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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姚昀瞧着近前人来人往,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破碎装,走向不远处的角落盘膝坐下。
一旁的乞儿瞅他一眼,拿起自己小破碗护在怀里默默走开。
“…小兄弟,你回来……”
只见他越走越快,一溜烟没影了。
姚昀望着这陌生的街面陷入回忆中。
一盏茶的功夫,苏七拎着一麻袋菜,肩上还扛着半扇猪,乐呵呵得一路小跑回来。
到了原处未见着姚昀,扛着猪肉前后左右找,总算瞧见了人走他跟前说道:“跟我走吧。”
姚昀从“过去”中缓缓醒来,寻着声一抬头,半扇猪肉映入眼帘,脱口而出:“姑娘好臂力。”
“哈哈哈~过奖过奖~天生的。”
姚昀站起身想着把葫芦还她,见苏七一时腾不出手,“我帮你拿。”
“行,这袋菜给你。”说着便把装菜的麻袋递了出去,把葫芦挂回腰间。
“走吧~”
从见到他开始,苏七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带着姚昀走向前边的“再相逢”客栈。
“老马,我回来了~”
“什么老马~叫马哥!说了多少遍了,怎么非是不听呐!”
一位身高八尺壮汉闻声走来,“菜都买齐了?”
“都在这。”苏七噼啪拍了下扛着的猪肉,又指了指身边之人拿着的麻袋。
“好,拿给田叔。”
说话间马斐看向苏七身边的男子。
“这位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衣着实在过于与众不同。
“哦,这是我刚认识的熟人,他千里迢迢来寻亲,孤苦伶仃的,就……”
“等会!刚认识?熟人?!”马斐不太明白,但大为震撼。
“阿,对呀。他是我朋友,我不记得他。”苏七不带一丝犹豫,把头一昂。
“…………”马斐一时不知从何处反驳。
“是我唐突了,将七七姑娘误认成我的一位故人。”
苏七挥了下手,“没关系,也不重要。”
“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再相逢”的掌柜叫马斐,这位…”转头问姚昀:“额,兄台高姓大名?”
姚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麻袋,向马斐抱拳拱手,“在下姚昀。”
“幸会。”马斐淡淡地回一礼。
“马哥,帮忙给姚兄弄身衣服呗,我们这虽热,这身也忒凉快了,拜托啦~呀!田叔还等着菜呢。”
苏七说完拎起地上麻袋就直奔后厨。
“这时候知道叫马哥啦!”冲苏七背影喊完,马斐转头静静地瞧了会姚昀,“随我来吧。”
“有劳了。”
两人穿过客栈后门来到一处院子。
“这是我们平时住的地。”
马斐带姚昀进了一间空房,屋子虽小却收拾的一尘不染。
“那你暂且就住这间。院里有水缸,洗洗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多谢。”
姚昀打了些水准备清洗下,此地天气炎热,倒也不觉水凉。
姚昀从身上往下拿那些个碎布片,此时马斐也抱着一叠衣物回来了。
“给,这是我旧衣,先将就着穿。”
“有劳马兄!”
姚昀接过干净衣物,继续擦拭身体。
马斐初见他时觉得此人略显清瘦不如自己壮硕,此时见其腹部八块,猜他乃是习武之人。
“七七她很像你的一位故人吗?”马斐冷不丁问了句。
“有几分相似。”
“藕~方便聊聊吗?”
“自然是方便的,马兄请坐。”
姚昀穿上中衣再度开口,“马兄可否知晓白凤国?”
马斐略一思索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唉~我乃是白凤国人。十三岁时到处兵荒马乱,许多人流离失所。有幸遇到师傅他老人家,被收养的孩子中七七年纪最小。”
马斐在一旁听得认真。
“她原是苏家小女,行七未有大名,家中无力养活,那时特别瘦小……”
姚昀娓娓道来,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时候。
“……变故之后,七七下落不明,我脱困后便一路试着寻找。七七姑娘容貌确有相似,又恰巧同名同姓。也许是姚某一时认错了。”
姚昀看着地上某处愣神。
马斐听后沉默了片刻,“六年前我出门采买,在街上瞧见一商队领头正拿皮鞭驱赶一位姑娘。”
姚昀猛地抬起头皱了下眉,已猜出说的便是七七。
“当时看着于心不忍,”马斐咬着后槽牙,两手握拳手指捏的咔咔响,“就与那人“好好”聊了下。一个姑娘家在这无亲无故,就让七七留在客栈。”
“多亏了有马兄。”
“既已遇见,自是缘分。七七全然不记得自己过往,唯一记得的只有名字。也不知她多大,看着比我小不少,这些年一直当亲妹妹看待。”
“马兄,有个不情之请,你把我也收了吧。”
“我不是随便的人。”
“……不要工钱给你干活,只求让我多留些时日,希望能找到白凤国的线索,陪着苏七看能否唤起她的记忆。”
“记不记得起来看天意,能有认识的与她做个伴也好。如若诓骗加害于她,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那是自然。现下孑然一身,多亏两位相助,我愿尽些绵薄之力。”
马斐听罢站起身,“甚好~我先去前边,你换好了来。”
店里这时也没啥人,苏七从后厨出来正搁那打扫整理桌椅。
“给你新认识的老熟人安置妥当了。”
“马哥仗义!”
