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锦点心盒

　　桃花踅摸进厨房，觑见刚出锅的馒头，悄悄叼走一个，四处张望，窗子一动，小女孩子偷偷摸摸，伸手去撕鸡腿。

　　桃花弯腰溜过去，捏她的手臂：“你傻呀，鸡就俩腿，一看就知道没了一只！”

　　小女孩子满不在乎说：“偷吃就要吃好，偷馒头有什么出息？赏你的。”她又撕下一只鸡腿，塞给桃花。

　　桃花听见小女孩的话，有些担心，又很感激。入宫以来，旁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看在家里得了赏钱的份上，她真呆不下去。

　　外头响起脚步声，小女孩慌张，桃花扯住她说：“你熟路，先走。”

　　小女孩问：“你呢？”

　　桃花说：“待会儿我贼喊捉贼，装作抓你，混出去。”

　　“你是哪个宫的？以后我赏你。”小女孩眼前一亮。

　　桃花擦嘴巴，催促她：“不用，快走。”

　　小女孩认真看她一眼，飞快逃了，路上琢磨，得讨这人放在身边，当个心腹。她听到咳嗽声，厌烦说：“谁？”

　　旋即变了脸色，小心翼翼打招呼：“父亲，我、我看书累了，去散散步。”

　　她埋怨母皇生前老妇聊发少年狂，非要找个刻薄小性的继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过他。

　　“陛下出行无人随从，你们怎么办事？”檀深雪沉下脸斥责。

　　女王抱怨：“我不是出宫，何苦大——人操心？”她本来想说大动干戈，又憋屈改口。

　　檀深雪命令：“把春风殿清理出来，那里宽敞，足够陛下散心。”

　　女王苦着脸，说得好听，又要禁足了，哎！但不敢触霉头，檀深雪不好惹得很。本来和三姐瑞凤有婚约，瑞凤同人私奔，他居然入宫当了凤后，要知道母皇比他大了三轮有余。

　　檀深雪加派人手看着女王，换了内侍的衣服，扮成去教习宫女的管事。

　　他走进门，不动声色打量后排的桃花，她比初见时气色红润许多，浓眉大眼倒也不丑。

　　他令人弹奏乐曲，挨个抽查，轮到桃花，她袖手：“不会！”

　　“照着弹也不会？”他问。

　　“这字缺胳膊少腿的，写的是什么呀？”她理直气壮回答。

　　“你不认得琴谱？”他心中了然，略略指点如何认谱子，让她试着弹，看她指法差强人意，便猜出不是徒弟笨，是老师胶柱鼓瑟，以为她是有底子的宫女。他回头找到教授的夫子不提。

　　过了两天，檀深雪问学得如何，红叶答道：“能断断续续弹几支曲子了，大人去看么？”

　　“不去看，你们教坏了怎么办？”他没好气说，“陛下这两日有没有犯错？”

　　红叶回道：“不曾外出，都在春风殿用功。”

　　女王老实了两日，心知肚明继父虽未露面，心耳神意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上，装出勤奋读书的模样，应付了大人，趁着天黑溜出去玩耍，直扑厨房。

　　过了一会儿，桃花也溜进来，女王招呼：“快点，慢死了！”

　　两人叽叽咕咕，桃花捧着肉，心不在焉，索性给大快朵颐的小朋友，半晌，问：“你晓得穿蓝衣裳的管事是几品？”

　　“五品。”女王不假思索。

　　“这么高啊。”她低落地叹息。

　　“嗳，你跟了我——我们陛下，只要伺候得好，三四品没跑的。”女王诱惑道。

　　桃花胆子大，便说：“我可说好了，我只认识几个字，别的一概不知道。”

　　女王问：“那你会什么？没有一技之长，总不能靠铺床叠被升官吧？”

　　“我会杀鱼，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桃花回答。

　　“怎么不能？花园池子里多的是鱼，钓上来让你杀，助助兴。”女王想出点子，“到时候叫那个你看中的内侍打下手，嘻嘻。”

　　“我哪有看中？你别大嘴巴。”桃花讪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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