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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降
雪下了一天一夜,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似乎停不下来。
濮玉山刺骨的寒刺透守山弟子妙山臃肿的棉衣,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为自己掐了个行气诀御寒。
“哎。”妙山叹气。
旁边另一个女弟子云谧笑道:“发什么呆,行气诀的时效都过了,活该你冻着。”
“没发呆”,妙山摸了摸因行气诀发作而逐渐温热的鼻子,又接着叹气,“我在想大师兄的事。”
云谧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显然也想起了大师兄的事情,下意识抿了下唇,问妙山:“你说,大师兄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妙山摇头,抱剑的手慢慢收紧收紧,“但是我们都很想他。”
濮玉山十六代大弟子宋洛,出身濮玉宋氏,天赋异禀,乃当世最有望成仙之人。然而这样一位天之骄子,非但没有高傲的脾气,而且为人谦逊努力,众仙门无一不道声好。
秋末宋洛接到任务下山伏妖诛魔,整整月余无一丝消息,老宗主派人去寻,带回来的消息让大殿内在座长老震惊,南疆之地,宋洛屠了十城百姓,无一活口。
彼时南疆仙门早已闹到山下讨要说法,那些血气方刚的小辈更是剑指濮玉山,大喊着杀进去。一开始没人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宋老宗主亲自下山去寻孙儿踪迹,可真当看见宋洛执剑刺穿一个凡人的心脏时,宋老宗主的道心瞬间破碎。
“宋洛!”
此一喊似是用尽宋老宗主毕生怒气,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随之一震。
道袍被血浸染看不出本色,宋洛好似听见祖父的怒喊,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声音的来处,白皙的脖颈上一条条藤蔓似的花纹几乎覆上面颊,瞳孔竖起,带着一丝诡异又阴森的戾气。
那一眼宋老宗主便看出来端倪,熟悉的恐惧感瞬间蔓延心头,宋老宗主思绪瞬时间拉回五百年前那个操控仙门弟子的鬼王身上,立刻喊众弟子退回濮玉山,可惜为时已晚。
“跑什么?”男人声音温柔带着几分玩味,毒蛇吐信子一般的窒息感让宋老宗主喘不过气。
几乎下一秒,濮玉山弟子们都掐着自己的脖子,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断气而亡,佩剑失去灵力支持坠落,弟子们倒在满是血水的尸山中。
“谁都跑不了。”
萧无咎突然出现在宋老宗主身前,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寒光呼啸而过,萧无咎随意闪躲,边笑边道:“你都一把年纪了,竟还是如此喜欢反抗,是五百年前栽的跟头还不够疼吗?”
宋老宗主每一剑,汹涌的杀意呼之欲出,逼得萧无咎四处躲闪,偏偏他完全没有对抗的念头,故意挑逗他:“没有五百年前强了,看来当年果真是受了重伤,灵根有损。”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五百年前就死了吗?
宋老宗主的下一剑直击萧无咎面门,谁知萧无咎竟空手稳稳接住,骨节分明的大手略微用力,硬生生捏碎了剑。
“不陪你玩了”,萧无咎漫不经心地拍拍手,“我知道那个女人给你留了东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叫她来找我,我在南疆潘江山等着她,听懂了吗?”
萧无咎说完这句话,嘴角疯狂上扬,宋老宗主不知何时被藤蔓刺穿身体,失去了意识,在绝望中昏倒在血泊里。
不久后,宋宗主带着重伤的父亲回到宗门,同时鬼王重现于世的消息传遍整个古阳大陆,仙门百家议论纷纷一致决定伐萧,派出门下上等弟子围剿鬼王,却连被鬼王操控的宋洛都难以攻下。
自从接回宋老宗主,濮玉山一直按兵不动,宋洛堕入鬼道成为众弟子心中的一根刺,同样也成为凝聚众弟子的一把剑,无人臆断老宗主接下来会怎样做,却又希望讨伐鬼王,接宋洛回宗门,为师兄弟们报仇雪恨。
濮玉山之巅,宋珩将锦盒放回原有之地,盒中的金铃没有异动,好似刚刚清脆的响声不是它发出的。
宋又崇眸色微敛,捏着茶杯的手指尖泛白,他无力地问父亲:“爹,您说,那位大人会出现吗?”
