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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至今仍未知晓那离别时分的话语(2)
我们至今仍未知晓那离别时分的话语(2)
“那叹息太过漫长,被命运拉扯成夜幕的模样,吞掉了一个本该是欢笑的玫瑰色黎明。从此只剩下一双疲惫深深的干涸眼睛”
“阿尔图,爱你的人和你一样痛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人生只活几个瞬间”,奈费勒这么合着寒风霜星坐了一夜,这一夜过去奇迹般地没有加重他眼下的乌青,也幸运的没有风寒。再起来的时候,仿佛众天的神灵和头顶的群星都睁开了双眼注视着这个瞬间,命运冥冥之中将选择的骰子安掷在这个庭院,无形的,纷密繁复的金色丝线从虚空中垂落下来悬系在奈费勒的脖颈,缠绕着他的手腕,穿刺过他的影子和心脏
然后那个瞬间就咔哒一声落下来了————
他忽然暴起,前朝的抑郁,愤怒,挣扎与彷徨锻炼出的肌肉还未消退,就算是苍白的,瘦削的手指仍然有着握紧刀剑斩杀暴君的勇气和决心,银亮的剑光如飞鸟的白羽般轻巧地掠过,直直撞上一束月光,那一瞬间剑背上的反光照亮了一双沉默的干涸的眼睛:
他是人民的朋友,是国家的仆从,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选择站在暴君的对面拔剑相向,哪怕那个王座上的人曾与他欢饮,人们用“政敌”,用“挚友”,用“帝国唯一的日月”来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后世的人们将这概括言之为“爱”。
庭院的石榴树被斩落掉一段枝桠,在遥远曾经的密会中,它曾垂落青睐和信任的果实,拂过阿尔图的头顶,现在摔落一地从支离破碎的伤口中飞溅出鲜红的汁液远看近看都像是血。
奈费勒收剑,振落透明的风和发自骨髓的胆寒,他不再去看,抬脚直直踩过那滩像血的液体,踩上去,又走远,果汁甜腻的有些发黏,轻微地挽留着离开的脚步,脚步由深到浅,一条没有犹豫的直线。
谋反需要什么?
一条军队
奈费勒走进密室点起昏黄的灯火,影子在身后膨胀成巨大的黑夜一点点爬进墨水瓶里,展开的空白信纸已经浮现好要写的内容,奈费勒抽出笔的动作和他拔剑一样利落 ,但是笔尖比刀锋要沉重的太多了,墨水犹豫地从笔端落下来,凝滞成一大片墨渍稍不留神就蹭在了手指上,算得上难得的失态
他急促地呼吸着像是要把胸腔里的犹豫肺里的叹气声全部叹出去,“你真的要放弃他了吗?”奈费勒不禁反问自己,“我们真的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我们真的拼尽全力了吗?”
这些问题他已经反复诘问过自己无数次了,每一次都把自己剖开切碎也得不到答案,或许世界上不是每一个疑问都能得到解答。
于是旧的信纸被丢到火里,铺开了新的一张,这次不再犹豫地写下去:
致哲巴尔,阿迪莱
………
密信就像是小鸟一样飞了出去,奈费勒从来不是莽撞之人他本知道有更好的选择,激进教团,旧贵族的领主们,还有那些意气风发的激进青年又或者是火焰大王军,哪一个都似乎比不确定答案的哲巴尔和阿迪莱要值得信任
可是更好的选择真的就更好吗
奈费勒伪装着,就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发表着不合时宜针刺君王的建议,在宫廷上,在饭桌上,在王家图书馆里,在穿越王宫的长廊中……苏丹的脚步越迈越快,越来越快,几乎是奔跑着逃离他,奈费勒追不上阿尔图,追不上那个屠龙的英雄,满阶的猩红丝绸地毯,满阶流淌的鲜血蔓延着吞没了青金王宫的每一条回廊现在谁的脚下都沾满鲜血了,包括奈费勒自己
偶尔奈费勒会抬头看向天空,天光一点点泄下来,穿过流光溢彩的庭院,穿过寄寓在金绿色草叶和花卉上的虚幻夏天的幻影,穿过高大的拱门和清澈的喷泉,透明的风声托举起灰尘在阳光下就像是精灵那般舞蹈。
夏天过去很久了,久到苍白的冬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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