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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母罪
小叶跟随她一同看向窗外:“王爷没吩咐,他不敢乱走,应该就在这附近。”
李霁洄咬了咬嘴唇,拿起桌上的油灯批好衣服,“我出去看看,你先在这儿呆着。”
“喏。”
更深露重,推门那一刻更添了点寒气,李霁洄抖了一下,正好瞥见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的少年。
远处隐隐有雷声压顶。
李霁洄把披风递到他眼前,“拿着,找个地方睡觉。”
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不接,反而一眨不眨盯着她,松了劲,俯身请罪,言语谨慎:“今日之事请郡君恕罪,要打要罚奴决无怨言。”
见他表情平淡,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我若让你现在去死,你真甘心?”
少年不答,反一路朝着院中的水井走去。
李霁洄就站在原地看他跛着脚走进那枯井,伸出细弱的腿跨坐在井边。
就在李琢阳往下跳时,李霁洄已经紧紧抓住他的手:“你真疯了也别在我身上搭条人命。”
狂风四起,夜雨即将来临,中堂守夜的灵灯陡然吹灭。
“你不是李景彩。”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卷着山川平原无法容纳的天地思量,既不是拆穿,也不是嘲讽,只是一句在寻常不过的事实陈述句。
李霁洄浑身僵硬,面上敷衍的笑略微不自然,“不是李景彩?那我是谁?”
李琢阳摇头,“你当然必须是她,但是会流泪的她。”
心口似有蚂蚁在爬,微痒。
“以后的李景彩不论如何流泪,都不会再伤你。”李霁洄将披风搭在他肩膀上上,看了眼灵堂方向,“那里现在没人,去看看。”
李琢阳没动,将手心里不知道何时捡来藏起的纸钱展开,放到李景彩的油灯上,手掌一翻,默默看着逐渐燃烧殆尽消散在风中。
“如此,算是祭拜过。”
“节哀。”
“无妨。”
方圆之地重归寂静,李霁洄不愿回去,只能没话找话:
“县公夫人呢?”
灵堂风声微动。
半晌,李琢阳才抬眸,将披风缓缓递还,动作极轻像是怕惊动什么:“被我害死了。”
他声音极低,仿佛在叙述旁人的命案。
“......一同被我害死的,还有你的母亲。”
空气骤冷。
她指尖一颤,披风从手间滑落,坠在地面。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怪不得。”她喉间发涩,“怪不得她如此恨你。”
他没看她,只盯着地面上那一抹颜色,神情没落:“恨便恨吧,我何尝不恨自己......”
任金城郡君欺辱,也是为了抚平他日夜焦躁不安的心痛。
他跪下行礼,准备离开。
不知为何,不知为何......
“李琢阳!”
李琢阳身形微晃,侧头。
“你若现在否认,我信,作为回报,你帮我一件事。”
他回头:“多谢郡君,前方路途艰难,我并非值得信赖之人,多听听小叶如何说更有利于郡君所图。”
风中晃神的时刻,李琢阳早已消失在视野中。
略有些怅然。
回来时,她倚在门上,小叶凑上来伺候李霁洄洗漱,一些问题自然而然地就问出来,小叶果真说得完整,甚至倒背如流。
“”其中渊源便是......”小叶子唯唯诺诺,反复抬头确认,生怕犯了主人大忌。
“但说无妨。”
“那年娘子和二爷还小,大人随圣上征战沙场久久未归,夫人与县公夫人一同进寺烧香祈福,是县公之子一路护送,但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垮了寺庙,他凭着身强体壮弃下两位夫人独自逃了回来,并且回来之时半句不曾为自己辩解,只道,只道自己无能......”
“可怜娘子幼年骤然失去母亲的庇佑,遭人可怜嘲笑。。。。。。”
一时间,心像被人攥在手里搓磨,李霁洄痛到无法呼吸。
小叶察觉到李霁洄的不对劲,连忙从水中跳出来,跪在一旁替她顺气:“都怪仆,不该说闲话惹娘子伤心,仆该死!仆该死!其实当时还有一小段流言,说是当日寺庙进香的人颇多,王府的故友仇敌去得可不少,还有英国公世子领着一大堆人去呢,怎么他们就没事......仆该死!仆多嘴了!”
李霁洄默默忍受了一会才缓过来,才用汗津津的手心拍了拍小叶的手,“不是让你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吗,我无事,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
为了推翻自己到底是谁未来究竟会经历什么的猜测,她必须问。
小叶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再说下去。
“我现在可有陛下封的诰命?”
小叶替李霁洄擦了冷汗,原本还在犹豫,可听到这个问题还算正常,便稍稍松了口气,道:“娘子,一切都过去了,您现在被圣上封金城郡君,长安城难得有几个女子可得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也算泉下有知了。”
李霁洄的脸上的笑僵住
王爷......金城郡君......
“没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什么郡君......?”
“金城郡君......娘子,您怎么了?”
金城郡君......史书上那个和亲北夷,客死他乡的文鸷公主......最初的封号不就是......
不可能......
不可能......
李霁洄头重脚轻地发晕,加上在灵堂跪了半夜,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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