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缠着你

　　小狗进来就到处嗅嗅，开心兴奋地摇尾巴。

　　栾如愿推推棠青：“看那只萨摩耶，品相真好，应该是赛级了。”

　　骆青酌带着小狗来到前台：“椰包，坐。”然后和前台开口，“有预约公狗绝育。”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无袖T，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又紧实有力，散发着磅礴的荷尔蒙气息。
　　按着手机的手指修长，帽子遮挡住他的眉目看不清表情。

　　棠青看得入神，轻轻呢喃回应：“确实…挺赛级。”

　　“来了来了。”
　　医生拎着航空箱出来。

　　为安抚小猫情绪，他们还给笼子里喷了费洛蒙喷雾，防止它应激：“它的腿还是有点毛病，你们注意不要让它和别的猫打起来了，然后勤换药。”

　　“好的。”棠青从医生手里接过航空箱。

　　小猫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窝成一团，时不时才会对棠青她们龇牙。

　　棠青和栾如愿带着小猫回到基地，给它单独安排了一个笼子，然后用黑布盖上隔开与其他小猫的视线交流。
　　让它们先相互熟悉一下气味。

　　“汪汪！”
　　4989摇着尾巴来了。

　　棠青弯腰将它抱起，点点它粉嫩的鼻头：“是哪只小狗狗等了我那么久呀，是你对不对？我现在给你开罐头吃哦。”
　　小狗在她脸上舔了舔，十分高兴。

　　拿出狗碗把罐头倒到里面，棠青就蹲在一边看4989吃，它整个嘴筒全埋在碗里，哼哧哼哧进食。
　　棠青幻视青菜，它也是这样吃罐头的，经常把脸吃得脏兮兮，想给它擦都不行，必须要自己舔毛。
　　真的是笨蛋小狗和笨蛋小猫。

　　…

　　太阳一转眼下山，周围恢复平静，棠青挥手和同事们告别，又来到医院。

　　“今天青菜还是吃得很少，我们用针筒给它喂了流食，你可以多来看看它，不然…”
　　医生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话没说完，但棠青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谢，我知道了。”

　　棠青来到动物监护仓旁，轻轻敲响玻璃，从包里拿出冻干摇了摇：“看这是什么？妈妈弄碎碎的给你吃好不好？要乖乖吃饭呀。”

　　青菜听见声音，耳朵动动，没有再给反应。

　　棠青隔着袋子捏碎冻干，却不知道该怎么给青菜，只能无奈收起来：“妈妈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青菜连喵呜都喊不出来了，全靠药物维持生命，呼吸微弱，只有耳朵会时不时抖一下回应棠青。

　　“妈妈真的不想把你安乐死，青菜…妈妈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妈妈把一半寿命给你好不好？”
　　棠青手交织在一起，像个无措的孩子般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青菜是狸花猫，但是很爱吃不爱运动，她每年都会给它做体检，日常也关注体重变化，不让它太过于肥胖。
　　但心脏病还是缠上来了，毫无征兆。

　　她刷了无数个帖子，有说心脏病可以痊愈的，也有说小猫一下子就猝死了的。

　　“别离开妈妈。”这么多年，棠青早就把青菜当成不可或缺的家人了。

　　放在包里的手机突兀震动，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棠青整理好情绪才接的电话：“喂，妈妈。”

　　何珠兰担忧地问道：“青菜怎么样了？还好吧？”

　　她原本是很坚强的，但是听到妈妈的声音，棠青忍不住地就落了泪：“很不好，它什么都吃不下，叫它也没反应了。”

　　“唉…那你救它花了那么多钱，身上还有钱没有？妈妈给你发点钱哦，你自己也要多吃饭，不要吃什么泡面那些垃圾食品。”
　　“我还有钱妈妈，只是我的心好痛，妈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青青，你这样妈妈我也会心痛的，你好好吃饭，青菜也才能放心啊。”
　　“好。”

　　棠青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指尖突然痉挛扭曲，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呼吸不上来，手脚嘴唇发麻。
　　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棠青碱性呼吸中毒了，她从中硬挤出两个字呼唤：“妈妈…”

　　“怎么了？青青你怎么了？”
　　“喂青青？回话啊。”

　　棠青用掌心捂住口鼻放缓呼吸，努力平复下情绪，缓了好久才开口：“没事，我没事的妈妈。”
　　对面的妇女松了一口气：“吓死妈妈了，等妈妈等有空了就去看你和青菜哦。”
　　“好，妈妈。”

　　动物监护仓里还有别的宠物，她不能多待，将冻干交给医生后棠青就出来了。

　　依旧只想买泡面回去潦草吃一顿。

　　没想到又在超市碰上了那个男人。

　　棠青这次比他快一步来到泡面区，她犹豫一下，拿了藤椒牛肉面。

　　“你好。”
　　很意外地，男人开口叫住她。

　　棠青抬头看过去，男人估计快一米九，她一米七的个子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压力：“怎么了？”

