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界有多卷

　　第二章：草木之心
　　云鸣舟在药谷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下来。
　　伤好利索后，他按穆风师尊交代的，去外门执事那儿登了记，领回两身灰扑扑的粗布弟子服，一本薄薄的《药谷入门规训》，还有一本《百草初识图谱》。虽然他读过其他草药的书，对草药有初步的了解，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草药有哪些，还是得多了解了解。
　　他依旧只是个记名弟子，得通过考核才能算正式的外门弟子。药谷里等级分明，从记名、外门、内门到核心亲传，每往上爬一步都不容易。
　　像他这样被师尊亲自带回来，却直接扔进外门的，也算少见，难免惹来些好奇和打量。
　　他住的地方还是那间简陋木屋，和另外两个记名弟子挤在一起。药谷弟子不是都住在树屋上——只有内门以上的，或者有特殊职责需要照料高处灵植的，才有资格和能力住进那些依树而建的精致树屋或是隐秘洞府。大多数外门和记名弟子，都散居在山谷平地的木屋或石屋里。
　　云鸣舟倒一点也不介意。比起前世那个只有消毒水味的病房，这里能听见鸟叫、闻到花香、感觉到风吹过脸颊，已经像在做梦。
　　每天天刚亮，他就跟着其他弟子起床，诵读规训，然后开始一整天的劳作——照料分给他的那一小片药圃。里面种的是最基础的止血草、凝露花这类常见药材。
　　活儿枯燥又累人，除草、浇水、捉虫、留意长势，样样都得耐心细致。
　　可云鸣舟却干得挺起劲。亲手摸到泥土、感觉到草木生机，这对他来说全是新鲜又珍贵的体验。
　　而且，他没多久就察觉到自己有点不一样。
　　他似乎对草木有种超乎常人的感应。
　　指尖轻轻拂过药草叶片时，他偶尔能模糊地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情绪——渴水时的蔫巴、晒太阳时的舒展，甚至是被虫咬时的"难受"。这感觉时有时无、极其微弱，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有一回，他照料的一株凝露花莫名其妙叶缘发黄、打不起精神。其他弟子都说水浇多了，让他晾两天。可云鸣舟手一碰，就隐隐觉得那不是水涝，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闷"，像是缺了点什么。他莫名其妙想起《百草初识图谱》上提过的一种伴生苔藓，腐烂后产生的某种东西，恰好是凝露花在特定土质下需要的。
　　他试着清理掉凝露花根部一些无关紧要的苔藓，把腐殖物稍稍混进土里。没过几天，那株凝露花竟然真的缓过来了，叶子重新变得翠绿，连凝结的露珠都仿佛多了点灵性。
　　【环境扫描：目标植株生命力提升。宿主疑似触发隐性天赋：草木感知。】
　　系统的提示让他确定，这不是错觉。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天赋？源于前世对生命的渴望，如今变成了和草木沟通的桥梁？他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
　　从那以后，他更整天泡在药圃里。一有空就捧着那本《百草初识图谱》，后来又想办法借来《青丘灵草略解》，对着实物拼命认、拼命记。
　　他学得飞快，连负责带他的外门师兄都觉得惊讶，很多草药的特性和栽培要点，他常常一听就懂，有时还能说出点别的门道。
　　可药谷不只有草药和友善的同门。
　　药谷在东域青丘，而青丘，是狐族世代居住的地方。虽然青丘狐族跟人族关系不错，而且高阶狐族化形后跟人没什么两样（平时也不露耳朵尾巴），但终究不是同族。谷里除了人族弟子，也有不少狐族弟子在这里学药理、学炼丹。
　　云鸣舟没多久就感觉到了狐族和人族那点微妙的差别。
　　狐族弟子大多长得好看，身手灵活，眼睛里常带着人族没有的机灵和敏锐。他们学药理，好像更依赖某种天生的直觉和对草木精气的本能感应，不像人族那样靠死记硬背。他们自己人说话时，有时会用一种轻轻的、像风吹过一样的语言，那是狐族的语言。
　　有些狐族弟子对人族没什么隔阂，彼此处得挺好。但也有些狐族，看人族弟子时，眼神里总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生分，甚至……一点看不起。
　　"人族，寿命短，身子弱，感觉又钝，干嘛非要留在我们青丘，学我们擅长的灵药之术？"类似的话，云鸣舟偶尔会从一些狐族弟子低声交谈中听到。
　　他明白这种情绪。对长寿又天生亲近自然的狐族来说，人族可能确实是"短生种"和"外来者"。
　　药谷虽是人族所创，但在青丘扎根千年，早就和狐族分不开了，双方互相学着，却也无形中较着劲。
　　云鸣舟因为出色的草木感知和学得快，很快在同批记名弟子里有了点名气，也引来了几个狐族少年的注意。
　　这天，云鸣舟正小心翼翼地在药田里给一株快成熟的月影草摘病叶。月影草是几种低阶丹药的辅料，娇气得很。
　　"喂，那个人族。"
　　一个带着傲气的声音响起来。云鸣舟抬头，看见田埂上站着三个狐族少年。打头那个，眉眼生得精致，穿着明显比普通弟子讲究的丝麻长袍，腰上挂了块泛着淡淡清香的灵玉。虽然外表和人没什么不同，但那股灵动的劲儿和居高临下的神态，明摆着就是狐族。
　　【人物提示：胡清。狐族弟子。其家族在青丘颇有地位。情绪：挑衅，好奇。】
　　"有什么事？"云鸣舟放下手里的小药锄，平静地问。
　　胡清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扫过他朴素的弟子服和沾着泥的手，撇了撇嘴："听说你一个人族，对草药挺有'感觉'？稀奇。这月影草你看得这么紧，真能看出什么名堂？"
　　他身后两个狐族少年低低笑了两声。
　　云鸣舟不想惹事，只淡淡道："师尊吩咐，尽心照料而已。"
　　"尽心？"胡清不屑的嘲笑，突然屈指一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黄色粉末飘向那株月影草。"那我考考你，你看这月影草，现在还好吗？"
　　他弹指的瞬间，云鸣舟心里咯噔一下。
　　【危险感知：检测到微弱枯腐粉迹象，对月影草有害。来源：前方狐族单位。】
