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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雷雨连幕,临栖市的秋意愈加烦闷。
北方燥热肆意不似烟雨柔情的南方,高铁窗外沿途的绿景转变成专属北方的庄严肃穆,偶尔空中忽划过几闪惊雷,紧接着一阵轰鸣声响彻天地,干涸的庄稼终于迎来久违的润泽。
虚影掠过透明车窗,只留下纵横不间断的雨痕,隐隐映出车座上女孩姣好的容颜。
裴嬿理单手撑着右脸颊,双眼紧阖,卷睫如蝶翼下是难遮掩的一片乌青,安然却难掩疲惫。本是显清瘦的瓜子小脸,两颊却坠着婴儿肥,许是久居南方染了烟雨江南的缘故,整个人周身的稚气与静美意外的浑然天成。
“叮咚——”清脆的消息提示声音响起,紧接着手机屏幕亮起。
女孩放下搭在脸颊旁的手,缓缓地睁开惺忪的双眼。
近日忙着学籍户口的转移,收拾必要行李家具,连日没有彻底放轻松休息,此时也不过浅眠。
纤手拿过茶桌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置顶的几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PS:【理理,到了和爸爸说声!】
PS:【抱歉,爸爸临时有个会议,我已经招呼王叔在出站口接了。】
随后手指点击屏幕回了一句,随意地划到消息栏的第一条,意思极其简洁明了,却出神地望了许久。
PS:【对不起!理理,爸爸尽力了!】
几月前,裴父裴母和平离婚,在儿女抚养权上,选择的主权在裴嬿理的手上,而自己毅然地选择远在京城的父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裴父是京市顶级财阀裴氏,企业贸易垄断国内外市场,近期的金融中心正不断向港岛转移;而裴母是苏城书香门第舒家的千金大小姐,真正的豪门名媛,除此之外裴母更是现任中国古典舞协会的主席以及中国艺术协会的会员。
裴母对裴父是一见钟情,近乎人尽皆知苏城的舒大小姐千里追爱,义无反顾地奔往京市,寥寥无果。之后意外的裴、舒两家联姻,许是年轻气盛不服输的劲,裴母站到了国际舞台的最高处,得到了舞蹈最高荣誉。而本就“貌合神离”的婚姻,也在聚少离多下,磨平了刚开始激情澎湃的苗头。
而裴父突然又将公司总部不断转移港岛,裴父与裴母紧绷的弦终于断开,爆发了世纪冷战,裴母心灰意冷提出结束,给年轻时错误的开始画上句号。
指腹在屏幕上滑动着翻到另一个聊天框,最后的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日。
伊~TIME:【理理,选择给你,不是施加压力,而是让你参与进来,你在妈妈心里永远是宝贝!】
伊~TIME:【理理,你与外公说的,妈妈都知道了,委屈你了!】
时间不过须臾,高铁逐渐停泊在于临栖北站。裴嬿理单手摁灭了屏幕,放进皮革斜挎包里,推着淡黄色的行李箱,依次序出了略显窒息的商务座。
初秋的阵雨忽地止息,空气夹杂着翻新的泥土和青草味,迎面而来的暖风,吹散心底一筐的愁绪。
车站出口处人潮熙熙攘攘,而其中显目的身着正装,面色慈祥的中年老人在涌动的人群中四处观望,忽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眼睛放光,抬着左手招呼着往这边赶来,接过自己手中的行李箱,气喘吁吁:“小小姐,裴董说先直接回澎景湾,明天才到临栖第七中学报告。”
裴嬿理心了然学籍档案已转接好,紧跟着对方身后,点点头略显诧异道:“我以为父亲会将我按在临栖市私立高中。”
王叔在辆低调的纯黑色库里南前停下,转身将行李箱端到车车厢,眼尾弯弯,脸上不可避免地爬上几条皱纹,笑着回道:“裴董说,小小姐想做的,按着心愿做,不必过虑其他,同样裴董也不会干涉小小姐原有的生活轨迹。”
话音刚落,王叔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手抵着车门顶,裴嬿理弯腰进后座,而自己回到主驾驶,启动油门汇进国道主路。
落座后座的裴嬿理的心头一颤,本皱起的眉头恍然地舒展开来,暗暗庆幸,侧目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车窗玻璃上余有斑驳雨花,折射出人间的灯红酒绿,缓缓地舒出口气,暗自想到,原来父亲他什么都知道!
车很快到入了澎景湾小区门口,门卫审核信息后开合栅栏的余时,恰巧离自己不远处的另一个入口快速驶过高调的劳斯莱斯幻影,裴嬿理伸去脖颈往外探了探,只见半升的后车窗透漏出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一头乌黑碎发,双眼紧闭依靠在后座。
刹那间,时空被燥热秋风吹得延长与封闭,空气中弥漫着秋雨的潮湿。
许是身侧目光太过炙热,在车窗玻璃阖上的前秒,少年微微侧目,没有情绪波澜地收回目光。
裴嬿理对上那黑曜石搬的瞳仁那刻,心头稍稍战栗了下,无不是感叹那摄人心魂的脸型,一双微微上钩的丹凤眼,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更是将外在条件展现的淋漓尽致。
搭在腿上后十指交叉,思绪飘远,对刚才那双失了光泽的瞳仁连连失声叹息,暗想,果然,上天还是公平的,为你开扇窗,总得关上一道门。
王叔交接过信息,握着方向盘低速驶往区里,周全地安排所有事情:“小小姐,这里到学校的路程上两个路口,请问您需要什么出行?”
