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心动谁是狗

　　第二天一早，云皓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手里拎着两袋豆浆。

　　“早啊各位！”他风风火火地穿过过道，精准地将一袋豆浆放在墨析桌上，“同桌，你的。”

　　墨析正趴在桌上补觉，被吵醒后不爽地抬头，眼睫毛扑扇了几下，看得云皓心里痒痒的。

　　“什么东西？”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更像撒娇。

　　“爱心早餐。”云皓一屁股坐下，把自己的那袋豆浆插上吸管，“看你昨天打架辛苦了，补补身子。”

　　墨析盯着那袋豆浆看了三秒，推回去：“不要。”

　　“干嘛？怕我下毒？”云皓又把豆浆推过去，“放心，没下毒，就下了点爱心。”

　　墨析白了他一眼，继续趴下睡觉。但豆浆到底没再推回来。

　　早读课是英语，陈老师让大家背诵课文。云皓装模作样地拿起书，眼睛却往旁边瞟。墨析压根没打开课本，全程趴着睡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头发上，泛着柔软的光泽。

　　“喂，同桌，”云皓用笔戳他，“不背课文啊？”

　　墨析头都不抬：“不会。”

　　“我教你啊？”
　　“滚。”

　　云皓乐了，这同桌凶是凶，但凶得毫无威慑力，像只炸毛的奶猫。

　　第一节课是数学，乔老师一进来就宣布要小测。全班一片哀嚎。

　　“叫什么叫？就十五道选择题，检测一下你们暑假有没有玩疯。”乔老师把卷子发下来，“倒数第二题是上学期期末考的压轴题，我倒要看看还有几个人记得。”

　　云皓拿到卷子扫了一眼，确实都是基础题，最后两题稍微需要动点脑子。他余光瞥向墨析，发现对方正对着卷子发呆，笔在手指间转得飞快。

　　“需要助攻吗同桌？”云皓压低声音问。

　　墨析没理他，随便在答题卡上涂了几个选项，然后就把卷子一扣，继续睡觉。

　　云皓挑眉，这学渣当得够彻底的啊。

　　他故意放慢速度做题，还错了两道基础题，最后卡在倒数第二题上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半天，才“勉强”写出答案。交卷时，他瞥见墨析的答题卡——好家伙，选择题居然涂满了，虽然明显是瞎蒙的。

　　下课铃一响，墨析就醒了，精准得像是身体里装了闹钟。

　　“睡神醒了？”云皓笑嘻嘻地凑过去，“刚才那题选C你蒙对没有？”

　　墨析揉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关你屁事。”

　　前排的文燕转过来收卷子，看到墨析的答题卡，叹了口气：“析哥，你好歹把选择题认真做做啊。”

　　墨析打了个哈欠：“不会做。”

　　“我上周不是给你划重点了吗？”文燕无奈，“第一章的函数性质必考，你看了没？”

　　“看了。”墨析面无表情，“看不懂。”

　　云皓差点笑出声，赶紧咳嗽掩饰。文燕转向他：“云皓，你从一班来的，数学应该不错吧？以后能不能帮忙带带墨析？”

　　墨析立刻反对：“不用。”

　　云皓同时答应：“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墨析眼神里写着“敢答应你就死定了”，云皓则回了个“这忙我帮定了”的笑容。

　　文燕满意地转身后，墨析压低声音：“别多管闲事。”

　　“这怎么叫闲事呢？”云皓理直气壮，“帮助同桌共同进步，是每个学生的责任。”

　　墨析眯起眼：“你想死直说。”

　　云皓突然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同桌，你睫毛挺长的啊。”

　　墨析猛地后仰，耳根瞬间红了：“你他妈......”

　　“哎哟不好意思，跑题了。”云皓笑嘻嘻地坐回去，“说正事，要不以后我给你补课？价格优惠，包月打折。”

　　“不需要。”
　　“别客气嘛，同学之间互帮互助。”
　　“滚。”

　　第二节是历史课，老师讲得唾沫横飞，底下睡倒一片。云皓百无聊赖地转笔玩，突然发现墨析居然没睡觉，而是在课本上画画。

　　他偷偷瞄了一眼——画的居然是只小猫，圆头圆脑的，还挺可爱。

　　“喜欢猫啊？”云皓小声问。

　　墨析迅速把课本合上：“关你屁事。”

　　“巧了，我也喜欢。”云皓假装没看见他红了的耳尖，“特别是橘猫，肥嘟嘟的，抱起来肯定舒服。”