　　系统提示的同时，云鸣舟的指尖已经下意识碰上了月影草的叶子。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不适"和"抗拒"感传来，叶子边缘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微微卷了一点！
　　他脸色变了变，抬头看向胡清："你做了什么？"
　　胡清倒是有些意外，过后被更大的兴趣取代："哦？你真能感觉到？有意思。"他倒承认得痛快，"一点枯腐粉而已，死不了，就让它难受几天，长得慢点。没想到你个人族，倒是比有些狐狸还灵。"
　　他说得轻轻松松，云鸣舟却心里冒火。草木在他眼里不是无情死物，是能共鸣的生命。这种无故伤害的行为，他看不下去。
　　他压着火没争辩，立刻蹲下身仔细检查月影草。
　　枯腐粉量极少，寻常法子清不掉。他定下神，把那种奇异的草木感知力催到最强，指尖轻轻从草茎底部向上拂，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抚"并"驱散"那让月影草不舒服的异样感。
　　这看着简单，却极耗心神。不一会儿，他额头就冒了层细汗。
　　胡清三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没阻拦。
　　过了一会儿，云鸣舟感觉那月影草传来的"不适"慢慢散了，恢复了平稳生机，才松口气直起身，脸色因为耗神有点发白。
　　"哼，算你有点本事。"胡清挑了挑眉，没再为难，"不过，别以为有点感知天赋就了不起。炼丹之道，博大精深，岂是光靠'感觉'就行的？你们人族，终究难摸到门道。"
　　说完，带着两个同伴转身走了。
　　云鸣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暗暗攥紧了拳头。
　　不是气被看不起，而是有种无力感。对方随手一个恶作剧，他就得费这么大劲弥补。要是对方真有恶意呢？要是面对的不是一株草，而是更厉害的对手呢？
　　他空有草木感知，却没有一点修为，连最基础的练气期都没到。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连想护住一株草都这么难。
　　这一刻，他对力量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不只是为自保，更是为了能好好运用自己的天赋，去理解、去守护。
　　傍晚收工后，他没直接回住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药谷外围的炼丹房附近。
　　这会儿不是开炉炼丹的时候，但巨大的丹房里依旧冒着热气，隐隐还能闻见药香。透过窗户，他能看见一些内门甚至狐族弟子，正操控着大小不一的丹炉，手掐法诀引动地火，神情专注。那些丹炉样式古朴，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
　　有的炉里火焰翻腾，有的氤氲着七彩霞气，神秘又吸引人。
　　他看着弟子们把各种处理好的药材投进炉中，靠精准的控制力和对火候的把握，把草木精华淬炼、融合，最后变成一颗颗有神奇效果的丹药。
　　这过程，像是给了草木第二次生命。
　　云鸣舟看入了迷。心里那种对草木的亲和力，仿佛对着丹炉内的变化蠢蠢欲动。他隐隐觉得，炼丹，或许才是把他这天赋彻底发挥出来的路。
　　"想学炼丹？"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云鸣舟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穆风师尊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还是那副不染尘埃的样子，淡淡望着丹房里的景象。
　　"师尊！"云鸣舟赶紧行礼，心跳得快起来，"弟子……确实好奇。"
　　穆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好像能看穿他在想什么："炼丹不容易，得对药性了如指掌，要精准控制灵火，更需强大神魂支撑。你草木感知天赋异禀，这是你的优势。可想控火、蕴丹，第一要紧的是引气入体，踏入练气期。"
　　他点出了云鸣舟现在最大的短板——毫无修为。
　　"练气期……"云鸣舟喃喃道，眼里全是渴望，"弟子该怎么做？"
　　"药谷基础心法，外门弟子都能领到修炼。"穆风语气平淡，"但修行这条路，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走多远，看你自己的造化缘法。"
　　说完，他指尖微弹，一枚小巧玉简落入云鸣舟手中。
　　"这是《青木灵诀》，算是木系基础心法里还不错的，对你草木感知或许有帮助。什么时候能引气入体，看你悟性。"穆风说完，身形微动，似要离开。
　　"师尊！"云鸣舟握紧玉简急忙开口，"弟子……弟子一定刻苦修炼，绝不辜负师尊期望！"他知道，作为记名弟子，这已是师尊额外的照顾。
　　穆风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留了一句："青丘不全是善意，也不尽是恶意。做好自己就行。"
　　声音还没散，人已不见了。
　　云鸣舟紧紧握着那枚温润玉简，心里百感交集。师尊虽然面上看着冷淡，其实还满热心的，一次次在他需要时给出指点和帮助。
　　他望向那依旧忙碌的炼丹房，又看向手中可能改变他命运的心法玉简。
　　前路还长，但他已有方向。
　　引气入体，练气筑基……然后，触碰那神奇的丹道之门。
　　他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向自己的小木屋。
　　夜色渐深，青丘的星空格外亮。一些高大树屋的窗口透出柔和的光，隐约有狐族少女清灵的歌声随风飘来，如梦似幻。
　　云鸣舟盘腿坐在板床上，摒除杂念，将心神沉入那枚玉简。
　　《青木灵诀》的功法口诀在他脑子里形成画面。
　　属于他的路，终于在踏入药谷一段时间后，真正开始了。第一个目标——感应天地灵气，引气入体，踏入练气期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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