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回来爱我

　　此后，沐染染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只要陆锦轩在视线里，她的余光就自动对焦。
　　食堂柱子、图书馆书架、操场篮球架，全都变成她的“偷窥掩体”。而陆锦轩像装了雷达，每次在她目光黏上去的 0.5秒后，恰好回头。
　　四目一撞，沐染染的耳尖瞬间烧成信号灯，转身就走，同手同脚。
　　她以为没人发现，其实顾北早把这一幕录成慢放，在宿舍循环播放并收取“观赏费”——每人一杯酸奶。
　　假期像被拉长的口香糖，嚼到没味还舍不得吐。
　　沐染染每天给江姗姗发 37条微信，其中 36条以“陆锦轩今天……”开头。
　　江姗姗把她的聊天记录截屏，拼成一张 9宫格，配文：
　　「有人网恋奔现未遂，已疯。」
　　---
　　毕业考将近。
　　榜单前，陆锦轩的名字依旧悬在最高处，像摘不到的星。
　　「英语 86」，红得刺眼。
　　旁边，沐染染的「数学 59」同样刺眼。
　　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同时叹了口气——
　　一个恨英语，一个恨数学，像被上帝掰开的圆，缺口恰好互补。
　　文艺节通知来得毫无征兆。
　　规则：年级前两名必须合作一支双人舞，再加一个单人节目。
　　沐染染盯着“必须”两个字，心跳声大得能掀翻屏幕。
　　江姗姗在对面拿着手机发出鸡叫：“天降红娘！”
　　同一时刻，男生宿舍。
　　顾北把通知拍在陆锦轩桌上：“老大，你从来不参加……”
　　陆锦轩用铅笔在“沐染染”三个字下面画了一条波浪线，轻声道：“今年破例。”
　　铅笔芯“啪”地断了，像某种封印被解开。
　　---
　　【图书馆】
　　三天后。
　　江姗姗知道陆锦轩今天会去图书馆就给沐染染发了定位，然后自己溜去篮球社填表。
　　沐染染踮脚去够最高层的《青花瓷考》，指尖只碰到书脊。
　　一只手从她头顶掠过，轻松抽出书，袖口带这水，冷香扑面。
　　她转身太急，额头撞进那人胸口——
　　咚～
　　是心跳，还是她自己的？
　　陆锦轩闷哼一声，却先问：“疼不疼？”
　　疼，但沐染染摇头。
　　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两人之间，像一条人工银河。
　　她鬼使神差开口：“文艺会……我报歌剧。”
　　“我报你。”
　　话一出口，陆锦轩自己愣住，耳尖迅速镀上一层粉。
　　他掩饰地咳嗽，撕下一张便签写号码，塞给她，落荒而逃。
　　便签背面，有一行极浅的铅笔字——「你听错了，我数学给你抱。」
　　——
　　当晚，宿舍。
　　沐染染把号码输进手机，却迟迟按不下拨号键。
　　她把手机放进抽屉，又拿出来，循环 27次，最后对着黑暗小声说：“晚安，陆锦轩。”
　　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消息：
　　「晚安，沐染染。」
　　——号码早在图书馆就偷偷存好了。
　　---
　　文艺节那天，体育馆外飘细雨。后台，沐染染穿一袭月白旗袍，衩开到大腿，走路时像一柄缓缓出鞘的玉刀。
　　江姗姗缺席——篮球社选拔冲突，她托人送来一张便签
　　「替我杀疯全场。——无索畏」
　　19：00，灯光熄灭。
　　前奏一起，干冰腾起白雾，她站在雾中央，像一尊刚出窑的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副歌第三句，她看见第一排正中的陆锦轩。
　　他今天没穿校服，一件黑衬衫，领口有一枚银色领针，是极小的一弯月亮。
　　月亮钉在他喉结处，随吞咽上下滚动。
　　沐染染心跳漏拍，声音却更稳，尾音轻轻颤，像瓷胎最后那一道冰裂。
　　最后一个字唱完，全场寂静三秒，然后掌声海啸。
　　她朝观众鞠躬，也朝那枚月亮鞠躬。
　　-——
　　双人舞被安排在压轴。
　　舞台灯全灭，再亮时，中央只剩两人。
　　陆锦轩黑西装，最后一粒扣子没扣，领口微敞，像随时会乘风而去。
　　沐染染换了一条烟蓝纱裙，腰际别一枚青花瓷碎片做的胸针——那是她偷偷从演出服上剪下的，用胶水粘成月牙。
　　音乐是《Por Una Cabeza》。
　　他握住她手的瞬间，掌心有薄汗，却故作镇定：“跟着我，踩拍子。”
　　探戈需要侵略，也需要交付。
　　他进，她退；她旋，他收。
　　纱裙扫过他裤脚，像雪浪拍礁石。
　　最后一个甩头，她背抵在他胸口，他的下巴擦过她
　　发髻，呼吸滚烫。
　　灯光熄灭前 0.5秒，他快速低头，在她耳侧用气声说：
　　「数学补课，明天 0800，图书馆。」
　　黑暗藏住了她爆红的脸，也藏住了他疯狂跳动的心。
　　——
　　后台，白馨站在幕布阴影里，指甲掐进掌心。
　　她喜欢了陆锦轩一年，送过水、写过信、甚至偷偷把两人的名字写在校服内衬。
　　可今晚，她只配做观众。更糟的是，她在陆锦轩眼里就只能当同学的份。
　　——
　　高考结束的那个傍晚，蝉声嘶哑。
　　沐染染独自走在回家路上，耳机里循环《青花瓷》。
　　身后传来清脆车铃，陆锦轩单脚撑地，校服外套搭在车把，T恤被风吹得鼓起。
　　“沐染染同学，”他笑，“上车吗？我车技比舞技好。”
　　梧桐叶筛下的光斑，像一地碎瓷。
　　她侧坐，手不知放哪，只好攥住他衣角。
　　风带过少年身上的皂粉香，她悄悄深呼吸，像偷饮一杯冰气泡水。
　　车在一家咖啡店停下，招牌是「Blue and White」。
　　推门，风铃叮当作响，老板放的是《Por Una Cabeza》现场版。
　　两人点单：
　　她——冰拿铁，拉花要月亮。
　　他——热美式，不加糖。
　　窗边，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聊歌剧，他聊数学；她聊诗词里的月亮，他聊物理里的潮汐。影子渐渐重叠，像两块拼图找到缺口。
　　送她到小区门口，陆锦轩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掠过她鬓边——
　　“沾了咖啡沫。”
　　温度撤离，沐染染却觉得那一小块皮肤在燃烧。
　　她低头翻包，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六面锁，像魔方，却找不到缝隙。
　　“送你”
　　“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看。”她眨眼。
　　“等你把它打开，我们就——”话没说完，被夜风吹散。
　　却在他心里，落成一枚种子。
　　---
　　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陆锦轩回到宿舍，拧灯，把盒子举到眼前。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盒底，极浅地映出四个刻字——
　　「我们还能再见吗」
　　他笑了，用指腹摩挲那行字，低声回：“会的。”
　　种子破土，藤蔓疯长，一路向夏天蔓延。
　　未完待续……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