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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这让锦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这两日积累的坏情绪逐渐堆积,而大部分都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
不能再犹豫了,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青年望向他,“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他的深色瞳孔中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锦堂想起了一些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她想起了第一次和云朝月的见面。
那时她还小,那天风沙也很大,她在基地里和小莫画着儿童涂鸦。
机械仓打开的声音让她意识到母亲回来了,欣喜地冲去迎接,却吃惊地发现她身边站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
母亲同她说这是云姨的儿子,以后要和她们在一起生活。
年幼的自己十分不乐意,又哭又闹试图把这个陌生男孩赶走,她不想自己和母亲生活被旁人打搅。
后来母亲教育了她,云朝月也留了下来。
云朝月与许星歌,他们都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锦堂意识到自己不该心软,但她还是念起了年幼的云朝月。
当时他湛蓝色的瞳孔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怕再次一个人被丢在荒漠里。
就当是,为数年前的自己换个想法。
也就当是补偿云朝月的,锦堂告诉自己。
许星歌同云朝月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云朝月眼型相较更为狭长,云朝月发色偏浅瞳色偏蓝,云朝月的眼角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他们只是长相相似。
云朝月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与此同时,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许星歌更像云朝月了。
锦堂压下了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许星歌还是留在了基地,并且他坚持自己失忆了无处可去。
锦堂接下来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人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小莫芯片的故障比预料中要严重,这也是常年遗留下来的老问题了。
想要从根本上维修小莫的芯片,必须使用稀有的原金属。
原金属在这颗星球上储存量极少,大都埋藏在危险系数较高的无人区,难以辨认与获取。
锦堂找出母亲留下的图册,那里记录了原金属历史上出现过的区域,最近的便是位于基地西北方向两百多公里的横断峡谷。
智能系统预测接下来几天那里会有沙尘暴,锦堂不得不放缓行程,等待天气转好再出发。
在制定行程上耗费了一整日的功夫,眼看便要到了傍晚,可往常按时来送餐食的小莫却迟迟不见。
她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打开监控系统发现了事态的严峻性。
小莫站在维修室的充电仓内,可象征着工作状态的指示灯发出的却是红光。
等她赶到维修室时,小莫的芯片已经冒出白烟。
她第一时间把它放进维修仓,可随着机器的运作小机器人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锦堂的心逐渐沉进了谷底,维修仓并不能应对所有的故障,看来现在只能去阿花的基地了。
阿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维修仓建造成本更高,或许能处理棘手的情况。
只不过日头下去,她带着小莫的速度又会变慢。
荒原的夜晚并不安全,但小莫的情况她不敢有所拖延。
锦堂拿出通讯器,给阿花简单说明了事况。
她刚拿出防护服准备换上,身后的机器舱门却被打开了。
许星歌穿着一身宽松的针织线衣,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他的舱室离维修仓很近,应该是被吵醒后听到了动静。
锦堂没心思多言语,寥寥几笔带过准备动身。
“可以先等一下吗?或许我可以试试。”
许星歌却拦住了她,蹲下身检查小莫的情况。
他用维修舱里的工具打开了小莫的机顶壳,在许多杂乱连接的电线中,他只沉吟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故障的那几根。
这几根电线显而易见不好调试,锦堂皱眉几次欲言又止。全身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该这么相信许星歌的,她总是会下意识混淆他与云朝月。
但小莫的情况也不一定撑的到阿花的基地,如果芯片内部也被烧坏,它有可能便再也醒不过来。
如果小莫真出事了怎么办?如果许星歌失败了怎么办?
就在她胡思乱想中,芯片处冒出的白烟消失殆尽,指示灯也从红转绿。
她心里的担忧这才消散,可或许是因为一日未进食水,紧绷的心神刚刚缓下去,整个人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连带着身形都有些站不稳。
忽然,浅淡的香味笼罩住她,在许星歌的帮助下她稳住了身体。
很快青年就礼貌松开她,低声关切道,“你还好吗?”