“以后别瞎捡人,万一是贼人呢。”
苏七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好看。”
“阿?”马斐一愣,继续追问:“……好看能当饭吃?”
苏七手撑腮帮子回想姚昀的样子,“他看着像会武功。”
“他都会些什么?”马斐思索着安排些什么活给他好。
“他吃的不多。”
马斐一听不乐意了,立马反驳:“你又知道了!?他吃的不多,我吃的多呗……”
此时姚昀正朝这走来,一身竹青色粗布外衫青白色内里,将两只袖口卷起。
“谦谦君子,淡雅如风!”苏七完全听不进他在叨叨什么。
马斐顺着苏七目光看去,人洗干净的确挺白净,清澈的眼眸中不含一丝杂质,杂乱的长发扎起,看似而立之年。
姚昀身高七尺有余,相较马斐略矮一些,衣服倒也能凑合着穿。
“七七既想留你,暂且就住下吧。这客栈呢小本生意,你在这就帮着七七一起跑跑堂打打杂,平时大伙也都是粗茶淡饭。”
“多谢,有片瓦遮风挡雨足矣。”
经过之前的交谈,马斐对姚昀升起些许好感。
“那就行。”
说完马斐就去忙自己的了。
苏七带着姚昀去后厨见了大厨田叔和小徒弟鱼儿。
渐渐得店里客人也多了起来,大伙都忙开了。
夜间,客栈了打烊。
马斐直接回房呼呼大睡,后院里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姚昀回房时恰巧瞧见苏七坐院里,手撑着石桌托腮抬头欣赏着月色。
“还不睡?”
“嗯,还不困。坐,陪我聊聊天。”
“好。”
“今天真的很开心!”
“在下也是。”
“姚大哥,你的亲人还没有找到哦?”
“是,我会继续努力“找”到她。”
“我帮你一起打听,放心吧,一定能找到的。”
“有劳七七姑娘了。”
“别客气,包我身上!你比我年长,以后就叫我七七吧。”
“好。”
“对这还不熟吧,我给你讲讲。”
“洗耳恭听。”
“此地呢是禹凤国国都,今年是太炎五年。原本一直四季如春,几年前突然开始越来越热,随后便也改了国号为太炎……”
转眼九月初九,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钱老先生,慢些走,我扶着您。”
“七丫头乖~”
“老王叔,里边请!”
“好好好~”
“李掌柜来啦~”
“特来喝你酿的菊酒,不醉不归。”
“绝对管够。”
苏七与大伙都相熟,在店门口迎着,里边则由姚昀照顾着倒茶添水。
田叔全权把控厨房重地,绝不允许别人进来瞎参合添乱,小徒弟鱼儿跑进跑出送菜,姚昀帮着一块。
马斐也提前把菊酒搬出,放了几坛在柜台,与叔伯婶婶们聊着家常,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一盏茶的功夫,店内十张桌子已差不多坐满。
马斐走到姚昀身边,一拍他肩膀。
“嗯?”姚昀正忙着,回头看向来人。
“要不,这就开席了。”
姚昀略一点头,“好,我去叫苏七。”
待二人进来后,马斐便揭开酒坛封口,丝丝清香萦绕在客栈内。
马斐、姚昀、苏七和鱼儿给每一位长辈满上一碗菊酒。
“感谢各位叔伯爷爷婶婶赏脸参加久久宴!大家吃好喝好身体好!赏菊饮酒,登高遥望,祝各位健康长寿!”
说完大家一起举碗浅尝一口。
“好酒!”
“小马,你客气啦~”
“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办久久宴,有心啦~”
“是呀,年年如此,破费啦~”
“没事,大家都能来,我们就很开心啦~我喝了,你们随意。”
碗里满上酒,马斐一饮而尽。
各类菜肴一一上齐,讲究个荤素搭配,少油清淡,同时又不失其滋味。
大家正吃得高兴,推杯换盏之间,一道突兀的声音出现:“这都什么菜?肉片肉沫!这怎么吃!大块的牛羊肉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才痛快!”
原本热闹的客栈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循声望向那人。
瞧着此人貌似舞勺之年,手执木筷一挥,对桌上菜肴指指点点,毫无教养。
同桌之人将座椅挪开了些,与他保持距离。
“此人是谁?看着眼生。”
“嗯……像似街东头花婶家来探亲的侄子。”
“藕~?”
“好像来了没俩月,没记错的话,是叫花费。”
“花婶多和气一人,这侄子怎么这样?!”
“可能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吧。”
大伙议论这会,苏七走到这位不速之客身边,“朋友,你是存心来找茬?”
“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我吃了提些建议不行嘛?!。”花费昂起头,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今日是久久宴,只招待年长者。想吃,明日带上银子请早,不然恕不接待!”
“我偏要今天。这店你说了算啊~你算老几!”对方满脸通红,猛一摔筷子双手环胸。
“出去好好打听打听,本店年年如此。”
“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花费理不直气还壮,双手放下仍昂着头,维持最后的倔强。
苏七耐性告结,直接下逐客令,“现在知道了吧。请,好走不送!”
花费恼羞成怒,噌一下站起身,“起开!”同时一把推开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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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居然不带个碗出来干活。
姚昀:我没有,我不是。
乞儿:穿的比我还破,算你狠,这地让给你。
姚昀: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