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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内容还没有全部读完。
克哉的泪水已模糊双眼。
“所以说,孝典さん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呢。”
灿烂的阳光带着热量,他的体温不会低。
却莫名觉得有冷意。
他手轻柔触碰着书页。
东女士说此书是孝典さん亲手制作的。
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间写的又是在什么时间去偷偷制作完成的。
一想到此,克哉看书的眼神都变得更温柔。
他继续翻看,两人在一起之后拍了许多照片,这些照片御堂全部按时间点放在了书中。
克哉的目光在2007年的后半部分久久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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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
我知道本城离职后通过他派系的职员散布了很多关于我的谣言。
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忘记过去和他作为朋友相处时愉快的时光。
面对着面目全非的他仍然会对他的躯壳刻舟求剑,试图找到我过去的朋友。
但在他伤到克哉后,我第一次有了——如果他死掉就好了的想法。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还是第一次希望某人去死。
但是我也是真的在那时才意识到克哉对我有多重要。
我从未想通过山崎富荣为什么愿意和太宰殉情。
但在克哉受伤的瞬间,我一想到他的生命可能就此消逝,整个人就笼罩在巨大的绝望中,萌生了他若有事我便追随他、去有他的地方的念头。
但真的很庆幸,克哉没有大碍。
我忍不住去神社拜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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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平安御守是专门去求来的啊。”
克哉当时就很疑惑医院怎么还有这种服务。
翻到2008年的部分时,克哉自己先露出了怀念的目光。
这一年,他和孝典さん都去区役所领了婚姻届,都想要求婚。
最后是克哉抢先一步提出了请求。
但第二天起床后看到床头柜上的两张婚姻届后,克哉觉得整个人都幸福得像飘起来了。
他们去拜见了双方的父母。
两人和家庭的联系实际上都不算紧密。
克哉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对克哉既没有苛待也没有给足过爱,双方关系淡淡的。
克哉离家后他们自己也不怎么联络克哉。
故对克哉把年长的精英男性带回家说这是他的伴侣时,他们惊讶之余只觉得事不关己。
只叮嘱克哉不要给周围认识的任何人说这位是他丈夫就行。
克哉无所谓。
御堂倒是拧眉冷下脸来。
他总算知道克哉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明明很有才华却很自卑的人。
见完克哉的父母,克哉带御堂去他年少时活动过的地方旧地重游。
两人在小学的院墙外看里面时,御堂突然笑了:“两个大男人做这种事真的太像变态了吧。”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有些年纪的男性向这边探头探脑地观察。
御堂对克哉做口型“看吧,觉得我们是变态”。
克哉倒是一脸若有所思。
“是……佐伯克哉吗?”对方出声了。
“是的,老师,是我。”
“真是变化非常大啊。从那以后真的就像彻底变了个人呢。”毕业以后真的就像彻底变了个人呢。”
克哉腼腆地笑着。
御堂却在意起来。
克哉和老师寒暄结束后,两人一一走过克哉记忆中所有熟悉的场景,才去拜访御堂的父母。
御堂家的情况就复杂了。
御堂的父亲是赶上60年代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期的在有名汽车公司担任高层的超级精英,母亲之前是教师,结婚后则成为了专职主妇。
两人都是下巴高抬看人、目下无尘的那种类型。
冷冰冰的眼神让人觉得他们的双眼是无机质的。
克哉总算知道御堂的傲慢和严厉从何而来。
“孝典,要带朋友回家,下次要提前说啊。”御堂母亲有着和御堂相似的长相,她带着虚伪的笑,在御堂说“这是我的伴侣”后,如此回应道。
“不是朋友,是我的恋人。”御堂更直接地说道。
“他可以是你的情人。但不会是你的恋人。”御堂的父亲放下杯子。
“他当然是我的恋人,将来还会是我的配偶。”
御堂的父亲表情终于有了些波动,“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男人能够成为你的配偶?他能为你做社交代理吗?能只专注家庭吗?能为你生儿育女吗?”
“我不要他为我做这些事。我是一个能够独立生活的男性。”
克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像父亲。
他伸手握住了御堂的手安抚他。
看到这一幕,御堂母亲的微笑无法再持续。她嘴唇抽动着。
“你是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遗传学家说X染色体中的Xq28基因可能控制着男性同性恋行为和趋向,我的X染色体必定来自于母亲,所以大概和母亲家族有关吧。”
“!”怎么这么说!克哉惊呆了。
眼睁睁看御堂母亲拿茶杯泼了御堂一脸茶水,“滚出去!”
御堂拿手帕擦拭着自己跟克哉回到车里。
“孝典さん,还是回去道歉吧……”
“没事的。她不会生气太久。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后悔了。他们都是很溺爱我的。”
如御堂所说,两人离开时果然能看到二楼窗台处的两个人影。
……看着那么严肃、不近人情的两个人,做这种事,让克哉不禁露出笑容,“孝典さん的父母,也和孝典さん一样可爱呢。”
“不要用可爱形容我啊,克哉。”御堂脸颊染上红晕。
克哉从回忆中抽离,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他继续阅读,不时停下翻页动作,长久盯着某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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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
克哉他就连买唱片的方式都让我觉得很上善若水。
他会把店里所有唱片都听一遍,选自己喜欢的。
积极地尝试所有事物,给所有唱片一个机会,让我觉得他在选唱片时也笼罩着神性的光辉。
……
[2015]
……
大学时,民法老师讲婚姻法时突然笑着问我们:“你们知道法律人怎么称呼另一半吗?”
大家胡乱回答着“内子”“外子”之类的词。
老师笑着说:“是配偶。”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日常生活里要用这么严谨的词吗?
但这个词对我来说真的太好了。
它听起来就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受到法律认可的。
我和佐伯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领取了东京都发放的“伴侣关系”证书之后,我简直想对所有人这么介绍他。
“佐伯克哉,是我的配偶噢。”
我们终于成了彼此的配偶!
当然,克哉叫我“老公”,称呼我为“我丈夫”,我也是很喜欢的。
甚至路人对他说“您丈夫”,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
[2020]
……
最近都隔离在家居家办公。
克哉专门学习了如何剪头发,为我们两人打理发型。
在这一点上,克哉真的是个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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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堂记录下来的事,有克哉从来都不知道的,也有他有些忘记的。
现在都被他细心写在这里。
书翻到末页,克哉才发现末页内侧有一个信封。
很简洁的封面,上面写着“克哉启”。
在记录了他们几十年来发生的一切事后,孝典さん还有什么是要特别对他说的呢?
克哉颤着手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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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克哉。
你鼓起勇气对我说关于眼镜和人格的事时,我却回应你那是你的幻想。
那应该是你真实经历的事。
遇到你小学时的老师后,我重新想起了你对我诉说的内容。
真正和你相处后,我也察觉到戴着眼镜的你和你的内核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我委托人进行了走访调查,打探你过去的事。
收到相关报告后,我真的非常抱歉。
以及……一直瞒着你和泽村有关的事真的很抱歉。
我得知水晶信托有一个叫泽村纪次的男人打探你的事后,便私下给他制造了一些麻烦。
这些事,我想还是这个时刻告诉你比较合适。
克哉,要努力活到一百岁。
几十年来,我们克服了无数的困难,经历了种种考验,守卫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我的爱,仍然在你身边。
我对你的爱是具有永恒性的。
我爱你。
御堂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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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你啊……孝典さん。”克哉轻轻说道。
却还是将书和信恢复原样后,珍惜地收进保险盒。
他从椅子上站起,开始活动已经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无神论者的他。
从他死后就开始相信人死后有灵魂。
等候着再会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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