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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揍
曹一渝很少去海滩了,更别提当海滩救生员。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对生命快速流逝,危在旦夕的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慌、恶心、想呕、浑身冰冷、手抖、手足无措。
这样的他什么能做海滩救生员。
即使他有丰富的救生知识储备,和一定的救生经验,也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去救人,那怕是简单的心肺复苏。
不去做海滩救生员,他只有在梦吸食人生气的途径。
人的梦很复杂零碎,也分很多种类,就按照弗洛伊德三分法来划分:将梦分为直接满足愿望的显性梦(如儿童梦中进食)、变形表达欲望的隐性梦、中间形态的模糊梦。
人们将一些白天做的梦,或者是直接满足愿望,不能实现的梦称为白日梦。
有人鄙夷白日梦,觉得不可能实现,也就是浪费时间,痴心妄想,甚至因为过度幻想逃离现实,可能引发精神疾病而产生抵触。
但他不觉得做白日梦会很羞耻。
白日梦是满足人们的愿望,缓解压力,让人心情愉悦的梦。
他喜欢白日梦,希望梦境里能遇到一个给他很多生气的大方的人,或者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也喜欢别人做白日梦。
这样他们会高兴一点,可能会给他一些生气。
假如有人梦见自己中了一万元,他就会在边上给他加到一千万。
都是虚构的梦了,不做大胆点,什么对得起自己。
人有快乐的梦,就有痛苦的梦。
人们在一些变形表达欲望的隐性梦感到痛苦,攻击性也跟着增强。
曹一渝在这些梦里发现很多人认为和有自己亲密关系的人也会攻击他们,伤害他们,更愿意只相信自己。
于是,曹一渝在他们梦中,扮演他们的分身,让他们认为他就是他们另一个自己。
反正在混乱虚假的、不可信的梦里,人不可能去较真。睡醒后,他们不太可能记得梦的细节,甚至是不记得自己做过梦了。
也有一些人有自残倾向,可能是因为自虐的快感,可能是被误导,更多的是压力引发。
现在的人压力太大了,可能通过内投(又称内向投射,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把外界的事物或本应指向外界的敌视、攻击、伤害等冲动和感情转向自身。
曹一渝在这些人的梦,当他们的另一个自己,少不了挨揍,虽然没有痛觉,但精神压力很大,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动手打人,要时刻快速撤离出他们的梦。
他希望最好不要遇到这些人。
不然,痛苦的人不止有他们,还有他。
夜晚,曹一渝已经躺好在自己床上,如普通人每天上班打卡一样,准备去吃饭。
他两眼一闭,陷入梦中。
睁开眼睛,他看到一片漆黑,感觉有点不对劲,闭眼,再睁开眼睛,低头看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为什么梦的主人想周围一片漆黑,又有看得清楚的夜视眼。
这个梦境里黑咕隆咚的,即使他有夜视能力,又不禁住小心翼翼起来。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迷失了方向。
突然,他听到一阵轻轻的抽涰声传来,猛地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个抱着膝盖,蜷缩成一个球状,埋头低哭的男人躲在角落。
曹一渝惊讶地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角落。
他静静地等待,看着那个哭得阵阵发抖的男人。
“为什么……我这么……笨”
“还有谁……会喜欢……我”
男人哭着,突然,抬起手,狠狠地锤了一次又一次自己脑袋。
时机到了。
曹一渝冲上去,用虎口紧紧捏住对方的手腕,说:“你冷静点。”
男人抬起头,脸上残留着泪痕,棕色的眼睛看他,眼眶还装着泪水,五官端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一片对称的雀斑。
这些雀斑主要集中在脸颊上,虽然不稠密地堆在一起,颜色也浅淡,但整体来说还是很明显,和其他白净的部分比较突兀。
曹一渝盯着他的脸,缓慢地劝导他。
“千万不要再打自己了。”
他也盯着曹一瑜的脸。
一个和他一样的脸。
这样就像照镜子一样,毫无二致。
在混乱奇异的梦,他没觉得什么不对。
他伸手,不再打自己,拳头砸向曹一渝,没有一丝犹豫。
曹一渝大惊失色,心想,完了,这又是一个有自残倾向的人。
“你干嘛一定要打自己。”
“我要打的就是自己。”
“太蠢了。”
他说完,就一声不吭地揍人。
这鸡对鸭讲的对话也是讲不下去了。
曹一渝心累极了,虽然被打得不一点都不痛,但挨揍的压迫感让人很不舒服,决定耍赖,如果不行,再溜走。
在抓住男人两手扣到他自己的身后,曹一渝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动弹。
“你打你自己很痛知道吗?”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我很痛,痛死了。”
曹一渝大喊大叫,胡编乱造地一句又一句责问他。
在曹一渝鬼哭狼嚎的噪音里,那个男人的面露痛苦,恨不得耳朵都聋掉,死命挣扎,想扒开他身上的手臂。
“行了,你给我闭嘴,松开。”
“不松,等一下,你又打人。”
“不打,得了吧。”
在他再三保证下,曹一渝松开了手,退了好几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时刻保持警惕。
他扭了扭手腕,若有所思地盯着曹一渝。
曹一渝被盯着胆战心惊,准备在他动手的时候溜走。
“你真的很痛吗?”
“啊?”
曹一渝吓一跳,看到他又不耐烦了,连忙说:“对对,我很痛,痛得要死。”
他:“你真是娇气,我以往都是不痛的。”
曹一渝连声应和。
他:“行吧,我给你点补偿。”
曹一渝听到这句话,眼睛都在发光,心脏激动地要跳出来。
这是第一次,别人主动给曹一瑜东西。毕竟,生气是对谁都重要的东西。
他的话刚落下。
刹那间,梦境里由一片漆黑,变成一家超市的场景,周围没有任何人。
曹一渝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看迷眼了,呆愣地傻站着。
那个男人走过去拿了一袋零食,吃了起来,转头问他:“你不吃吗?”
曹一瑜才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抓着旁边的零食吃起来。
他饿极了,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大方,让他吃这么饱,这么舒服。
曹一渝本来就饥肠辘辘,看着对面的人吃得津津有味,更放不下手中的零食,手反复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不知道吃了多少。
直到梦的主人醒来,他被踢他恋恋不舍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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