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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没有英雄
萧平待在四面漏风的棚屋下，靠着茅草堆做成的床，听着远处炮火静静出神。
他在战俘营已经有一段时间，S级领袖身体的愈合力和顽强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哪怕在这种环境下，精神域中的精神力都在隐隐复苏。
十年前，他身为帝国最高级领袖参与战争，却选择在战场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十年后，他面目全非苟活在臭气熏天的战俘营，即将被送上战场充当人肉炸弹。
“咳……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胸腔中爆发出来，他蜷缩起身体捂住嘴，感受到掌心的湿润。
“又是那个丑陋的病痨鬼！”
咳嗽声在战俘营传开引起附近几声厌恶地嘟囔。
几个战俘走过他身边，刻意绕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离那怪物远点，”有人低声咒骂，“看他那张脸晚上要做噩梦！……”
那病痨鬼面目狰狞得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让人连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战俘们抱怨糟糕的环境，蜷缩在四处漏风的棚屋下。
像是一群牲口挤在一起取暖。
他摊开手掌，看到手心刺眼的血渍，习以为常地随手将血渍抹到茅草堆上。
这具身体现在比他想象的还要脆弱不堪。
隐约能听见那些战俘们抱怨过后，又在议论他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甚至有好事的帝国士兵开盘下赌注。
他只是漠然地听着这一切。
他对活着早已失去任何兴趣。
尤其在这样一个烂透了的世界。
几个帝国士兵拎着食桶陆续分发食物，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高高在上的戏谑。
“该死的猪猡们，开饭了！”一名士兵粗声粗气地朝战俘们吼道，随即将盛着食物的木桶随意往地上一扔，几块硬得像石头的馒头从木桶里散落开来，弹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死气沉沉的战俘营瞬间沸腾！
原本瘫在各处的战俘们如同饿狼般扑向那些馒头。推搡咒骂和扭打持续不断地在木桶附近爆发。
体格强壮的战俘抢到靠近木桶的位置，贪婪地用手捞着木桶里狗都不吃的馒头。
弱小者则只能在边缘争抢着四散滚落的馒头，或伺机从更弱者手中抢夺。
“打他娘的！那只蠢猪抢到食物了！”
一道瘦小的身影利用自己的优势灵活地穿梭在众人腿胯之间，试图捡到那些散落在地肮脏至极的食物。
士兵大笑起来：“钻啊！狗崽子！像狗一样钻在男人身下！”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岁大，身上的衣服破旧无比，他对嘲笑声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食物。
周围响起一阵刺耳的哄笑。
底层帝国士兵乐于看到这些“联邦杂种”为了一口发霉的黑面包或者冻得硬邦邦的脏馒头，像野兽一样争抢撕斗。
只有一个人没动。
萧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这就是战俘营的常态。
在边境作战的底层大兵热衷于用各种方法取乐发泄，克扣战俘们本身就少得可怜的食物。
看着曾经的敌人和无用之人为了最低限度的生存互相撕咬，露出最丑陋的嘴脸，这会让他们产生极大地优越和满足。
哪怕只是几岁的孩子也难以幸免于难。
而他，丑陋带病的病痨鬼，无疑是这个生态圈里的最底层。
他身上带着衰败和死亡的味道，不知道哪天就烂在这里。
就连那些以欺凌战俘为乐的帝国兵都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欺辱一个毫无反应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废物，远不如看其他人为了食物像野狗一样争斗来得更有趣。
他已经习惯饥饿感和虚弱，也习惯了体内的疼痛和越来越寒冷的气温，只是日复一日地咳嗽，麻木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活不到下一个冬天。
小男孩今天竟然出奇地好运，他成功抢到了一个还不算太脏的馒头，小心翼翼地将馒头护在怀里从人群当中钻了出来。
战俘们们已经将食物一抢而空狼吞虎咽着，谁也没注意这么弱小的男孩能抢到一个馒头。
小男孩却一反常态不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反而向病痨鬼跑来。
男孩观察着周围确认没被人在意这个角落，他靠近面目丑陋的病痨鬼，将那个脏馒头吃力地分成两半递过去。
“你、你没事吧？”
一个细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男人缓缓转头。
一个男孩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近距离看见那张丑陋无比的脸还是将小男孩吓了一跳，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这个……给你吃……”
男孩瘦得可怜，大眼睛在凹陷的眼窝中显得格外突出，破烂的囚服挂在他身上如同套在一具骨架上。
“吃吧。”小男孩明明自己都瘦弱不堪，还递过来半块发黑的馒头。
萧平摇摇头：“你自己吃。”
