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求生：开局捡个心理学博士

　　漏光巷的深处，废弃滤水站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锈蚀的外壳在暗环特有的、混杂着工业荧光的微弱光线下泛着暗沉光泽。这是座被钢环淘汰的旧设备，曾属于昱能集团的下属水厂，如今成了黑鼠帮的巢穴 —— 毕竟在暗环，“废弃” 从不代表 “无用”，只要还能遮风挡雨，就能成为帮派割据的据点。
　　几个穿着杂乱工装的黑鼠帮成员守在滤水站唯一还算完整的入口处，他们的模样透着暗环底层特有的 “拼凑感”：左边那人的右臂是根生锈的昱能廉价机械臂，关节处缠着发黑的布条，每动一下都发出 “嘎吱” 的金属摩擦声；中间的瘦高个左眼嵌着枚故障的神策监控义眼，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却没人有闲钱维修；最右边的家伙更夸张，腰上别着把猎火安保淘汰的电击棍，棍身还印着 “终身雇佣” 的残缺字样 —— 那是钢环工人逃出来时带的，如今成了帮派欺压同类的工具。
　　“妈的，这鬼天气又潮了。” 机械臂男人捶了捶发酸的肩膀，金属指节砸在皮肉上发出闷响，“那批蛋白块要是再卖不出去，老大非把我们的义体拆了卖废铁不可。”
　　“怕什么？暗环有的是饿死鬼。” 瘦高个的义眼扫过远处管道阴影，“昨天还有个灰环来的拾荒者，愿意用半条胳膊换三块蛋白块呢。”
　　他们低声交谈着，眼神却像饿狼般警惕，不时扫过周围盘根错节的管道丛林 —— 暗环的生存法则里，“放松” 就等于 “死亡”。
　　冷凝器后面，林朔的指尖扣着管壁上的锈迹，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捡废铁时蹭的黑泥。她的呼吸压得极浅，连带着胸腔的起伏都几乎与管道 “滴答” 的水声同步。暗环的潮湿让她旧伤隐隐作痛，那是上个月被黑鼠帮追打时，肋骨被机械臂砸断留下的后遗症。
　　“正面进不去，”林朔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入了管道滴答的水声中，“需要把他们引开。”
　　林承曦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怎么引？”
　　林朔的目光投向滤水站侧面一根不断喷涌着白色蒸汽的泄压管道。那管道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喷出大量灼热的水蒸气，是附近最嘈杂、视线也最受阻的区域。
　　“你去那边，”林朔指向泄压管道的另一侧，“找点东西，制造点比蒸汽泄漏更‘紧急’的动静。扔石头，敲铁管，怎么都行，越大声越好。把他们吸引过去后，立刻从七号维修通道绕回这里汇合。”
　　这是典型的调虎离山。风险在于，林承曦需要独自行动，并且要及时脱身。
　　林承曦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但看到林朔毫无波澜的眼神，他用力点了点头，接过林朔递来的几块大小合适的金属碎块，猫着腰，借助废弃设备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指定位置摸去。
　　林朔则像一道粘稠的阴影，沿着管道的背光面，向滤水站的侧后方迂回。她知道那里应该有一个废弃的维修入口，通常防守会比较薄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滤水站门口的守卫似乎有些懈怠，其中一人甚至点起了味道刺鼻的自制烟卷。
　　突然——
　　“哐当！哗啦啦——！”
　　一阵尖锐的金属撞击和杂物滚落的声音从泄压管道附近爆发出来，在相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动静？！”
　　“妈的，是不是那些拾荒的臭老鼠又来了？”
　　“过去看看！留一个人守着！”
　　守卫们立刻被惊动，骂骂咧咧地，大部分人都朝着噪音来源的方向冲了过去，只留下那个抽烟的守卫，虽然也站了起来，紧张地望向那边，但并未离开岗位太远。
　　机会！
　　林朔眼神一凛，身形如电，趁着留守守卫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从阴影中窜出，几步便无声地贴近了滤水站锈蚀的金属外墙。她找到那个被部分废弃物遮挡的维修小门，门锁早已损坏，被她用短刺轻轻一撬，便应声而开。
　　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绿光。林朔闪身而入，迅速适应了黑暗。这里似乎是滤水站的旧设备间，堆满了废弃的滤芯和零件。她的目标很明确——黑鼠帮藏匿物资的地方。
　　根据之前零碎的信息拼凑，物资应该存放在更里面的一个加固的小仓库。她屏住呼吸，避开地上散落的杂物，像幽灵一样向内摸去。
　　很快，一扇虚掩着的、相对厚重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门缝里透出稍亮一些的光线。林朔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她轻轻推开门，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拿到蛋白块，他们就能撑过接下来三天。
　　门开了，房间不大，只有十几平米。角落里堆着四个印着 “昱能食品补给” 的板条箱，其中一个已经被撬开，露出里面灰扑扑的蛋白块 —— 那是钢环工人的最低配口粮，却在暗环成了救命的宝贝。林朔的眼睛亮了亮，刚要迈步过去，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箱子旁边，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浅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衣服干净得不像话，与暗环的肮脏格格不入。他的头发整齐，脸上没有一丝污垢，甚至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 —— 这种东西在暗环早就成了废品，没人会用它来矫正视力，毕竟在这里，能看清危险就够了。男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似乎处于昏迷状态，胸口微微起伏，证明还活着。