　　男人脸色平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死感，话语没有波澜：“这个藤椒牛肉面，可以让给我吗？我喜欢吃这个口味。”

　　回头看发现这真是最后一桶，棠青便大方地递给他：“嗯嗯。”
　　骆青酌拿过：“谢谢。”

　　等结账时棠青发现男人已经帮她结过账，老板还找零给她。

　　她拎着塑料袋，看男人消失在7栋1单元门口，重新扫码付款：“不用了，这个钱帮我还给他吧。”

　　棠青回到家，习惯性叫了青菜的名字。烧开水将猫碗全清洗一遍，倒上新的猫粮和水，又将它的玩具全部收好整理整齐。
　　她想，如果青菜好起来回家第一时间就能吃上新的猫粮和水，以及玩具都全在它身边，它肯定会很开心。

　　青菜，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叮咚——手机跳出一条新消息。

　　在看清内容后，棠青手无力垂下，手机从手里脱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宠康达双双槐路分店：棠小姐，青菜四肢已经出现溃烂迹象，这样真的很痛苦，我想您能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

　　凉爽的风突然变得好刺骨。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也好刺鼻。

　　“我同意…”说到这里，棠青嘴唇颤抖，撑在桌面上的指尖死死扣进掌心里，仿佛用光了全部力气，“青菜安乐死。”

　　青菜虚弱地躺着，它没多少力气了，却还是努力睁开眼，看表情似乎很不理解棠青在说什么。

　　医生离开房间去做准备，让棠青和青菜单独做告别。

　　棠青终于再次抱到她的小猫，就像无数次它在她怀里一样，轻轻蹭了蹭青菜的脸颊，最后再狠狠吸上一大口。
　　青菜以前浑身都是太阳直晒的爆米花气味，现在只有医院里的针水味。

　　它毛发逐渐被打湿，棠青不愿抬头，也不想面对现实，哽咽道：“青菜，妈妈又抱到你了，妈妈就是这样抱着你长大的。”
　　“四年了青菜，妈妈好爱你啊。”

　　青菜不明白棠青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看着棠青。

　　“下辈子还来当妈妈的小猫好不好？妈妈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无法抹去的疼痛一点一点撕碎棠青的心脏，曾经美好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调皮的青菜、可爱的青菜、吃饭的青菜、睡觉的青菜。
　　她都再也没办法看到了，生死离别是棠青一生都学不会的难题。

　　医生进来，让棠青放下青菜。

　　青菜离开温暖的怀抱，重新躺回冰冷的桌面，手被主人紧紧抓在手里，但它也给不了回应了。

　　眼神锁定棠青，深深地眷恋。

　　棠青看着针头扎进青菜身体，随着针水推进，青菜原本还水润的眸子慢慢变得黯淡，最后闭上眼。

　　“青菜！”
　　棠青再也支撑不住了，手发抖地想触碰青菜却又不敢，眼泪将眼前一切打湿，巨大的悲痛将她淹没。

　　“青菜，青菜！”
　　青菜的身子还是软的，有温度的。可小小的猫儿不会再醒来伸懒腰打哈欠，也不会再窝在棠青身上踩奶。

　　“啊…啊——”棠青胸膛上下剧烈起伏。

　　这一刻莫过于心死。

　　她不知道她怎么联系的殡葬馆，又是怎么将青菜火化的，等回神来她手里就已经拿着青菜的骨灰罐。
　　很小，只有她巴掌那么大。

　　青菜刚来她身边的时候，也是只有这么大。

　　骨灰罐很烫。
　　来的时候烫烫的，烫到棠青要用一生照顾它；走的时候也烫烫的，烫到棠青心口破了一个永远都不会修复好的洞。

　　“青菜。”棠青摩挲着骨灰罐，“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我叫棠青，海棠花的棠，青菜的青。”
　　“你要是回来找我，可千万不要找错人了啊…妈妈等你。”

　　从殡仪馆回来，棠青等电梯上楼回家时，那个男人又牵着一只重点色英短从外面遛弯回来。
　　重点色英短并不怕人，倒是想过来闻棠青，被骆青酌抱了起来。

　　“好可爱的小猫呀，我家里也有一只小猫和它一样可爱。”棠青平淡眼睫垂下，包里的骨灰罐还是热的。

　　骆青酌很少在现实里与人交流，昨晚要不是不得不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和棠青说话。
　　现在她主动建立交流，骆青酌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回答：“嗯。”

　　“你的小猫叫什么呀？我的叫青菜。”

　　骆青酌在听见青菜的名字时微微眉头一皱：“花卷。”

　　“好名字，和它好配哦。”

　　棠青到达12楼出来，骆青酌继续往上。

　　“青菜，妈妈回来啦，快出来欢迎我！”棠青推开门，青菜噔蹬噔地跑过来站在她脚边，又折返回去在猫抓板上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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