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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语
朝盈许久不碰琵琶,有些手生,好一会儿才找到感觉。
“盈妹妹的琵琶还是这般好听。”
“盈儿,你想要个什么样驸马?”
“四妹妹要吃冰酪吗?昨日我吃了碗樱桃冰酪,味道很好,你应该会喜欢。”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以前读诗的时候不理解其意,心说弹琵琶就弹琵琶,扯什么相思啊,如今自己经历了一遭,终于明白。
可惜……再也见不到母妃她们了。
“想家了?”
朝盈停下拨动琴弦的手指,头靠在琵琶右侧,抬眸看他,“听得出来?”
这一刻,她的样子乖巧极了,陆玦心尖颤了一下,“我虽不会弹,但听还是没问题的。”
“我教你。”
“我学这个干嘛?”
朝盈看着他的眼睛,蛊惑道:“你要是学会了,那就是锦衣卫里最会弹琵琶的,人家再说你也不会说你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夫。”
锦衣卫,杀人,听着就让人害怕。
两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倒是朝盈身后站着的月见腿在打哆嗦。
“你想要什么?”
朝盈想到自己以前在宫里出事了只能靠宫女太监,张莹出事了丫环靠不住,只能等死,“我想学点保命的功夫。”
陆玦闻言扫了眼她娇弱的身子,“我教你,怕你受不住。”
“比起有危险的时候等人来救,我觉得吃点苦也还行。”
陆玦刚想说我在你身边,你还用等人来救,转念一想,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总有不在,不方便的时候,“我辰时会起来练武,你要真想学,明天早点起来。”
“行。”朝盈见翠岚还没回来,便让月见搬两把椅子过来,她先教他持琴的姿势,再教他指法。
陆玦悟性好,又认真,朝盈教他没有半分不耐。
翠岚端冰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温馨的一幕。
这画面要不说陆玦是锦衣卫,还挺美好的。
“你盯着他们做的?”朝盈看到杨梅冰酪眼睛都亮了,但没有急着吃。
“回姑娘的话,这冰酪是奴婢看着他们做的。”丹桂长相艳丽,身材丰满,原是二少爷何闵的丫环,也是妾室预备人选,奈何何夫人不喜她,又恐伤了母子情分,这不,一有机会就把她调离了儿子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丹桂。”
“你尝一口。”
丹桂知道这是要她试毒,但她心里坦荡,想着死了也没有牵挂,故而并不害怕,干净利落的拿起汤匙吃了一口。
这丫头行事对她胃口。
朝盈也不吝啬,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我怕死,以后入口的东西还要麻烦你费心。”
这话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她一眼。
“你手这么松,我怕以后要养不起你了。”陆玦玩笑道。
话音刚落,丹桂就跪了下来,玉佩也被她双手举到头顶。
“我识字,会弹琴,虽不会下厨也不会画画,但我脑子里有东西,长的不说倾国倾城,小家碧玉还是有的,凭我的本事,不愁赚不到银子。”
陆玦看她一副自信到没边儿的样子,不禁一笑,“起来吧,既是姑娘赏你的,你安心拿着好好伺候。”
“是。”丹桂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要没命了。
这边其乐融融,东院各有心事。
何氏夫妇担忧锦衣卫查案,何家姐妹猜测两人的关系,何家兄弟则陪着表少爷继续推杯换盏。
翌日,清晨,朝盈打着哈欠由枝荷月见伺候她穿衣,洗漱。
“陆大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他也太早了。”朝盈敷了会儿眼睛提起精神。
“你晚了。”陆玦扫了眼她身上的蓝色窄袖长衫,淡淡地说。
“我起不来,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很极限了。”朝盈倒也没狡辩,直接承认自己赖床。
“会使剑吗?”
“不会。”
“这里没有练武场,不太方便,你身子又弱,我先教你一些基本功。”
朝盈笑着点头,“好啊。”
陆玦刚触到她的手,就想到了一个词,肤若凝脂,只是……时下对女子严苛,她如今同他这般亲密,以后恐难嫁人了。
朝盈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关心问道:“二哥在想什么?”
“郭二公子要是知道我碰了他未过门的娘子,恐怕会把我碎尸万段。”
朝盈不屑地嗤笑一声,“他一个带孩子的鳏夫,呵……我就没想过要嫁给他;再说,他娶不了我的,我出逃……恐怕张家五姑娘已经病逝了。”
陆玦想到张臣,不可否认她说的是对的,即使京里盯着他的人还没传来消息。
辰时三刻,小厨房送来早膳。
今日试毒的人变成了月见,有了昨晚那一出,她们今早去厨房的时候格外注意。
枝荷丹桂服侍朝盈换了身鹅黄色暗纹袄裙,又洁面了才到院子里用膳。
白米粥、烧饼、炸糕、葱花扁食、酱菜、花卷。
看着五颜六色的一桌子,朝盈咽了咽口水。
陆玦率先端过扁食,“今日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去逛逛这边的铺子。”朝盈边说边搅拌白粥,“你是不是要去陈家?”