锦堂按压着太阳穴,示意他先安装好小莫的机顶壳。
于是许星歌继续手上的工作,并恰当地提醒,“小莫的芯片老化问题很严重。”
见她不接话,他又道,“原金属可以修复它的芯片。”
锦堂淡淡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
他面上浮出一抹关切,“我之前见过原金属,或许可以帮到你。”
见她似乎并不十分相信,许星歌补充道,“年幼时我随家父远远瞧见过,但我确定不会看错。”
他安装好了小莫的机顶壳,但锦堂制止了他开机的动作。
小莫醒来肯定要同他们一起去,寻找原金属的路途不好走,还是把它留在飞船更为安全。
她转身离开,只对青年留下句明日晨时出发。
——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锦堂就被噩梦惊醒了。
梦里的云朝月还是不肯放她离开,血腥粘腻布满了她的身体。
睡意毫无,鼻腔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腥味。
锦堂起身洗漱,准备去餐室给自己准备些简餐,却在那里见到了许星歌。
他正熟练地翻着煎锅里的午餐肉,旁边盘子里摆着处理好的煎蛋和黄油面包。
看到自己,他轻声歉意道,“我想着给你做些餐食,吵醒你了吗?”
锦堂摇头,走到旁边准备给自己接杯牛奶。
青年又温声细语地提醒,“我看那机器坏了,牛奶都是冰的,于是自作主张给你热了杯。”
膳食机是云朝月死后坏的,她看还能用便也懒得维修,平时简单吃点或者喝营养剂。
他手里的三明治也制作完成,用精致的摆盘放在餐桌上,还顺手帮她拉开了座椅,“你先坐着吃,等牛奶加热好我再拿过来。”
锦堂一言不发坐下,温热的食物下肚,原先冰冷的身体也有所回温,就连隐隐痉挛的胃部都好了不少。
没过多久,许星歌端来热牛奶,又收拾起机器上的狼藉。
所有餐食只有一人分量,他看上去也没有给自己准备的意思。
锦堂吃完后便去整理装备,这段时间他则是在清洗餐具。
等她再次回来时,许星歌刚好取下有些不合身的围裙,用巾布擦干莹白指节上的残余水滴。
晶莹剔透的液体被白色布料吸收后,显得指根愈发白皙细腻。
锦堂递过去一个背包,里面是她准备好的物资。
许星歌回舱室换好服装,两人便准备出发。
他们先去了位于飞船尾部的仓库,大门打开后散散扬扬的灰尘扑面而来。
自从云朝月死后锦堂很少来到这里,这里之前都是云朝月打点,更何况还存放着些她不愿看见的东西。
仓库角落停放着一挺机械车,这是云朝月先前组装的。
锦堂在机械车系统中录入了许星歌的信息,又从内部取出钥匙递给他。
许星歌上手很快,又因为身量与云朝月基本一致,因此车辆也无需过多进行调试。
两人最后检查一遍装备,佩戴好盔服准备出发。
时隔大半年,她再次坐上了机械车后座。
气候正逐步踏入春季,已经不是严寒到必须装备防护服的季节了。
为了行动的迅速便捷,她选择了轻薄但不失防寒的合金外衣,夜晚则是备好了专门抵御寒潮的睡袋。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不需要任何地图,他们只需要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行。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锦堂就看见了自己基地的外部围栏。
这是给流浪者的警告,这片区域属于私人领地,进入会受到机器监控。
如果流浪者只是途径私人领域,并不靠近基地内部的飞船,一般双方都会平安无事。
锦堂之所以在荒原遇到许星歌,也是因为防范系统提示,基地内部有无关人员闯入,并持续接近中心飞船区域。
木制标识因为风吹日晒已经基本看不清了,锦堂注意到一根已经坍塌的标识。
这些标识是她祖母那时候修建的,年久失修倒也正常。
她还在想着过段时间来修缮一下,忽然机械车停止了制动。
锦堂警觉地摸向口袋的武器,许星歌却下了机械车。
“等我一会儿,我去维修那根坍塌的标识。”
锦堂眉眼间涌上一丝错愕,紧绷的身体倒是放松些许。
视线中青年的背影渐渐变小变远,良久她选择跟了上去。
应该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许星歌的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
于是锦堂也放缓了速度,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传来,又消失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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