裴嬿理收回思绪,笑着对王叔应道:“就还像苏城那样,不用那么麻烦!”
在苏城,裴嬿理是和舒老爷和舒老夫人居住在一起,老一辈人晚年时只想着寻着一处阒静安然的地方陶冶身心,然而园林的绿水青山直中两老人心意,拾掇着裴嬿理在膝下,倒也平添了欢声安乐。
在私立与公立的综合考虑下,裴嬿理选择了后者,舒老爷年轻时投资建设的学校,离居住地也不过三个路口。
然而现在不过两个路口,她一向不喜大张旗鼓自己,惹得一身糟事不谈,那种莫名其妙的恶意和没有由头的善意无不提醒着自己,悲喜都是由于这层身份滤镜。
王叔心知肚明,也点头应声好。
黑车停到别墅门口,王叔拎下行李箱,裴嬿理接过在转头的刹那,门口穿过的劳斯莱斯黑车映入眼帘,又想到自己新搬来的,随口问道:“王叔,隔壁需要我去拜访吗?”
王叔也点头应声,随后继续道:“小小姐,领居不用您亲自拜访,裴董先前安排过了!”
裴嬿理也只点点头,耳边继续传来平和声线:“隔壁男孩是陈氏的小公子,倒和小小姐同龄。”
裴嬿理不知晓小公子姓甚名谁,倒是耳闻京市顶级世家陈氏,几代里有从商从政,势力扎实地植根于京市,说钟鼎玉食也不为过,而陈氏当权人的夫人更是家喻户晓的电台播音主持人,更是新一代榜样的女强人。
再睁眼,黑幕渐渐拉高,明星依稀可见。
裴嬿理本窝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迷迷糊糊地起身,伸手拉开窗帘,微弱光线透过窗户,空旷宽阔的房间照亮显现出来,冷冰气息侵袭而来,灌进人的心底。
恰时床头柜上手机信息来电铃声“叮咚”了声,清脆地响起。
裴嬿理趿拉着拖鞋来到床沿,拿起手机点进未读消息栏。
Orange?!:【咚咚咚——】
Orange?!:【听说你来京市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面基了!!!】
三个感叹号显露于表的喜悦,裴嬿理无意识地轻笑出声,往另边发送了条信息。
。。。:【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可能和你在一个学校!】
Orange?!:【啊,啊,啊——】
Orange?!:【如果我说我等不及怎么办?】
Orange?!:【理理,要不我们今晚就面基吧!】
Orange?!:【现在不过六七点,属于我们的年轻人的嘉庆时间才刚刚开始。】
久不得回应的温橙有些犹豫了,试探着开口。
Orange?!:【还是说你出不来!!!】
。。。:【地址发给我,马上到!】
温橙收到消息,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不受控地转了几圈。动静直传到厨房,帮忙温母的温启忍不住直接探出脑袋,对着自家神经大条的妹妹嫌弃地骂了句:
“有病啊,从今早到晚一副死气腾腾的模样,戳小鬼了?还是精神分裂了?”
温母故作生气地斜睨了自家儿子一眼,对着急急忙忙从卧室里收拾出来的温橙问道:“橙子,要吃饭了,又往外赶!”
温橙收拾不过五分钟左右,到玄关口斜挎上背包并换上休闲鞋,对着温母回道:“妈妈,我那闺中密友千里迢迢来临渝市找我面基了,不吃了!”
然后一脸施舍的模样冲着温启:“今晚的糖醋排骨便宜你了!”
温母看了下钟表,有些不放心:“就你们两个姑娘啊?要不让温启陪你去。”
温启虽然浑身抗拒,但还是知分寸地听温母所说的话。
温橙直直摇头:“不用担心,十点前回来。”翻了白眼,也不忘临走前挖苦自家哥哥:“而且隔了四个年代的代沟,我怕他老人家膈应。”
还没等温启反驳,耳畔响起门的落锁声响起,温母笑得直不起腰来,温启的嘴角直接僵住,整个人的脸黑如碳。
新街口美食巷子是临栖市特色地道小吃,烟火市井气息浓厚,烟熏火烤雾气飘渺,人都说酒飘十里巷,在这里烤香味人间至味席卷新街巷。
商承洲众人原本一切准备就绪,突降“横祸”,又被温橙一通电话打来,等着她再吃夜宵,等她人来了,又说介绍个新人物她的闺中密友,三人本就饥鹿肠肠,已经等着近乎一小时,急不可耐,问温橙是不是被人鸽了!而温橙只说再等等。
商承洲有些恼了,压低声线警告对方:“温橙子,你最好祈祷你的基友是仙女下凡,不然……”
“哇去!”身边突然异口同声打断了商承洲的话,“商哥,嫦娥的玉兔掉下来了。”
只见两人下巴快惊叹到地面上,瞧着自家兄弟没出息模样,商承洲忍不住地啧了两声。不经意地转头顺着三人目光,刹时视线全部聚焦在女孩身上。
原来小丑真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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