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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
季羡鱼“失忆”前第一次见到男主继戾,其实是在北域裴家的狗洞里。
届时继戾还在裴家做伴读,天资聪慧宛如神童,裴家公子长期被一个街头捡来的下人压一头,心理逐渐变态,经常对继戾换着法的折磨。
裴家后墙不见光的尾巷里,腊月寒风“呼呼”穿巷而过,吹不散砖缝里经年滋生的霉菌味。
一只硕大的老鼠突然从她裙脚边穿行而过,季羡鱼没忍住惊叫出声,同时,角落里一个衣服单薄的男孩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满眼戒备的看着她。
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系统在脑海中疯狂叫嚣:【恭喜宿主绑定男主继戾,请刷仇恨值,请刷仇恨值。】
【季羡鱼:谢邀,本人前世就是猝死的,没有穿书后还做牛马的道理。】
系统质疑:【可你是熬夜看小说猝死的呀。】
【季羡鱼:不能牛死在窝棚里就说牛没干活!】
【……】
季羡鱼和系统争论的间隙,男孩迅速把东西胡乱往嘴里一塞,反手扒拉开身旁的草垛往里钻。
他方才和犬类搏斗撕掉了部分衣物,甚至扯下部分皮肤,啃咬的东西混着血迹。
像是看着自家狗子背着她吃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季羡鱼踌躇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拽着手臂将他捞进怀里,声音轻柔:“嘴里的东西……”
突然落在少女柔软的怀里,男孩眨巴眨巴眼睛,下一秒,毫无迟疑的,透过雪白幕篱,探询般将嘴凑过去。
“……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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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包子喽,香喷喷的肉包子——”
清早的吆喝声四起,蒸笼里纯白的水气飘散其间,头挽朝天髻的女子身穿艳红宫装,手持三弦琴,坐于二楼平台处调试琴弦。
季羡鱼在台下单手托腮,看着对面人细嚼慢咽的样子,很难相信和刚才遇见的是同一个人。
片刻,继戾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小心翼翼问了她一连串问题,“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你会带我走吗?”
该怎么和他解释,我原本是想来杀你的。
这时,台上唱腔响起,琴声轻快。
[她本是天命客,偏不染旧红尘,
露水缘,化作恩山万丈青,怎知我,情根暗种已痴癫。]
继戾眸光闪了闪,仰头望着那张月光倾洒般遮掩住眼前人神色的碍事幕篱,手指微张想要抓住什么,迟疑半晌,最终握住了她搁在桌子上的双手。
“送你一个东西。”
布满伤痕的一双手突然贴近她的手背,季羡鱼翻过手来,继戾顺势将手指挤进她五指缝隙,两人一瞬间紧密相握,炽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如同火舌蔓卷,蛮横地贯穿心口,锥心之痛,如坠深渊。
季羡鱼霍然起身,疼痛随即消散,一个类似玉白的石子随着她的动作从两人接触的手心滚落在脚边。
同心咒!
十指相握,同心同感!
这是以血为媒,烙印进灵魂的咒术……
继戾会是无意的吗?
毕竟两人之间,唯有季羡鱼有能力施用此咒,季羡鱼在脑海中把书翻烂,也理不清原身和继戾为何会有这样一层暧昧的联系。
此时红衣女子手速放缓,三弦琴音变的哀怨缠绵,
[只道是,寒潭傲雪两心映——
却原来,故人托付始垂怜,]
继戾眼神晦暗,默不作声地捡起掉落在她脚边的石子,委屈道:“我看府上的夫人都带这个,没想到姐姐不喜欢。”
人家那是玉。
[自作多情奉玉去,冰心一片换霜刃,]
季羡鱼晒晒地把石子踹进衣袖,不料指尖探进去,空荡荡的袖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书,书籍古朴厚重,上书四个狂草大字“深闺秘法。”
什么脏东西!