　　墨析没接话，但也没反驳。

　　下课铃响，历史老师前脚刚走，段随栖就又出现在门口。

　　“墨析，出来一下。”他招招手，笑容温和得让人不适。

　　墨析皱眉，明显不想动。云皓立刻站起身：“学长有事就在这儿说吧，我俩正讨论题目呢。”

　　段随栖挑眉：“你俩？讨论题目？”

　　云皓面不改色：“对啊，历史作业，要不要一起？”

　　段随栖笑了：“不必了。墨析，妈让你周末回去记得把房间收拾一下，你那些破烂再不扔她就亲自处理了。”

　　墨析猛地站起身：“她敢！”

　　“你看她敢不敢。”段随栖语气轻松，“对了，爸说你这成绩再没起色，下学期就别住校了，回家住方便...管教。”

　　墨析拳头攥紧了。云皓及时按住他肩膀，对段随栖笑笑：“学长放心，墨析这次月考肯定进步，我亲自辅导。”

　　段随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辅导他？”

　　云皓点头：“是啊，我一班下来的，教个及格分还是没问题的。”

　　段随栖打量他几眼，突然笑了：“行啊，那我拭目以待。”说完转身走了。

　　墨析甩开云皓的手：“谁要你多嘴？”

　　云皓耸肩：“不这么说他怎么走？你看我这不就给你解围了？”

　　“我不需要。”

　　“需要需要，”云皓拍拍他肩，“你看你这小身板，气坏了多不值当。”

　　墨析瞪他，但眼神已经没那么凶了。

　　大课间时，张落奇跑来拽云皓去打篮球。云皓本来想拉墨析一起去，但对方已经趴桌上准备睡觉了。

　　球场上的云皓如鱼得水，187的个头在高中生里堪称碾压，几个漂亮的扣篮引来阵阵尖叫。打完球他满头大汗地回教室，发现墨析还趴着，但似乎没睡着。

　　“同桌，给张纸擦擦汗呗？”云皓戳他。

　　墨析头也不抬，从桌肚里摸出包纸巾扔过去。

　　云皓笑嘻嘻地抽出一张：“谢了啊...哟，还是薰衣草味的？同桌挺精致啊。”

　　墨析猛地抬头，耳朵又红了：“爱用不用。”

　　“用用用，”云皓赶紧擦汗，“同桌给的，毒药我都用。”

　　第三节是物理课，老师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讲课速度飞快。云皓注意到墨析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居然在认真听讲，偶尔还会记笔记。

　　可惜记的都是错的。

　　当听到墨析小声嘀咕“这什么玩意”时，云皓实在没忍住，写了张纸条推过去：

　　「第三题选B，你公式代错了」

　　墨析瞥了一眼，没理。

　　云皓又写：「真的，不信你重新算」

　　墨析继续无视。

　　云皓坚持不懈：「要不我们打赌？输了的人叫爸爸」

　　这次墨析终于有了反应。他在纸条上回：「你烦不烦？」

　　云皓：「关心同桌嘛」

　　墨析：「不需要」

　　云皓：「需要需要」

　　两人你来我往地传纸条，直到物理老师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云皓桌上：“最后一排那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全班回头。云皓笑嘻嘻地举手：“老师，我们在讨论题目！”

　　物理老师明显不信：“讨论这么热烈？那上来把这道题做了。”

　　云皓起身时偷偷对墨析比了个“看我的”手势，大步走上讲台。题目不难，但他故意写错了一个步骤，最后得了个接近正确答案的错误答案。

　　“思路对了，计算粗心。”老师点评道，“下次注意。回去吧。”

　　云皓回到座位，冲墨析挑眉：“怎么样，哥厉害吧？”

　　墨析嗤笑：“错了吧？”

　　“过程对啊，就是算错了而已。”云皓理直气壮，“不像某人，连公式都不会代。”

　　墨析踹了他凳子一脚。

　　午饭时间，云皓被张落奇一群人拉去食堂。他注意到墨析独自一人从后门溜了，雪知月很快跟了上去。

　　“他俩啥情况？”云皓假装随口一问。

　　张落奇塞了满嘴饭：“你说析哥和雪姐？好朋友呗，经常一起吃饭。雪姐挺护着析哥的，有人找茬她第一个上。”

　　文燕补充：“其实墨析人不错，就是不爱说话。你们别老逗他。”

　　云皓挑眉：“我看你们挺怕他的啊？”

　　“不是怕，”文燕斟酌用词，“是尊重。他打架是真的厉害，上学期隔壁职高来闹事，他一个人摆平了三个。”