陆玦瞥了她一眼,“是。”
“我也想去,带我一个呗。”
“我去查案,你去做什么?”
朝盈殷勤地夹了筷子酱菜放到他面前的青白釉印花缠枝牡丹纹盘里,“我想长长见识,再者没准儿可以帮到你呢。”
“口气不小。”陆玦以往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第一次见到难免新奇,“去可以,但你要听我的。”
“嗯嗯。”朝盈忙不迭地点头。
用完早膳,她吩咐脂月跟丹桂出去买些话本子回来,自己坐马车跟陆玦去陈府。
何建看两人如影随形,也不多管闲事,只当自己是瞎子哑巴。
大半个月前,锦衣卫副千户陈双在家中去世,镇抚司指挥使骆安接到密报,说陈双是被人毒杀的,锦衣卫听命于皇帝,平时没少得罪人,如今人死了,不查出来,岂不人人自危。
陆玦此前的工作是在锦衣卫抄写文书,这次来苏州查案,是他第一次独立办案,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他的处境。
千户蒋渊知道京城派人过来,暗自压下心底的不满,昨日得知陆玦已到达苏州,便让人盯着他。
这会儿两拨人在陈府遇到,都没有很意外。
朝盈站在陆玦身后,听他跟蒋渊寒暄,趁机打量了蒋渊一眼。
冷峻粗犷,看着就不好说话。
蒋渊何建早前来过陈府吊唁,故此陈府的人对他二人并不陌生。
陆玦带着朝盈给陈双上过香,便开始询问陈府的人。
“其实在大人出事前几天,他精神就不太好了。”
“有一次我听到他跟夫人在房间吵架,吵得很厉害,里面传出了摔东西的声音。”
“在奴婢看来大人和夫人感情和睦,偶有争执也很快会和好。”
“夫人最近在给大姑娘相看,有梁家公子,祝公子还有蒋公子。”
“姑娘自己好像对梁公子更满意一些,她说她喜欢书香人家。”
“几位公子跟姑娘对老爷惧怕居多,上个月二公子和祝公子在云水坊起了争执,老爷知道后把二公子打了一顿。”
消息太多,朝盈听的头痛,她看了眼上首坐着的何建跟蒋渊,凑近陆玦耳边,“二哥,咱们是不是该用膳了?”
陆玦拿起她记录的册子翻了翻,大姑娘喜欢梁公子,二公子和祝公子在云水坊吵架,夫人好像有意跟祝家结亲……
不少记。
“陆大人,您看……不如咱们先用午膳?”何建仿佛听到了朝盈的心声,出声询问。
“那就麻烦何大人了。”陆玦自己也饿了,正好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朝盈出来了几个时辰,这会儿想更衣了,于是,她转过头朝身后的丫环招了招手。
“姑娘?”
朝盈朝陆玦看了眼,起身往外走。
什么意思?
陆玦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猜不到她做什么去了。
陈府的厨房一直准备着,陈夫人这边刚吩咐上膳,那边就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了。
朝盈回来,看到桌案上的食物,眉眼弯弯。
“做什么去了?”
“女儿家的私事。”
陆玦一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她对案子的看法,“记了半天有什么想法没有?”
朝盈装作给陆玦夹菜,看了眼陈黄氏,“不好说,从利益来看,黄氏大姑娘祝公子都有嫌疑;再就是黄氏说他出事前几天神色有异,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被人拿到了什么把柄;还有……”
陆玦接过她的话,“他跟黄氏吵架的事,不过按常理来说,黄氏应该不会害他,害了他以后靠谁,总不至于靠陈哲陈涛这两个不成器的吧。”
二人在下面讨论的好不热闹。
上首坐着的蒋渊面无表情跟何建攀谈,京城里待着的就是不一样,查案还带个女人。
“不知道陆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查?”
陆玦抬头看向蒋渊,从容道:“自然是开棺验尸。”
“有什么好验的,我爹是得了厥症死的,还是说你们锦衣卫有神通,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陈韬一听要开棺验尸顿时不乐意了,前几日才下葬,如今又折腾,也不怕惊扰到亡灵。
陆玦盯着他看了会儿,只看的他不自在,“陈公子要是对我们锦衣卫办案有疑问,可以上折子,就是不知道折子能不能到御前。”
陈韬听他一下子把话扯到了皇上身上,不敢再说,其他人不管心里有没有想法,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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