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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哥哥回来啦!”
破旧的木门刚刚打开,一道极为激动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直直的撞入许昭故的怀抱。那个七岁的女孩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脑袋上两只狐耳不停摇摆,依旧是令她安心的肥皂香。
“嗯,还没睡吗?都凌晨了。”许昭故反手关上门,眉眼中多出一丝柔和。
“我等你呀,哥哥,我今天好厉害的哦,多看完了三本书呢!”许日星扬起脸看着他,骄傲的炫耀自己的战绩。
“星星真乖,今天可以吃一颗糖。”许昭故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粉嫩嫩的压得有些瘪了的水果糖。
是草莓味的。
“那可以陪星星玩一天吗?”许日星的双眼迸发出天真的光芒,充满期待和幻想。
“额…抱歉,我工作那边有点忙,暂时…不行。”许昭故看着女孩的眼神黯淡下来,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找到治好你的法子了!”
许日星一下子变得惊喜,“哇塞!我居然可以活下来了吗?耶耶耶哥哥真棒!”她高兴的在家里转圈,上蹿下跳。
许昭故心里一涩,他倒是不希望这种话是在一个应该刚上小学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只是家里的空间很小,她刚跳两下腿就撞到了桌角,疼的直打滚。许昭故连忙蹲下去把她扶起来,随着动作,毫无预兆的,那顶假发掉了下来,露出被一层薄布盖着的头顶。
许昭故瞳孔微颤,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地上垂落的有些粗糙了的黑色短款假发捡起来,为她好好戴上,又扯出一抹笑容,“别乱跑,容易受伤。”
许日星倒是开朗得不太在乎,“好啦哥哥,其实没有头发也不全是坏处啊,每天都可以换不一样的发型!”她笨拙的打开糖纸,强塞进许昭故的嘴里,兀自嘟囔。“哥哥给我治病很辛苦,吃了甜的可以开心……”
真是……许昭故一个成年人都快被这孩子弄的感动了,他发觉自己的思想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顺从的含住那颗糖,哄着许日星讲了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她才睡着,他还记得当时妈妈是怎么把这个半大的妹妹交给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还记得……
-
杨羽是两人的母亲,也是一只稀有的白狐omega,她苍凉了大半个辈子,许天翼吃牢饭后就只有这两个孩子了。陆家明喜欢杨羽,可杨羽却深爱丈夫坚决不从,于是他不仅托关系把许天翼陷害贩毒入狱,还精心计划了一场伪意外车祸撞死杨羽。
k007-9-28
正逢许日星三岁,许昭故十五。
“你爸已经死了,我也是该去了…昭昭…妹妹…就靠你了…不行的话就别逞强,照顾好自己最重要……”杨羽倒在血泊里,手死死的抓着许昭故的衣角,她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妈,我听着呢,救护车马上到了,你再和我说说话啊……”许昭故手里抱着尚幼的妹妹,双眼哭得通红。
“如果有幸…你和妹妹能长大…一定要相依为命……”杨羽硬撑着一口气,整条命都被一己执念吊着。
杨羽的眼角瞥见对方车上走下来一个面色不善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棒球棍,她赶紧把许昭故狠狠推开,声嘶力竭,“快走!走啊!”