　　罗修文点头：“而且他不主动惹事，除非有人先挑事。”

　　云皓想起早上的段随栖：“他哥经常来找他？”

　　桌上瞬间安静了。几个人交换眼神，最后还是文燕开口：“尽量别在墨析面前提他哥，他俩关系不好。”

　　云皓识趣地没再问。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季爷”一进门就气压低迷，宣布要默写古诗。全班哀鸿遍野。

　　墨析显然没复习，对着默写纸发呆。云皓这次没逗他，快速写完自己的后，把纸往旁边推了推。

　　墨析瞥了一眼，没抄。

　　云皓又推近一点。

　　墨析把纸推回去。

　　云皓用口型说：“免费的！”

　　墨析白了他一眼，在纸上瞎写了几句交上去。

　　下课铃响，季爷前脚刚走，墨析就站起身要出去。云皓下意识拉住他手腕：“去哪？”

　　墨析甩开：“厕所，要跟来吗？”

　　云皓笑嘻嘻：“也不是不行？”

　　“变态。”墨析骂了一句，耳朵却红了。

　　等他走后，前桌的雪知月突然转头：“喂，新来的。”

　　云皓挑眉：“我有名字，美女。”

　　雪知月没笑：“离墨析远点。”

　　“为什么？”

　　“他不需要你这种朋友。”

　　云皓靠在椅背上：“哪种？帅气的？幽默的？人见人爱的？”

　　雪知月眯起眼：“自以为是的。”

　　云皓乐了：“巧了，我就喜欢征服你这种对我有偏见的。”

　　雪知月冷哼一声转回去。这时墨析回来了，云皓立刻凑上去：“同桌，雪美女让我离你远点，你说我是听还是不听？”

　　墨析看都没看他：“听。”

　　“那不行，”云皓耸肩，“我偏要离你近点。”

　　他说着就把椅子往墨析那边挪了挪，两人胳膊几乎贴在一起。墨析猛地弹开，像是被烫到一样：“你有病啊？”

　　“有啊，”云皓一本正经，“名叫'一天不逗墨析就浑身难受'症。”

　　墨析看起来真想动手了，但这时上课铃响了。是自习课。

　　云皓安分了十分钟，又开始作妖：“同桌，借支笔呗？我的没水了。”

　　墨析扔给他一支。

　　“同桌，这题怎么做啊？我不会。”云皓指着数学作业最后一道大题。

　　墨析瞥了一眼：“我也不会。”

　　“那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不。”

　　“别啊，互相学习嘛...”

　　墨析终于忍无可忍，抓起书包站起身。

　　“干嘛去？”云皓问。

　　“换个清净地方。”墨析冷着脸。

　　云皓赶紧拉住他：“别别别，我闭嘴，我保证。”

　　墨析盯着他看了三秒，终于坐回来。云皓果然安静了五分钟，然后又开始哼歌。

　　墨析：“......”

　　云皓无辜眨眼：“我没说话啊。”

　　墨析深吸一口气，掏出耳机塞上。云皓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得逞地笑了。

　　放学铃响，墨析第一个冲出教室。云皓慢悠悠地收拾书包，被张落奇勾住脖子：“皓哥，打游戏不？”

　　“今天不了，”云皓笑笑，“有点事。”

　　他快步下楼，果然在一楼走廊逮住了正要回宿舍的墨析。

　　“同桌，明天见啊！”他大声说。

　　墨析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

　　云皓笑着看他走进101，这才哼着歌蹦上楼。

　　宿舍里，张落奇正在狂吹云皓今天球场的表现。见正主回来，立刻凑上来：“皓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析哥有想法？”

　　云皓挑眉：“什么想法？”

　　“别装傻，”另一个室友起哄，“今天一直逗人家，跟小学男生似的。”

　　云皓脱掉校服外套，露出精壮的上身：“我这是关爱同学，促进班级和谐。”

　　“得了吧，”张落奇撇嘴，“以前也有人想“关爱”析哥，都被打跑了。”

　　云皓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那说明他们方式不对。”

　　“那你方式就对？”

　　云皓勾起嘴角：“至少我没挨打，不是吗？”

　　睡前，云皓又点开那张墨析喂猫的照片看了会儿。照片里的人眼神柔软，和白天那个冷着脸的校判若两人。

　　他想起今天墨析在物理课上皱眉做题的样子，明明很努力却还是学不会的模样，居然有点...可爱？

　　云皓放下手机，闭上眼。

　　明天该怎么逗同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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