真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瞳色已恢复如常,脚下阵法化作流光没入众人身体。
“青霞宗的人快到了。”他侧头望向北方,当即下令,“宁和,带一队去小青山脉;金尧,你带队去白毫镇;红萱,率余部在边缘接应。白毫山这里,我一人足矣。”
“记住任务:探查源头,量力除之。危则保身,再图救人;遇机缘,可全力争之。”
众人领命散去。谢真低头望着脚下翻涌的迷雾,眸色一沉,身子化作一道黛蓝色的光影,直接钻了进去。
“谢璞,你最好不是真的在白毫山。”他低声念了句,语气里带着点压不住的紧。
往雾里走了没多远,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谢真脚步一顿,周身的灵气瞬间收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外露。
紧接着,一道紫衣身影从雾里钻了出来——脸和谢真有五六分像,眉眼却嫩得多,眼神也透着股少年人的纯澈阳光。他一看见谢真,立马满脸惊喜,笑着跑过来:“大哥!你是来寻我的?这破雾邪门得很,神识都被挡了,我在里面困了好几天,根本出不去!”
谢真盯着他的脸,额间那枚朱红印记悄悄热了起来,语气淡淡的:“哦?是你真出不去,还是压根就不想出?”
紫衣身影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方才还阳光的脸,一下子沉了些,带着点阴郁:“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真嗤笑一声:“父亲要你跟王家小女儿定亲,你不是不乐意,才偷偷跑出来的吗?现在怎么了,愿意跟我回去定亲了?”
“嗨,就这事啊……”紫衣“谢璞”眼珠一转,又嬉皮笑脸起来,“我当然不乐意!可这雾太诡异了,我也不想再待了。大哥你最疼我,回去帮我好好劝劝父亲行不行?”
他凑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大哥你不知道,这雾形成的是个结界,要出去得有雾牌才行。我知道个地方,正好长着两份做雾牌的材料,你跟我来,咱们取了炼化,就能一起出去了。”
谢真伸手指了指自己额间——那枚朱红印记自动亮了,金色慢慢覆上他的瞳孔。他眯了眯眼,脸上没半点表情,就淡淡应了个字:“好。”
跟着紫衣“谢璞”往里走,雾气越来越浓,最后被带到一处崖壁前。对方指着崖下,语气急切:“大哥你看,材料就在下面,咱们下去拿?”
“不下去了。”谢真抬手一扬,无数泛着金属光的花瓣飞了出去。紫衣“谢璞”刚转过身,就被这些花瓣钉在了旁边的大树上,动都动不了。
谢真收回手,两手端在身前,冷笑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妖魔的大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谢璞”歪着头,被钉住的地方冒起丝丝白雾,脸上玄黄色的花纹若隐若现,笑得十分诡异,“大哥别急着杀我啊——我听说,你这次下山,除了查这雾,还要寻两个体质特别的修士?”
谢真没理他。
他倒也不介意,自顾自往下说:“我见过个挺有意思的姑娘,本来是凡人,却能凭空消失又冒出来,身边还跟着个玩阵法很厉害的少年……那姑娘刚练气,就长出了火木生道体,就在白毫镇附近。大哥,你说这算不算咱们的机缘?”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就化成一团白雾,又快速凝成一只若隐若现的老虎模样,迅速融进了周围的浓雾里——原来是一只虎人,刚才说那么多,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跑路。
谢真站在原地没动,眼底的金光还亮着。破妄之眼残留的灵气,让他隐约能感觉到紫衣“谢璞”逃走的方向,同时也瞥见,那崖底深处,藏着点不一样的灵光,像是有什么机缘。
他抬手摸出一道传讯符,注入灵力,对着符纸低声说:“金尧,速查白毫镇附近的炼气期修士。重点关注——疑似火木生体质者,以及擅长阵法的少年。”
传讯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去,可刚碰到眼前的雾气,就散了。那雾壁跟只无形的手似的,直接把灵意拍回了他掌心。
谢真倒也不意外,至少确定了,阿弟谢璞不在这里,看来是在雾起之前就走了。他转过身,朝着白毫镇的方向望去,眸子里多了点探询的光——那虎人,怎会知道他的任务?此行弟子中,是不是有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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