许昭故也看见了,就算再不舍也只好抱着妹妹一路飞奔。
好在救护车来的快,许昭故躲在角落看着那名男子未得手愤愤离去,杨羽则用手在地上划拉着什么,距离很远,许昭故看不清,又很快跑过去看,刚好看到杨羽咽气,灰白的双目死死瞪着。
水泥地上血淋淋的写着歪歪的四个字:
-昭如日星-
咸涩的泪水砸在字上,晕开优雅残忍的血花。
“以后你就叫许日星。”他抱紧怀中一无所知的女孩,低声喃喃。
后来他凭借一身狠劲硬是闯进兰魅,被金遂天相中,加以培养。
高一还好,高三的日子当真是苦,学校的学习压力已经够强,他也只能用奖学金交学费买校服,还记得有一年他的奖学金没了,光是学费都能把他压到窒息。
白天去学校上学,晚上去兰魅陪练,将近天亮才能睡一会。短短三年,他在这个名为兰魅的地狱中从一个不起眼的陪练爬到全异能竞技场的头牌。
好在许日星很乖,每天出门前许昭故都会跟她说好一天的安排,她很听话,总是照做,吃着哥哥留下来的冷饭冷菜也没关系。许昭故呢?他可是连冷饭冷菜都吃不到。
三个月前,许日星出现牙龈出血,晕倒等症状,半夜去医院查出急性白血病。为了治疗,为了挣钱,他给金遂天干过太多卖命的事,任何架他都冲到第一位去打,打一场就能拿好几百,打倒越多钱越多。
奈何许日星要调理身体,要化疗,太费钱。至少对于当时的许昭故来说,很难。
他瞒着许日星说是炎症,过段时间就好了,炎症好了就不会再痛苦了。但事与愿违,许日星识字,看见了病历单。
他很自责,自责没能力带她住院治病,自责自己都没能让她上学,只能自己教她认字,买几本批发童话书给她看,现在都快翻烂了。
昭如日星
他要守护好自己的星星。
-
正值寒假,街道上门庭若市,比肩接踵。
还有三天就是大年夜了。
许昭故东绕西绕进了一个小巷,尽头处是死路,他走到那面墙朝四周看了看随即蹲下身,敲了敲一块看似陈旧的井盖。
“笃笃笃,笃笃。” “514001。”他压低声音说。
井盖轻轻打开,熟悉的安保人员面无表情的放他下来,确认没人后再关上盖子。
许昭故走下几阶狭窄陡峭的台阶后是一条灰暗的隧道,相隔将近五米才有一盏小灯。又是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扇铁门前,他又说了一遍之前说的数字,门从里面缓缓打开,穿着制服的专业人员笑着迎接,他的胸前有一枚徽章,黑紫色花边和斜体字“兰魅”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走进了这个带了三年的“公司”。
兰魅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是兰魅的常见现象。
一进去他就绕开了角斗场,径直走向后台练习场。
推开隐蔽的房门,是一个宽敞明亮的练习室,但是人不少,所以显得略微紧凑。
这群人中有浑身肌肉的大汉,矮的只有一米三几的小老头,强劲有力的小年轻,鬓角微白的老婆婆。
许昭故目不斜视,自顾自走向了最大的摧残室,没错,这个封闭且充斥着暗蓝色灯光的空间就是摧残室。
他是这练习场里所有人的陪练,但凡有人想打他随时都可以,金遂天统统置之不理。说白了就是所有人都可以使唤的家伙,除了他每天进场都要经历的摧残室九级训练一个小时,其他时间所有人都可以摆布他。
“他又发疯了。”“有必要吗这么拼…”“真是搞不懂那小子有什么癖好,三天两头进去。”“区区一个干杂活的废物,就知道装…”摧残室的门刚关上,本来安静的练习室里炸开了锅,无数人窃窃私语。要知道基本上每个练习者最快也得一个月进一次摧残室,而且都是被机器抬出来的,因为里面的机制太过变态,像当于惨无人道的折磨,当然异能等级和身体素质提升的也相当快速。
而且摧残室一开始还是金遂天给他们之中不听话的人的惩罚,对于兰魅中的alpha来说都是七级训练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这个家伙,每周去一次,还提出要用更高级也更残酷的训练,从十级到一级,数字越小越残暴。