“你会饿死的，”他固执地举着那半块馒头，“他们说今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饿死？
那倒省事了。
小男孩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声音更低了些：“活着才有希望，先生。”
希望？他曾经有过希望，甚至有过比希望更实在的东西——权力、地位、一群发誓永远忠诚于他的族裔。
直到他们一点一点把他撕碎。
用所谓的爱和占有欲将他逼至绝境。
他看向小男孩，这个看起来不到十二岁的孩子明明自己都吃不饱，那双乌黑大眼睛在瘦到凹陷的小脸上格外突出，里面盛满与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纯稚。
“拿走，我不需要。”
萧平声音沙哑地拒绝小男孩。
“你……你需要吃点东西。”小男孩固执地把那半个脏馒头又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与其把食物浪费在我身上，不如你自己吃。”
他扯动嘴角想稍微露出一个笑容，但这让他显得更面目可怖。
“我快死了，谁都能看出。”
他认识这个叫林恩的小男孩，他们在这片区域相处有一段日子，萧平依稀记得男孩总是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只有发放食物时，才会像一只小耗子试图偷到零星半点食物，小小的身体内是极其强烈的求生欲。
男孩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却瞟向病痨鬼的左肩。
破烂不堪的下等战俘服裂了一道口子，露出其下隐约可见的金色印记。
前几天病痨鬼被其他人抬进营地时，林恩无意间看见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病痨鬼左肩上的金色印记，从残破单薄的衣服漏出来一角，小林恩知道那是二十年前帝国传说级军团“冠军”部队的印记。
那印记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荣耀的烙印，绝不可能被模仿，也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低贱的战俘身上。
它的成员无一不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修罗，是帝国最锋利的剑刃。
那支军团早已随着那位惊才绝艳的S级领袖与虫王同归于尽后，被帝国皇帝抹去一切痕迹成为禁忌，在这十年间被众人遗忘。
但小男孩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因为在他残存的幼年记忆里，他的父亲身上同样带着相似的标记。
父亲每次战争胜利回到家后，都会把他举高高，脸上洋溢着自豪且骄傲的笑容。
可是，随着那位S级领袖与虫王同归于尽后，铺天盖地的脏水都泼向这支军团，每一个人都难以幸免于难，包括林恩的父亲。
路德维希被帝国媒体宣称是残忍的反人类份子！
帝国唯一的S级领袖，实际上是个乐忠于精神虐待族裔的虐待狂！
他们一夕之间从英雄军团变成人人喊打的反人类的罪人领袖创建的军团。
“哥哥，你应该也是冠军军团的人吧！”小男孩不死心凑近几步悄悄询问他。
萧平心里猛地一颤，冠军——那是他创建的军团在战场上的代号。
“谁告诉你的？”
萧平想保持镇静。
“我爸爸，你身上的标志跟我爸爸一样，我爸爸就是路德维希阁下率领的冠军军团里的一员！我爸爸还见过路德维希阁下！”
“他说那是个大英雄！一个眼神就能让整支军队变成超人战队！”
“那位阁下的信息素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他到任何地方，精神力更是强大到让人相信我们帝国一定能战胜那些可恶的虫族！”
小男孩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脑海当中那些动画片里的大英雄，比划着当时路德维希如何带领爸爸他们打败可恶的虫族。
萧平笑了笑，不得不感叹谣言的恐怖。
他的族裔们可不这么认为。
对他们来说他的信息素估计是避之不及的毒药，代表着无止境的折磨。
他凭借着一腔热血和理想亲手建立了名为“冠军”的直属部队，他也曾和他的族裔们融洽愉快的相处，并肩作战。
即使他带领他们取得一场又一场胜利。
他们也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杀死他。
不然他没法解释为什么他的族裔们会联合起来背叛他，给他扣上一项又一项的罪名……
男孩兴奋地比划完，看向病痨鬼，又被他残破的身体想到现状，他飞快地低下头，不忍心再看病痨鬼残破的身体，：“我、我父亲……他以前总说，有这个标记的人，每一个都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
“呵……”萧平笑出声……
世上早已没有英雄，只有无能苟活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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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小天使，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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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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