“这是……”
继戾满脸好奇地凑过来,季羡鱼掌中恰时燃起一团火焰,被热旋吹的翻飞的纸页掩盖住季羡鱼的慌乱,她翻掌洒落手上的灰烬,恢复一贯的刻薄疏离,“我不是你姐姐,今后莫要再见。”
[推我深渊者,携玉复天命。]
[弃我不归者,再遇当相决!]
女子声音越发凌厉起来,弦音崩到极致,“铮”的一声,一把黑色散发着魔气的箭矢从耳后袭来。
季羡鱼刚走到门口,手腕急转,反手劈过,“咔嚓”箭矢应声而断,同时,季羡鱼眼眸一冷,顺势握住带有箭头的一端,纯白色的灵力充斥其中,转身的瞬间,衣袂飞扬,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红衣女子偏头躲过,朝天髻被灵气所扰,乌发散落,将眼底阴翳压得更重了些,这种狰狞只在脸上停留片刻,她迅速调整好神情,手扶琴弦,侧身勾勒出玲珑的弧度,娇声道:“百闻不如一见,听说季峰主无情道已臻化境,嫣儿特来领教。”
季羡鱼不欲谦虚,“那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司明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下一秒,足尖轻点跃至客栈的屋脊之上。
正下方是宽阔的集市大街,拥挤的人群四散奔逃,小孩的哭泣声和母亲焦急的寻找声此起彼伏。
季羡鱼紧随其后,见司明嫣琴弦拉张如弓,浓郁魔气伴随弦音化作箭矢冲天而起,带着森白的骷髅鬼面,攻击人后四处逃窜奔涌。
霜华剑祭出。
司明嫣好整以暇,纤细的琴弦如同无物,顺势缠住霜华剑身,秾丽的笑颜越发绚烂。
“季峰主,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大礼哦。”
后背突然挨了一击,季羡鱼无暇分神,向身后甩出一记暴击,同时霜华剑气暴涨,睁开琴弦向前几寸。
等司明嫣没了气息,季羡鱼这才转身看袭击她的人,手一抖,剑差点脱手。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大街山,鲜血不断蔓延,很快将地面渗透进猩红色,整条街如同地狱般的残忍诡谲。
方才被她击倒在地的是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头戴蓝色方巾,佝偻地背着竹编背篓歪倒在地,野菜野果混着血水洒了一地。
季羡鱼晃了晃神,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浑似无辜的人。
老太太眼睛浑浊不清,只当摔了一跤,眼见一个白衣貌美的小姑娘满眼担忧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摸索起来。
她将一个蓝色包裹难掩慈爱地送到季羡鱼手边。
“姑娘,我孙子,小裴,在不远处的小坪村……今天他生日,我买了礼物,他应该会喜欢……”
季羡鱼接过包裹,一只手不断往她背后输送着灵力。
“你亲手带给他,他一定会喜欢的。”
季羡鱼这样说着,却也知道一个凡人在自己毫无保留的一击下不可能幸存。
就在这时,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周围异变突生。
方才以各种惨状死去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纷纷僵硬地撑起身体,如同丧尸般向她袭来。
季羡鱼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断了,她终于明白了女子敢于挑战她的底气所在。
原主是不是真无情不说,季羡鱼遵纪守法了一辈子,哪见过这种场面。
季羡鱼持剑的手一直在抖,幕篱不知何时掉落,衣服已经染成血色,她尽量一击毙命减少视觉冲击,到最后脚下尸体堆叠,仍有些断臂残肢,季羡鱼脑海中嗡嗡作响,在混沌不堪的识海之中,她清晰听到了一声清脆的乍响,有什么东西悄悄裂开了。
“姐姐。”
继戾从酒楼里小跑出来,被一柄血剑拦住了去路,季羡鱼满脸是血,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收回剑后转身离去。
按照以往惯例,不出三日,剑尊季羡鱼杀害无辜凡人的消息就会在修真界传的沸沸扬扬,她前路未卜,不如留在这里等个好心的修真者收养。
继戾垂着头不依不饶追问:“姐姐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我……”
