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替少帅守东北

作者:青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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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


      窗外的冷风与室内的暖气一前一后拂过霍瑛的身体,交织成一张冷暖交融的网。那轻柔的包裹感让睡意无声蔓延。他强打精神——待会儿还要接他的电话呢,可不能就这么睡着。然而终究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蚀,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也罢——霍瑛想着,那就稍微眯一会儿吧。等醒来,就能接到他的电话了;再睡一觉,说不定就能亲自去台湾与他相见了。他带着笑意沉入睡眠,怀抱着一场期待多年的重逢。

      脚步声匆忙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房门被猛地推开——“先生!张先生他!……”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来人又走近几步,颤声唤道:“霍先生?”

      ……没有回应。

      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透出比刚才更明显的惊慌。他颤抖着伸出手,贴在霍瑛的胸口,猛地一颤,紧接着又不肯相信般地胡乱摸索——心跳、脉搏、鼻息,一处都不愿放过。半晌,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是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张医生跪倒在地,上身紧紧偎依在木椅中仿佛安睡的老人身旁。压抑的哽咽渐渐化作嚎啕大哭,如同骤然失去依靠的孩子。他泣不成声,却仍一遍遍重复着电话那头跨越千里的最后牵挂——张先生留下的最后一问:

      “阿瑛……安好?”

      “好。一切都好。”

      然后,他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那么轻,那么短,却载着说不尽的缱绻与依恋。

      “阿瑛,阿瑛!”霍瑛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小名,那声音清脆明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哪儿来的孩子?霍瑛昏沉地想。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安稳,一时竟有些睁不开眼。他伸手揉了揉因久睡而酸胀的脖颈,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

      霍瑛按摩的手顿时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过度惊骇令他皮肤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脑海中仿佛有火车呼啸驶过,轰鸣回荡、烟雾弥漫——

      这根本不是他的房间!霍瑛心中剧震。霍府守卫森严,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带到这种地方?正惊疑间,一只手忽然伸到他眼前晃了晃:“阿瑛?”

      霍瑛吓了一跳,猛地向后一退。哪来的小毛孩,这么没大没小,竟直呼他的小名?他侧目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对襟短袄、头戴麂皮帽的少年正趴在窗台上望着他。

      那少年见他看过来,嘿嘿憨笑两声,自觉地从窗台跳下,小跑着绕过前门凑到他跟前:“阿瑛,别生气嘛,我叫你你没应,我才爬上来看看的。”

      眼前的少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两腮冻得通红,像是在外面站久了。霍瑛直愣愣地望着他,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少年又喊了一声:“阿瑛?”耳畔清脆的呼唤与记忆深处某个声音逐渐重合,慢慢勾勒出眼前这张脸庞。

      霍瑛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六子?!你是六子?!”

      少年乐了:“嘿嘿,阿瑛,你睡糊涂啦?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放学都过了!”

      听他这么一说,霍瑛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黑板、课桌、散落的书本……还有正面墙上那四个醒目的红色大字:“德以为先”。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幼时在张家私塾读书的教室。“德以为先”,正是那位教导他的大儒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抬头望向窗外,大雪如鹅毛般纷飞,将天地覆上一层皎洁的白。张家大院中央那棵巨大的雪松从屋檐旁探出半个雪顶,与他记忆中的景象分毫不差。

      这里是奉天帅府,也是他和张杞优从小一起长大的家。

      他看着自己白皙稚嫩的手掌,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熟悉的场景、年轻的六子、孩童般的手……自己这是回溯了时光,还是重活了一世?他心头忽然一紧——若真是重生,难道意味着自己已经死了?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梦?他抬手就往六子胳膊上掐了一把。

      “哎呦!”六子疼得嗷嗷直叫,“你他娘的掐我干啥啊?!”

      霍瑛搓了搓手指,喃喃道:“嗯,是实的。”他认命地看着六子,心里暗想:“脏话骂得这么顺,果然是六子没错。”

      确定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他忽然安下心來,甚至生出一丝微弱的喜悦。若一切能重来,他必定竭尽全力,阻止那些悲剧的发生。

      他压下翻涌的思绪,强作镇定地拿起书包朝外走去:“走吧,我陪你一起。”

      六子一听又高兴起来,小跑两步一把搂住霍瑛的脖子笑道:“咱们去鸿昌楼吃烤鸭吧!听说从北京新来了个师傅,做得一绝。正好顺路买串糖葫芦,嘴里没味儿,吃点酸甜的开开胃!”