　　林朔的眉头瞬间蹙起。情报贩子给的消息里没说黑鼠帮抓了人，而且这个人的穿着打扮，既不像暗环的拾荒者，也不像灰环的帮派成员 —— 倒像是…… 星环的白领？可星环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朔的眉头蹙起。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变数和麻烦。她本能地想忽略他，直接拿走蛋白棒离开。
　　但就在她靠近板条箱，经过那个男人身边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味钻入了她的鼻腔。
　　那是一种……清冽的、带着一丝草药芬芳的气息。
　　林朔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个味道……
　　就在林朔因为这意外的发现而心神微震的瞬间，外面隐约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被引开的黑鼠帮成员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在返回！
　　时间不多了！
　　林朔眼神一凛，瞬间做出了决断。她迅速抓起几大把蛋白块塞进随身携带的破旧背包里，然后，林朔咬了咬牙，俯下身，试图将这个意外的“累赘”扛起来。他很沉，但林朔的体力远超普通女孩。
　　“姐！他们回来了！”林承曦焦急的声音从维修通道口传来，他按照计划顺利返回了。
　　“快走！”林朔低喝一声，半拖半扛着昏迷的男人，冲出了小仓库。
　　一个小时前。
　　陈衡站在宿舍的镜子前，仔细地整理着衬衫的领口。镜中的年轻人戴着细框眼镜，脸上带着一种长期伏案学习留下的苍白，但眉眼间却洋溢着难以抑制的轻松和喜悦。
　　六月是离别的季节，就在今天下午，他长达五年的博士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毕业论文答辩顺利通过，几位评审教授给予了“具有创新性”的评价。更令他振奋的是，导师私下告知，系里已经初步通过了他的入职申请，只待流程走完，他就能留在母校，成为一名助理教授。
　　寒窗苦读二十余载，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丰收。未来似乎是一条铺满阳光的坦途。
　　“老陈，磨蹭啥呢？就等你了！”舍友在门外催促，“听说今晚联谊有不少外语学院的妹子，你可别再抱着你那些理论不放了！”
　　陈衡笑了笑，应了一声。为了准时毕业，他过去几年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调研和文献堆里，个人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想到父母日益频繁的催促和亲戚们过年时的调侃，他觉得，是时候尝试开启一段新的人生篇章了。
　　盛夏的夜晚，蚊虫肆虐。他拿起桌上那瓶用了大半的六神花露水，熟练地在手腕、颈后等部位喷了喷，清冽的薄荷与草药混合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想了想，他脱下了那件标志性的格子衬衫，在衣架上清一色的格子衫中翻来翻去，换上了一件更显精神的浅蓝色条纹衬衫——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出门见人”的行头。
　　和舍友汇合后，他们决定先去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些零食饮料。超市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这与实验室的寂静截然不同。陈衡心情颇佳地挑选着薯片和饮料，走到一处摆放着进口巧克力的货架前，他想挑一些女孩子可能喜欢的口味。
　　就在他伸手去拿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时，指尖刚刚触碰到盒子，异变陡生！
　　那原本看似稳固的金属货架，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紧接着，整个货架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向前倾斜！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瞬间失去了平衡，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小心！”旁边有人惊呼。
　　陈衡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是本能地，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自己单薄的身躯顶住了即将彻底倒塌的货架！他幻想自己能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稳住这失控的局面。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一个缺乏锻炼的文科博士，如何能与装满货物的沉重金属架抗衡？巨大的重量如山般压下，他只觉得双臂剧痛，胸口憋闷，眼前猛地一黑。
　　“呃……！”我还没拿到博士毕业证呢！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闻到的不是超市里混杂的食物气味，而是自己身上那缕刚刚喷洒的、熟悉的花露水清香，以及金属货架冰冷的锈蚀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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