他踌躇着抬头,身边空无一人。
“我害怕。”
声音轻若蚊蝇,尾音上挑带有一丝自嘲般的讥笑。
*
庞大令人窒息的魔气霎时间席卷整条街道,街道景象被挤压缩小,凝成一个球状虚空,取而代之的是半跪在大殿中的一众魔修。
半空中,那本被季羡鱼烧毁的书在余烬中重新组合,缓缓落进王座之上一只苍白的手中。
继戾面容隐藏在黑色的罩袍中,银发如同流云般垂落,从下方只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颌线,罩袍之下,一身玄色暗金纹魔铠紧覆其身,显的腰身紧实而充满爆发力。
屏息之间无人说话,他骨节分明的指节漫不经心的轻扣身旁扶手,大殿中充满了沉闷而紧张的气息。
许久,王座之上的男人薄唇弯起讥诮的弧度,“即便再来一次,她还是如此绝情吗。”
一只碧玉的茶壶散发荧光,声音随之传来。
“御座应该清楚,她不是真正的季羡鱼。”
继戾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御座不会心软了吧。”殿中响起一道娇俏的女声。
“死而复生”的司明嫣缓步来到王座旁,隔着厚甲暧昧地抚上那张宽阔的胸膛,呵气如兰:“这身上的伤疤,嫣儿看着都心疼呢。”
茶壶趁热打铁:“这次是属下疏忽,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不愿意回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帮您带回真正的季羡鱼。”
“不必。”
茶壶身体一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它几乎是瞬间反应,但已经晚了,空气中一声碎响,碧玉茶壶来不及尖叫,瞬间碎成拈粉。
“本座亲自来。”
“一切尚在计划之中。”
*
等季羡鱼在城中漫无目的闲逛,被裴家家主迎了上座,她才想起来裴家是原主一个隐藏的血包。
原书中,季羡鱼卡在金丹期多年,迟迟不得要领,乃至走向歧途,她一开始选定裴玉作为夺舍容器,在裴家面前摆出要收裴玉为徒的架势,以考验裴玉的资质为由,暗中教习裴玉禁术傀儡噬魂术,后来裴玉失踪,她才将目光转到男主身上,开启了自我毁灭道路。
正午阳光透过绿藤树荫照的晃眼,季羡鱼押了口茶,看向在一旁挥汗如雨的裴玉。
“裴玉,先不要追求花里胡哨的剑式,你直刺过来便是。”季羡鱼从躺椅上起身,左手按在身旁石桌的宣纸上,撕下一角放在胸前。
裴玉皱眉纠结了一会,鼓起勇气提剑刺来。
季羡鱼将右手负在身后,胸前的宣纸被剑风吹的左右晃动,犹如展翅欲飞的白蛾,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撕裂声,飞蛾坠地。
裴玉不敢置信般瞪大双眼,剑光如虹贯穿季羡鱼胸前单薄的白衣,鲜血在眼前身前溅开。
这毫无质疑可以轻松避过的一剑,根本不需要收力的一剑,眼前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定住,不闪不躲。
“对不起仙师,我不是故意的!”
季羡鱼一掌推开裴玉要来搀扶的手,连带着人也被轰出视野之外,她呼吸急促,强压住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向身后一侧望去。
暗处草丛窸窣作响,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傀儡噬魂,即使不过毫寸的反应时间,即使只要牵制他一丝理智,对施咒者也是难如登天。
裴玉不可能做到,他最近接触过的人里,季羡鱼一时想不通有谁能做到。
炽热的阳光蒸发着空气,仿佛一并蒸发着他的灵魂。等到人影渐渐浮现出模糊的轮廓,季羡鱼突然头一沉,身体不受控制的重重栽倒进一个人怀里,一个玉白的石子从袖中滚落,在地上翻转碰撞。
阳光在石子表层映出浮光,勾勒出潜藏在沟壑中的血色符文,
她被继戾坑惨了!
“季羡鱼!你可不能这样死了,你的徒弟……在啻微天宫出事了。”
那人声音焦急,带着几分怒意,季羡鱼认出来人,有几分不敢置信,正想让对方捉住阴影中的人,然而还未开口,眼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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