宋珩摇头:“不知,未成功过。”
“那……那洛儿。”宋又崇不敢继续说下去,他的儿子正生不如死地受到萧无咎的折磨,而他身为父亲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来,其实也无妨,这原本就是一个圈套。”
宋珩回山期间闭关修养,实则内心备受煎熬,在友情与亲情之间做出抉择。
最终,濮玉山老宗主还是摇响了铃铛,带着宋氏一族百年的信奉,跪拜神明,祈求神明救苍生于水火。
宋又崇知晓父亲的难处,他默默离开,留父亲清静。原本冷清的小屋只剩下宋珩一个,自从道侣离世后,他便喜欢独居,不愿让子孙侍奉,生活除了修炼甚是平淡,前不久更是察觉自己大限将至,还未来得及告知家人。
想起自己疼爱的孙儿,宋珩不免地叹气。
“你居然也会唉声叹气,人老了都这般吗?”
宋珩闻声瞪大双眼,寻声看去。
何斋月一袭偏淡的紫色衣裙,容貌与记忆中相差无异,清丽脱俗的气质,含笑的眸子透出几分妩媚,眼睛水灵到仿佛会说话,就比如现在,那双眼睛就好似在说,好久不见。
“你……”宋珩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然而何斋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她身后又响起一身婉转而悠长的一声:“哟~~~~”
身着白衣的范谭中抬脚跨进屋内,手中执扇对准宋珩嫌弃道:“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哭鼻子,羞不羞。”
听他这么说,宋珩眼泪都憋回去了。
宋珩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看的范谭中心里烦。
“怎么着,不认识我了?”
如果说何斋月会出现,宋珩心里还有所准备,但范谭中的到来简直猝不及防,他明明记得,当年清辉国和穆列国交战,穆列国的军队兵临城下,范谭中为存护帝王血脉被穆列人杀了,在刑场的百姓看的清清楚楚,就连他死前高歌的《还海状》也成为千古绝唱,难不成他也飞升了?
“嗯对,在下也飞升了”,范谭中直截了当回答了他,“在下好歹是清辉第一才子,民间有多少人供奉我的神像,我飞升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宋珩愣住,不再说话。
“行了,小范,你勿要再吓宋兄了,都快吓傻了。”何斋月出言制止道。
范谭中的话停在嘴边,硬生生吞回腹中,没多久又回过神来,自己为什么还要听她的话,恶习难改?
何斋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见范谭中烦躁地用扇子挠了挠头,最终放弃挣扎,叹气道:“算了。”
“你们两个还跟年少时一样。”这时宋珩出声,不知想到何事嘴角露出一抹笑,二人的目光又汇聚到他身上,宋珩老了,衣冠朴素,头发花白,早已与记忆中翩翩少年相差甚远。
“不一样的只有我而已。”宋珩感慨道。
原本端坐桌前的宋珩起身,郑重地垂首行礼道:“贫道流光,拜见二位上神,还望二位上神救我孙儿宋洛,摆脱鬼王控制。”
此刻,宋珩只是一位期盼孙儿平安的长辈,不是哪派的宗主,也不是谁的信徒。
何斋月看着他低垂的脊背,眉间一抹白色印记浮现片刻而后消散,显然是听到了她的信徒悲切的心愿。
晚间一阵风掠过屋内,何斋月眼神中没有再见故友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哀怜。
“汝愿已闻,吾愿为相助,清辉在,众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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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设定之一就是神明可以听见信徒的愿望,并且助信徒完成愿望。
有信徒许愿时,眉间的神印就会出现,信徒越多,神印就会一直在。
少的话呢……就像斋月这样,一闪一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