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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艺
简直像做梦一样,我有住的地方了,也有师父了。
不得不说,齐府是真的空。院子里加上我和师父就俩人。我听人讲过师父的过往,
仙人独行。师父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是啊。他是算子,天算子。算命、命人心。
有些孤独。
师父领着我去成衣铺子里挑了几套衣服。
师父总说:"二八年华的小姑娘,鲜亮点好。"
柜子里多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手饰。
师父不擅长挑衣服,为此还求助了二爷夫人。
夫人是很温柔的人,声音也好听。每次去红府少不了打扮一番,师父说像话本里的年画娃娃。
还说我有这个年龄段的年纪,少了些活泼,有些腼腆。
于是带着我这逛逛,那转转。
和我说长沙城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
转得我都没时间学了,师父都不忙吗?香堂里没人找他算吗?
今早吃完饭,到书房摸到书半个时辰,房门敲响,是师父。手上拿着新出炉的桂花糖饼,还带了本进阶的算书。
"最近学得怎么样?有不懂的吗?"
"没有哎,上次问过之后通了一大半。"
"你说的上次都是半个月之前了,哎,我啊,这师父当的可是真清闲。"
听懂闲外之意后,忙起身拉师父坐椅子上,讨好似的递了个糖饼
“借花献佛啊,你借我的花,献给我啊。
齐铁嘴手上拿着糖饼,温柔夹杂着戏谑的目光投向我。
“……那我哪能天天找你啊,平时那么忙,偶尔还要去佛爷那忙。都累成那样了,我还找你啊。"
“再说了,我会的东西再问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这就巩固。巩固好了才能学好嘛。"
"歪理。”
闹了一阵,糖饼吃完了,心情也好多了。他拿出了罗盘,铜钱,正色道
"今日教你些新的,要时时练,日日算。练到准为止。”
“好”
先天八卦、卦象、解卦环环相扣。时时练、日日算。
晨起背书、午时推演、亥时温习。
日复一日,每每早起,碰见师父,总会塞带桂花糖饼给我,还让我不要忘记按时吃饭。
我哪次没吃啊?……等等,有次拿回来看书忘记了,等想起来饭早凉了。吃冷的还被师父撞见了。
说了一通。还是第一次见师父这么生气
“爱学是好事,学起来忘了吃饭就成坏事了。身体不重要是吗?你不要身体了吗。"
"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想到这立马表态:“师父,我现在按时吃饭,作息很正常。”
“看出来了,小脸红润了不少。"
“哼,还说我呢,你自己都瘦了好多,忙得没空吃饭,真就成玉面书生了?今天没想跑,吃了饭再去忙!”
他一顿,眼睛亮了,笑得虎牙都出来了。
"乖徒儿,知道关心我了,不错不错。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怪想的。”
“不跟你贫了。今天忙吗?不忙的话我……我有问题请教。”有点心虚,不敢看他。
“今天不忙。让我瞧瞧什么问题能为难乖徒?”破天荒地没有调笑。
“行。我带你去。”走在前面只顾自己乐呢。只要回头,就能看到齐铁嘴眼框都红了,目光温和如旧,似乎多了些不易觉察的欣喜。
走到正厅,引他到椅上坐下,桌上摆了个盒子。
“师父,我的难题就在里面。麻烦您了。我出去一趟啊。”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过了一会。我端着碗加肉加蛋的面放在桌上。
师父戴上了我送他的礼物:暖绒绒的围巾和一副黑框眼镜。
正乐呵呵地看着我挑面条呢!算了,你是寿星,不和你计较。
“师父,生辰吉乐!快快快,许个愿望!听说可灵呢。
他拗不过我。闭上眼睛便许了愿。
我有点好奇:“师傅,你许的什么呀!”
“哼,秘密”
得,还傲娇上了。
看着师父大口吃着面条,我也觉得高兴!
“好吃吗?”
“香,真好吃。还是那味。还有吗?”
“……有,管够。”
“师父,喜欢我送的礼物吗?这可是最实用的。虽然但是很便宜嘛,就我拿出摊赚的钱买的,有点少。”着补半天,越描越乱。选择放弃。
“当师父傻啊,这牌子可贵着呢。你啊,钱全砸我身上了,没想着给自己置办点物件。傻不傻呀。”
“我才不傻呢,这可是我的心意。我自己赚的钱花你身上有什么错吗?”
他被我这理直气状的回答噎住了。
“我……我”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倒是给自己急的够呛。
喝了口茶缓缓:“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啊,二爷还是?”