对于一个正常omega来说,是打不开这扇门的,等级稍微高一点O的走进去也该很难受了。这兰魅里面的人全都是alpha中的精英,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没人挑战过五级以下。
不要说A和O本来身体素质就不能比,更别说能战斗的omega了,大多数O的腺体异能都是防御性或者根本没有实际用处的,像许昭故这种,着实少见。
他是全兰魅唯一一个omega。
里面的空间并不狭窄,反倒是宽敞不少,四周是圆形的白色光滑石壁,实际上那是异能石,坚不可摧。
“001申请启动九级训练。”许昭故对着中间的一块控制面板说。
“检测到001申请启动九级训练,正在申请,申请成功,训练开始。”
横空出现的四只机械臂装备精密,看起来厚重,但速度却快的出奇。
许昭故猛的起跳回旋踢在其中一根手臂上,随即很快的俯身躲过第二只手臂的攻击。
十几分钟后,他身上已经陆续出现许多伤口,呼吸加快,腺体能量即将耗尽。最后关头,他压榨出最后一丝能量试着酝酿异能,随着一道蓝光乍现,和昨天一样的眩晕感袭来,只不过这次他强硬的稳住身形,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视野逐渐清晰,系统控制面板整体瘫痪,四只手臂僵在距离许昭故近身的地方不动了。
他惊喜地笑了,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眼前一黑,倒在了摧残室里。
-
场景散乱跳动,车轮碾过尸体,许天翼血溅当场,救护车鸣笛刺耳,杨羽死不瞑目……
这个纠缠了他三年的梦魇又一次出现,他猛的坐起,衣服被冷汗浸湿,瞳孔涣散,身躯颤抖。
身旁轻微异响,许昭故缓缓聚焦视线朝声源看去,小九正焦急的用稚嫩的手语比划。「你没事吧,在摧残室里晕倒了,是会长把你拖出来的,还难受吗?」
许昭故心里一颤,面上还是安抚性的摇摇头。
居然是金遂天?
“小许醒啦?感觉怎样?”那个面目可憎的食猴鹰beta又来了,身后个还跟着阿鲁。他推开简陋休息室的房门缓步走进来,脸上的肥肉因为笑容而堆积在一起。
“嗯,有事?”许昭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阿鲁,你跟他吩咐着,要做些什么都告诉他,我就先走了。”金遂天对着许昭故笑了笑,随即拍了拍阿鲁的肩膀走了。
“也没什么,今天你不用训练,晚上七点之前去把三楼包厢清场,切记一个人都不能留,然后去二楼后勤室找会长。”阿鲁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就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许昭故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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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
许昭故走上三楼楼梯,面色冷峻的扫过一个个包厢,几乎都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几名清洁工,也被他赶走了。走到最后一个包厢的时候他发现门虚掩着,而里面空气迷蒙,像是有人在抽烟。
他轻“啧”了一声,随即径直推开门,迎面而来的烟雾气呛得他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咳了几声。
他很讨厌烟味。
透过白烟,他依稀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包厢中间的位置吞云吐雾,翘着腿的姿势很是猖狂。
许昭故扇了扇空气,等到烟雾散去,他才看清那个男人的完整样貌。
居然是陆长安?!
