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孽

　　洛朝永和三年的选秀大典，设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晨光刚漫过宫墙，两侧早已站满了身着华服的秀女，朱红宫墙映着各色裙摆，倒比御花园的百花还要热闹几分。

　　高台之上，皇上左離端坐主位，明黄色龙袍衬得他面色威严。左侧坐着太后，凤冠霞帔，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右侧是太子左筠迟，一袭月白常服，墨发束着玉冠，指尖轻抵膝头，目光冷冽地扫过下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左栀茜就坐在太后身侧，穿着一身粉金绣缠枝莲的宫装，发髻上簪着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晃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她手里捏着块桂花糕，小口咬着，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身旁的左筠迟，见他始终面无表情，忍不住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太子哥哥，你看底下那个穿浅紫色衣服的，是不是上次在御花园被柳如烟欺负的沈若薇？”

　　左筠迟侧头看她，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扫了眼，淡淡点头：“是她。”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见她耳尖泛红，又迅速收回手，重新望向下方，“好好看选秀，别总走神。”

　　左栀茜，没再说话，心里却记下了沈若薇的模样——上次见她时，她还穿着半旧的宫装，鬓边只簪着素银钗，今日却换了身崭新的浅紫宫装，发间多了支珍珠簪，虽不张扬，却衬得她眉眼清秀，气质温婉。

　　“下一位，翰林院编修沈文渊之女，沈若薇。”太监尖细的唱名声响起。

　　沈若薇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上前，屈膝行礼：“臣女沈若薇，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千殷公主。”她声音清亮，姿态从容，倒比之前在御花园时多了几分底气。

　　左離抬眼打量她，点了点头：“抬起头来。”

　　沈若薇依言抬头，目光清澈，不卑不亢。左離见状，又问了她几句诗书礼仪，她都对答如流，条理清晰。

　　“嗯，是个懂规矩的孩子。”左離满意地点头，转向太后，“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笑着点头：“模样清秀，性子也稳，哀家看不错。”

　　高台之下，秀女们的议论声悄悄响起。

　　“这沈若薇也太好运了吧？竟然能得到皇上和太后的称赞！”
　　“你忘了？上次她在御花园被柳如烟欺负，可是千殷公主亲自为她解围的！说不定公主早就跟皇上提过她了！”
　　“难怪呢！有公主撑腰就是不一样，看来这次她是稳了。”
　　“哼，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女儿，就算入选了，又能有什么出息？”柳如烟站在人群里，看着高台上受赞的沈若薇，眼底满是嫉妒，却不敢大声说话——上次被左栀茜教训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敢再招惹那位公主。
　　高台上，左栀茜将底下的议论声听了个真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看向左筠迟，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太子哥哥，你看沈若薇是不是很聪明？若是她能入宫，说不定能帮我们不少忙。”

　　左筠迟侧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你想扶持她？”

　　“嗯，”左栀茜点头，“季怡丽越来越不安分，新入宫的柳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皇后更是表面和善，背地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们身边多个人，总比单打独斗好。”

　　左筠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不过你要小心，别让她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放心吧，我有分寸。”左栀茜笑着说，目光重新落回沈若薇身上。

　　这时，左離开口道：“沈若薇，朕封你为正七品贵人，赐居钟粹宫，择日入宫。”

　　“谢皇上恩典！”沈若薇连忙磕头谢恩，眼底满是感激——她知道，自己能顺利入选，少不了千殷公主的暗中相助。

　　选秀继续进行，后续又有几位秀女入选，其中就包括柳如烟，被封为从七品才人，赐居延禧宫。柳如烟谢恩时，特意看向高台上的左栀茜，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服气，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左栀茜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轻轻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敢跟她作对，真是自不量力。

　　选秀结束后，左栀茜跟着太后和左筠迟往养心殿走。路上，太后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茜茜，刚才你看沈若薇的眼神，哀家就知道你喜欢她。这孩子确实不错，以后在宫里，你们也能互相照应。”

　　“多谢太后疼我。”左栀茜笑着说，心里却暗自盘算——有太后这句话，沈若薇在宫里的日子，就能更顺一些了。

　　左筠迟走在一旁，看着她与太后说笑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左栀茜看似娇憨，实则心思缜密，扶持沈若薇，既是为了巩固他们的势力，也是为了在这深宫里，多一个能信任的人。

　　三人刚走到养心殿门口，就看见季怡丽迎面走来。她穿着一身艳红色宫装，满头珠翠，看见左栀茜和左筠迟，连忙屈膝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千殷公主。”

　　左栀茜看都没看她，径直往前走，只留下一句冷淡的话：“季婕妤还是管好自己吧，别总想着打听不该打听的事。”

　　季怡丽脸色一白，看着左栀茜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怕——她刚才在广场上听说沈若薇得到了公主的扶持，本想过来打探消息，没想到却被当众羞辱。

　　左筠迟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冽，吓得她连忙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左筠迟的身影消失在养心殿门口，她才敢抬起头，眼底满是怨毒——总有一天，她要让左栀茜付出代价。

　　养心殿内，左離看着左栀茜和左筠迟，笑着说：“今日选秀，你们觉得哪个秀女最好？”

　　左栀茜立刻说道：“父皇，侄女觉得沈若薇最好，她不仅懂诗书礼仪，性子也稳，入宫后定能为父皇分忧。”

　　左筠迟也点头附和：“父皇，儿臣也觉得沈若薇不错，是个可用之才。”

　　左離笑着点头：“看来你们都很看好她。既然如此，以后你们就多照拂她一些。”他顿了顿，又道，“宫里的事，你们也多上心些，别让朕失望。”

　　“儿臣（侄女）遵旨！”左筠迟与左栀茜应道。

　　回到殷乐宫（内宫的公主府），左栀茜立刻让青禾去给沈若薇送些赏赐，顺便叮嘱她入宫后要注意的事项。青禾领命而去，左栀茜则坐在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明月，嘴角带着笑意——她知道，属于她的棋局，已经开始了。而沈若薇，就是她落下的第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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