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交换

　　第三天中午，梓桑来到我家。我们坐在卧室的床上，梓桑讲述着她收集到的消息。
　　自6月8日高考结束后，程似锦在镇上找到了一家补习机构，兼职初中数学和英语老师。不过那时初中生还没放假，所以期间她早上去镇上卖菜，中午帮机构招生，下午带她表妹。6月15日那天，程似锦离家去了湖北荆州，第二天早上回来。6月17号，程似锦参加了她舅舅的婚礼，第二天被发现溺死在家附近的河中。
　　“第一条存在的疑点是，”讲完大致信息后，梓桑说，“在我问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旁边站着一个阿姨。她说程似锦有一天并没有去镇上卖菜，而是去城里了。当时那个阿姨带小孩去城里看病，所以和程似锦一直同路线，不过小孩因为难受一直在闹，所以她一直没跟程似锦搭话。她想程似锦可能是去学校有事，毕竟程似锦考上了这里的高中是他们那众所周知的事。”
　　“高考结束后，班级群里的确发过让毕业的住宿生返校收拾东西的截止时间通知。”我回忆道。
　　梓桑点点头。“但是程似锦来到这的时间是截止时间之后，所以后来我联系了孟子怡。她向来和程似锦关系最好，又和她同寝室。我问她程似锦6月13号有没有来这里找过她，以及高考结束返校的那个晚上，程似锦寝室东西收拾得怎么样？孟子怡说没有，而返校那晚，程似锦东西收拾得最干净，甚至将课本和她们嫌麻烦留下的很多杂物都顺带了回去。”
　　“她不累吗？”我震惊道，脑中想起当初被爸爸妈妈接回家时，因为堵车，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好多学生在来回搬东西。夜幕下一个个像一座座山脉，那当然是指他们的父母。学生们都手捧花束，拿着小东西，蹦蹦跳跳地跟在父母后面。“何况车子装得下吗？”
　　“当时每个人都沉浸在考完的喜悦中，没空注意旁人。孟子怡只知道程似锦后面是被她一个亲戚接回去了。”
　　“所以现在不知道程似锦考完后为什么来这？会不会是玩啊。上周德育路不是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吗？我看好多同学都发朋友圈说那里很好玩。”
　　“嗯……有一定概率，她可能和她其他朋友一起约着去哪里玩了，所以我后面问了程似锦奶奶程似锦平时有多少零花钱……”
　　“你去问了？”我忍不住出声道，“就、就直接问的吗？”
　　“是，旁敲侧击多麻烦。”梓桑耸耸肩。
　　我张大了嘴巴。
　　梓桑继续说：“程似锦每个月600生活费，高考结束后，两个老人又一起给程似锦包了500的红包。不过这500现在还在程似锦卧室里的盒子中躺着，里面还有她存的其他零钱。虽然不排除程似锦用手机支付的可能性，毕竟她每年寒暑假都会去打工，在学校又拿过几次奖学金，但既然她有省钱的意识，来这里花钱玩的可能性就不大，除非她们只是去免费的公园转转。”
　　我点着头，还没从这家伙直接询问老人他们死去的孙女有多少零花钱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第二条，她去了湖北荆州，具体是那的监利县谷水镇。存在的疑点是，程似锦跟她爷爷奶奶说，她是和同学一起去那旅游。先不谈钱，我后面百度了一下，发现谷水镇是一个没有任何旅游景点和游乐设施的乡镇。不过她有可能是去拜访某个同学，可我们班没有哪位同学住在那，最多彭心语的家住在湖北武汉，而且程似锦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玩什么？”
　　“去旅游这个你也是直接问的？”
　　“当然，这还能百度不成？你最多查到一个同名的企业家或者政客，运气好点通缉令也说不定。”
　　“程似锦的出行有些频繁啊，我记得之前听她对别人说过，她只喜欢待在家里，不喜欢购物，更不喜欢出去玩。”
　　“所以，不知道她去那里是做什么？然后就是第三条，没发现什么疑点。听在场的人说，婚礼上程似锦一直都在和她舅妈聊天。但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只是些她舅妈在这里的生活而已。所以目前第一条和第二条最可疑——她来这里是做什么？她去湖北又是做什么？”
　　听完这些，我沉默了几秒，凑近脑袋问：“你去问别人的时候，他们都没怀疑你？”
　　“大多不用我问，这几天是程似锦的葬礼，她家亲戚们一碰面就自己聊起来了。我往人群里一扎，就听到了。”
　　“那么关于第二条，程似锦是和谁一起去的湖北？”
　　魏梓桑一怔，想了想，说：“不清楚，这有可能只是她随口一说，毕竟有同学陪，她爷爷奶奶也能稍稍放心些。”
　　“也是。”
　　“那我们从第一条开始查起吧。”
　　说完，我做好了面对重重困难的准备，意外的是，调查的过程比我们想象得要容易得多。
　　我们的班长彭心语在微信上告诉我，那天程似锦是去医院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发送这条信息。
　　“那天程似锦给我发微信，问我怎么看医生。因为她是第一次到市里医院做检查，有些不知所措。”
　　“她生病了？”
　　“检查结果显示她身体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一堆，但好在虚惊一场。之前她高考体检显示血液有问题，可因为高考她一直拖到考试结束才去检查。看到程似锦说她自己没事后，我以为她以后都会没事呢。”
　　这条消息将我心中的难受再次勾起，我缓了三秒，再次发送消息：“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问了孟子怡，她也很疑惑呢。”
　　“程似锦说别人陪着她，她会紧张。如果她告诉孟子怡自己要来这里看医生的话，你也能想到孟子怡那性格肯定问都不问直接打车过去了。”
　　“确实。”屏幕这边的我不自觉笑了，又注意到其他不解的地方，“可是程似锦怎么不在她家附近的医院检查？镇上也有医院不是吗？”
　　“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家乡有一个牛医生特别厉害，开了一个诊所救活了当地的很多人，连她阿姨休克都是那个医生救回来的。而那里的医院不仅药贵，还总是开一大堆没用的药。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吧，她对那里的医院不信任，可是检查项目又只能在大医院做，最后干脆到市里医院检查了。”
　　“这样啊。”发送完，我又不禁指着手机对坐在一旁的梓桑感慨：“不愧是班长，班里同学的事她都最了解。”
　　第一条的疑惑就这样打消了，我们开始调查第二条。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