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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暑
上午最后一节,同学们过的甚是艰难。
“大家好,我就是你们的物理老师张欢,也是你们接下来高中两年的班主任。”
老师在烦琐的介绍语后,开始了正式的内容。
空调外机隔着钢化玻璃发出低吼,教室回荡着唰唰写字声。
张欢在讲台上枯燥无味地讲,声音与窗外蝉鸣互相掺杂着。
课本都预习过了,许辞言百般聊赖地发着呆,左手撑头,右手转笔,眼睛还时不时朝自己同桌那里瞥几眼。
结果发现对方也没在听课,一副小鸡啄米的样。
宋晏也听的无聊,加上昨夜熬得太晚,自己的上眼皮从起床到现在一直在打架。
张欢今天情绪极差,讲课讲得心烦,正打算找个幸运儿上来写题,斜眼刚好瞧见走神的许辞言,扬手扔出粉笔。
“咻”地一下,粉笔头精准命中。
本在偷看的许辞言,忽然感觉额头传来阵阵痛感。
低头,桌上有半截粉笔;抬头,物理老师死死地瞪着自己,灯光下的地中海散发着奇异的光…
他又把头低下,咯吱咯吱地憋笑。
张欢并未意识到自己急需植发手术,只是自顾自己的讲:“某些同学啊,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上课不听游神发呆,庄周梦蝶,你说是吧庄辞言。”
老师这么阴阳怪气一通,顿时半班人都转头看向他,就连犯困的宋晏也一样。
“你上来写一下这道题。”张欢敲敲黑板,没好气地喊道。
“好的老师。”
题目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于是许辞言憋着笑,迎着全班人的目光走上讲台,随意挑了只粉笔就刷刷刷往上写。
直到在黑板上写下第四种算法时,消气的张欢也便叫许辞言回到座位。
有同学遭殃在讲台写题,那底下的人便算是歇了口气。
作为重点班的二班,并不像传统的好学生的形象靠拢,反而更加闹腾些。
在许辞言写题的空隙中,有些学生讨论着中午食堂的菜谱,而犯困的学生倒了一大片,就连宋晏也不例外,片刻的宁静更是加重了他的睡意。
在理智与困意斗争数次后,后者占据上风。
许辞言回到座位时,除前排陆成扬赞叹不愧是庄辞言外,只见宋晏枕着胳膊,头颅埋在曲臂间,袖口被微微扯起,足让人瞧见少年左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刀痕。
似乎察觉有目光看向自己,对方拉了拉衣袖,将伤痕掩盖住。
选座时宋晏挑了空调出风口的位置,身上又只穿件单薄的校服长袖。
即便睡着,生理上在寒冷环境对热的趋性使宋晏无意识地朝自身凑近。
许辞言嘴角微微扬起,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下挂在椅背的外套,披在对方肩上。
·
本打算浅眯一会的宋晏,醒来时却已经下课了。
宋晏揉了揉干涩的眼眶,朝后拉伸手臂,以此缓解上课睡觉导致的手臂酸痛。
大幅度的动作扬起阵阵微风,使他嗅到了一股紫罗兰味,才察觉披在肩胛骨上的外套——虽然它早已因宋晏的伸展运动滑落到课椅上。
宋晏提起那件外套,在衣服内侧的标签上找到它主人的名字:
许辞言,旁边还有一只简笔画小狗。
旁边的空位没有人,班里多数同学都去食堂了。
食堂离教学楼远,过去也需要五六分钟,现在已经下课很长时间。宋晏干脆不吃午饭,反正抢不到,不如多睡会。
刚趴下没多久,宋晏听到身旁拉开椅子的刺啦声,不悦地扭头换了个姿势。
少顷,宋晏感觉有个冰凉凉的东西贴在脸颊,睁眼瞧见许辞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而他手里的矿泉水正贴在自己脸上。
外面的太阳很辣,许辞言又走得快,导致自己浑身湿了半透,发尾还残留着几滴汗珠。
“……”
宋晏睡意全无,只能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许辞言,以及将放在桌角边叠整齐的外套递给对方。
“外套,谢谢。”
“没事,对了,刚才去了趟小卖部,买了点面包,你应该没吃午饭吧。”对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要来点吗?”
说着,许辞言从塑料袋里翻出几个面包,连带着手里那瓶水放在对方桌上。
宋晏刚想拒绝,肚子却传来强烈的饥饿感。
“……谢谢。”
他接过面包,撕开其中一个,小口吃起来。
红豆面包,是他喜欢的口味。
“衣服上的小狗很可爱。”说完宋晏又咬了几口面包,软糯的红豆馅残杂在酥皮屑中。
听到这番话,许辞言愣了片刻后随即笑道。
“你想要的话,我给你画呀。”
“有空再说吧。”
吃久了有点噎,宋晏拿起桌上那瓶冒着水雾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习惯性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许辞言怔了一下,偏过头望向窗外。
“多少钱,我转你。”
宋晏吃完一个面包,转头想询问价钱,却只看见对方的头发和半截发红的耳尖。
“陆成扬请的,不用转。”
“哦,你很热吗?”宋晏拧紧瓶盖,把水扔进桌洞里。
学校的冷气很足,加上二人坐在出风口,按理说不会很热。
“没有啊,怎么……”
“你耳朵很红。”
许辞言愣了愣,倏忽间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
宋晏的手很冰,使得刚从室外回来的他不自觉地后退。
两人的距离很近,促使周围的空气升温,许辞言甚至能看清对方右眼下方的泪痣以及嘴角的酥皮屑。
“……”
“……”
离别是悄悄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对方似乎不太喜欢伦敦,片刻后率先松开手,许辞言长长地舒了口气,
奇怪,为什么刚才自己的心跳那么快。
想着想着许辞言将手抚上胸口,却觉得胸腔的起伏比运动时更急促,更强烈。
他突然想到电视上的茶包广告…
感觉有好几个阿叔阿婆在自己面前跳舞…
宋晏探了探自己的额头,随后疑惑地问他,“没发烧,那你的耳朵为什么那么红。”
“天气太热,可能是中暑了吧”
“哦,那你多喝水。”宋晏欣然接受这个答案,转身从桌洞抽出几张纸巾准备擦嘴。
却瞥见对方满身汗水的样,于心不忍又多抽几张递给对方。
“谢谢。”许辞言挠了挠头,并接过宋晏的纸。
拿纸时他不小心碰到对方指尖,弄得许辞言这下不只是耳朵,就连脸颊也微微泛红。
刚坐下的陆成扬转头瞧见自己男神堪比西红柿的脸,不顾他人睡眠大笑道:“我去,许辞言,你脸怎么红的跟个西红柿一样。”
陆成扬的同桌张浩然,平时安静内向,此时也望向他。
“许…许同学,你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与他同桌幸灾乐祸不同,张浩然十分紧张,说着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许辞言见状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中暑而已,用不着去医务室。”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特意从教室的医药箱中掏出温度计。
三遍“36℃”后,张浩然勉强相信这套说辞,但还是叮嘱对方放学后去医院看看。
应付完张浩然后,许辞言以一个自认为很隐蔽的动作——把放在桌子中间的水笔挪到边缘,再“不慎”地将笔推下桌沿。
可怜的水笔在地上连打好几个滚,许辞言装作不小心,弯腰去捡笔。
起身时他快速掠视宋晏的脸,见对方仍是那副高冷模样刷着卷子,在演草纸上勾勾画画,许辞言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没生气。
不对,为什么碰个手自己会紧张成这样,而且还会认为对方会生气。
作为年级第一的许辞言十分不解,整个下午都没思索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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