      雪已经停了,天地洁白一色。

      丫鬟小厮们纷纷拿着扫帚铁锹出来扫雪,刚刚还一片寂静的张家大院,一下子热闹起来。扫地声、谈笑声、踩雪声、孩子们打雪仗的嬉闹声……这生动的一幕猛地撞进霍瑛眼中,将他一下子拉回到近百年前的时光里。

      两人并肩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外走去。天寒地冻,他们不自觉地靠得更近了些,连地上的影子也融成一片,随着两人渐远的笑语,慢慢拉得很长很长。

      霍瑛随六子行至酒楼门前,抬头望去,只见楼高五层,气派俨然。一楼中间留出宽阔过道,设了木栏,两侧整齐摆放小圆桌,多是附近做工之人午间用饭之处,随到随吃,翻台极快。至晚间,便常见三五汉子点几样小菜,饮酒猜拳,谈天说地,喧闹非常。

      沿两侧楼梯盘旋而上,便至二楼。此处以矮栏相隔成间,站立时可望见半身,落座后则互不相扰,既省工料,亦存私密。这层多是些体面人——学生、政府科员、小老板之流,宁愿多费几个茶钱,也要与楼下工贩区分开来,钱不多花,面子却足。

      再上三楼,迎面便见一座大戏台,约有百平,可容三四十人同台献艺。台下桌椅齐备,能容二百余看客。三楼管事殷勤上前,介绍台上正唱戏的乃是奉天城如今最红的戏班——红莺班。

      “红莺班?”六子眉头一蹙。“莺”与“瑛”同音,他岂容一个戏班与霍瑛共用一音?管事惯会察言观色,见他皱眉,急忙躬身请罪:“张公子,可是有哪里不妥?小的即刻叫人去改。”

      “别的倒也罢了,惟这‘莺’字,还是改了为好。”六子语气虽淡,管事却惊出一身冷汗。他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霍瑛,心下顿时明了,连连点头称是。待二人一走,管事回头懊悔不迭,连抽自己嘴巴:“真该打!怎就忘了那位爷的名讳也是这个音?这不是犯冲了么!”

      二人上了四楼,但见装潢古雅,清幽宜人,原来是专设的茶室。霍瑛前世颇好茶道,每日必饮一盏,可如今他年岁尚小,若突然显出对茶的兴致,未免惹人疑窦,故而只作不见,也未多瞧。六子此时对茶更无甚么兴趣,两人便径直上了五楼。

      五楼极为宽敞,却只设了东南西北四间雅室,隐秘安稳,陈设周到,能在此宴饮的,非富即贵,不是奉天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五楼管事恭敬引他们入了东厢,霍瑛临窗而立,俯瞰下去,附近商铺行人,尽收眼底。

      虽说后世高楼林立不算甚么,可在这战火初显、朝廷颓败的年月,五层高楼已属难得,如此讲究的酒楼更是少见。前世他一心办学救国,于这些吃喝享乐之事从不在意,如今想来,竟连奉天城里有这般豪华去处都浑然不知。

      他转身问那管事:“这楼是何时建成的?”

      管事略一思索,答:“约是光绪三十四年建成,三十六年开始营业的,至今已有四年。”

      一句平常话,却在霍瑛心中掀起波澜。“你说甚么?”他语气骤变,惊得管事一时无措,不知哪句得罪了这位小爷,只得战战兢兢回道:“小人句句实言,确是光绪三十六年开业至今……”

      六子见霍瑛神色不对,朝管事摆摆手:“先去催催菜,小爷饿了。”待人退下,他凑近用胳膊碰碰霍瑛:“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呢?”

      霍瑛怔怔未应,忽又嗤地一笑。虽是笑,那双桃花眼里却无半分笑意,连话音都发紧:“没什么,只是这管事说话不实在——这楼怎会是光绪三十六年开张的?”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世光绪皇帝驾崩于光绪三十四年,即公元1908年。

      霍瑛眼中透出几分隐约的不安,他望向六子,满心盼着他能像往常那样,笑嘻嘻地一口肯定,再同自己一道纠正管事的说辞。可六子没有,他只是奇怪地瞅着自己:“这有什么不会的?这酒楼就是从光绪三十六年开张的啊。这楼就是我爹盖的,我还能不清楚?”

      说着,他伸手将温热的掌心贴上霍瑛的额头,关切地问:“阿瑛,你这是怎么了?真睡迷糊啦?”

      霍瑛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心烦意乱,一把拍开六子的手:“你才睡糊涂了!那我问你,今年难道不是1915年?”若没记错,这该是他与六子在私塾的最后一年,明年他们就要转入大帅新办的会武堂了。霍瑛仍不死心,紧追着问。

      六子揉揉被拍红的手背,没好气道:“是1915年没错啊。光绪三十六年到今年光绪四十年,不正好四年?平日就你功课最好,怎么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连数都算不清啦?”

      完了。

      霍瑛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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