“陆先生,请把烟熄了,现在出去。”他走过去站在陆长安身前,尽量维持住陌生疏离的语气。
“哦?为什么?”陆长安漫不经心道,还煞有其事的弹了弹烟灰,几缕带着火星的青灰色固体飘落在地上,失去光泽。
“我们这里要清场打扫,请你配合。”
“如果我不呢?”他反问。
“那真是抱歉了。”许昭故夺过他指尖夹着的烟,一把碾灭在桌子上,对着门做出请的手势,“劳驾。”
陆长安这个骄纵脾气,还真是一点都不惯着别人,他不屑地站起身,抄起一瓶红酒就砸在许昭故头顶,“敢灭我烟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他嗤笑地捏起许昭故的下巴,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金遂天着急忙慌的闯进来,见到陆长安的瞬间堆起赔笑。
“陆少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这…小许……”
许昭故头部剧痛,气恼得厉害,一脚就踹在陆长安的肚子上,足足用够了十成力。
“哎!”金遂天大惊,伸手一巴掌扇在许昭故脸上,“怎么对陆少的?!阿鲁不是吩咐过你不要来最后一个包厢吗!”金遂天狠狠剜了他一眼,说罢赶紧小心翼翼的扶起脸色黑的像墨水一样的陆长安。
“您没事吧…真是对不起……”
许昭故心下一惊,阿鲁从没告诉他…他转头看向门口的阿鲁,只见那人正看着自己,得逞地笑。
他明白了。
“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吧!”陆长安一把扔掉手里剩下的半个酒瓶,玻璃在地上炸开,碎片四溅。他随即平复了情绪,重新坐回刚才那个椅子,冷笑的看向金遂天。
“金老板手下的人干活都这么不利索,看来贵吧与我们公司合作的诚意很有问题啊。”他手指一下一下敲击扶手,在金遂天耳朵里就是夺命钟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这小子不识泰山不懂事,我回头铁定好好教训他…这可是三大家族之首陆氏少爷,赶紧道歉!”他一把扣住许昭故的后脑勺用力往下按,使他被迫弯下了腰。
许昭故恍然,怪不得这名字一直有些耳熟,敢情是遇到老仇人了。
他认出来了,这个可憎的脸庞。陆长安是陆家明和联姻妻子的孩子,但是杨羽是他的初恋情人,也就是当年对杨羽强取豪夺不成反手设计车祸害死她的凶手。
而许昭故现在面对这个凶手的儿子,他没法做到不恨,还必须卑躬屈膝的伺候着。
他强压下滔天怒意,冷冷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陆,少。”
“金老板素知我这人比较实在,不如现场就教训给我看吧。”陆长安挑眉。
金遂天点头哈腰,转头就对着门口的阿鲁努了努嘴,“听到没有!赶紧动手!”
阿鲁低声应是,带着身后几名彪形beta上前把许昭故往包厢中间拖,再狠狠摔在地上,双膝触地,骨头传来清脆的响声。
“叫你多事!”阿鲁狠狠一脚踹在他的小腹,许昭故熟练地把身体抱成一团,默默忍受这不间断的拳打脚踢。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一根肋骨被踩碎,耳朵里嗡鸣声响彻。
“话说回来,他是个omega的话…”陆长安突然来了兴趣,微微俯身,“应该有发热期吧?”
许昭故心里一慌。
金遂天立马懂了,一个眼神给阿鲁过去,接受到指令,几个壮汉把许昭故整个人反过来脸朝地,阿鲁伸手就碾压在他的腺体上。
许昭故浑身一颤,开始剧烈的挣扎,双手用力挥打周围,“滚开!畜生!”
提前催紧发热期对omega的伤害可是很大的,更不要说腺体,那里原是只有伴侣才能碰的地方。
但是好在许昭故未成年,第一次发热期都还不到。
“滚!放开我……!”阿鲁不为所动,拇指狠狠下压,恶劣地释放出刺激性信息素,霎时间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在包厢里,许昭脸色煞白,喉咙里犯恶心,想吐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omega的本能促使他想要寻找安全庇护的地方。
陆长安缓慢地站起身来,他走过去蹲下,挥手让其他人出去,“求我,我就救你,怎样,这很划算吧?”
见许昭故依旧不吭声,他眉间染上不耐,一把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扬起脸,“你不是很能吗?omega永远是那么贱,永远是alpha的附属品,连自己的信息素都控制不住,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许昭故艰难的呼吸,嘴里蹦出几个模糊的字眼,“你...不配......”
“哐当!”
眼前一片血红,记忆里最后的碎片就是陆长安一脸嫌恶和自己的头被撞在玻璃桌上的场景,晕眩耳鸣加持之下,许昭故控制不住晕了。
“非要这么倔,你就等死吧。”陆长安冷下脸,一脚踹开包厢的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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