“我算出来的。”
………………
那口茶呛他嘴里了,呛得脸都红了。
“师父,没事吧?”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
“冰冰啊,咱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要大喘气吗?看给我整的,还好意思笑。”
他捏住了我的脸,揉了揉:“记住没?”
“师父,泥别捏了。偶记住了。”(ノへ ̄、)
师父笑得孩子气,酒窝都出来了,小虎牙也来凑热闹。
还是第一次见师父这样开心。
“师父,往后的生辰我陪你过吧!”
齐铁嘴怔了下,眸子轻微地颤着,其中藏着不可置信与隐秘的欣喜。
“好,徒儿陪我过。”
(真好啊,再不是冷清的一个人了)
距离生辰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师父教我知识,却不让我实践。几次三番提出想要去香堂,都被驳回了。
理由是我现在还不熟练,得多练练才行。
一听就是哄我呢!不过,师父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咋咋呼呼的。心里是有成算的。不过师父真生气来,脸一板,还是挺吓人的。
算了,先练着吧。总有一天能进去的。
第二天一早,继续自己的作息表。不过今天约莫是要去送饭的,下雨了。
做了师父爱吃的,打了伞,便出门了。
步行大约十几分钟,便到了铺子口。发现有家炸糕做的不错,买点回去尝尝。
进堂口后发现外间没人,听到里间似乎有争吵的声音,大约是师父重要的客人。
还是在外间等吧。坐着无聊,边吃炸糕边着雨,路上人越来越少了。
里间吵架,隐约听见“算命”“倒斗”“天赋”之类的词。摸着手中的饭盒,有些温了。找了壶热水倒盆里热着。
不一会儿,里间走出来了人。穿着军装,看向我的目光犀利、审视。我不喜欢想回避,但出于礼貌。还是笑了一下。
那人驻足,想说些什么。
师父冷着脸走了过来,挡在身前:“佛爷,天不早了,还下着雨。佛爷请回吧。”
这话可谓是不客套至极。有些奇怪的看了师父一眼。师父平日里温和,进退有度,不过分犀利也不过分平和。
“八爷,我希望你考虑下我的建议。”
“佛爷请吧”头往门外一偏,不再看他。脸上的不耐几乎显现实质。
那人出去后,师父立刻把门关上。
他对着门站了会儿。
我摸了摸饭要凉了,先别让师父当门神了≡ω≡
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像是刚回神似的转过头。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随即又挂上了笑。
这笑有些勉强,像是安抚我似的。
“下这么大雨怎么过来了?淋湿了可是要难受的。”
师父既然不提,想是有隐情。算了!
“师父这都猜不到呀(* ̄rǒ ̄)”
“你准备怎么吃饭呢?下这么大雨,又没带伞的。我来救场啊。哎,不过,你是不是不准备吃啊?”
像是我说中了一样,他心虚的移了视线。
“……徒儿,我好饿啊,乖徒儿,咱去吃饭吧,嗯?”
这,这有什么办法呢。乖乖的把饭递给他:“今天罚你吃两碗”
吃过饭后,雨小了歇。齐铁嘴沏了壶茶,顺便递了张信给我。
是二爷的字迹。上面写着有人盯上了我,让师父小心些。
“师父,是穿军装的那个人吗?他怎么会盯上我呢,我没办什么错事啊。”
“没有,不是你的错。”他倒了杯茶给我,自己泯了口,顿了下接着说:“他是九门之首,张大佛爷。他今天来……是想让你下斗?”
(我一个听他的还不够吗?他张启山想干什么,把所有人都握在手里吗?)
我瞪大眼睛:“啊,我?我下斗?”
师父突然笑出了声,揉了揉我的脑袋。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心里的郁气也消了些。
“别揉我头了,要长不高了。书上说女子长到22就不长了。我今年都19了。哼”
“好好好,不揉了。”
“不过师父,我也不会下斗啊。他怎么?”
“也不知他从哪个碎嘴的听说你算得准、会下斗的事了,这不过来向我要人了。”
说话间,眼睛半阖,心里盘算着,找到了那人。
(老八我啊,手里的孽债又要多一条了)
“你们吵起来了?”
“嗯,你……想学倒斗吗?”
(我意识到,张启山来这一遭,可能仅仅只是个开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到那时,她被人坑着下了斗,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吭声,过了会儿,下了决定后。一抬头看见师父正看着我在发呆?
“师父?我决定了,要学。”
他拿茶杯的手晃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呢?”
“我知道师父不让我来香堂是为了保护我,我不能也不会窝在您羽翼下一辈子。您保护我甚至于置自己在风口浪尖上。我不能。”
“再说了,师父不是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我不怕的。”
师父看我的那一眼情绪太多,我一时分辨不出。他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道了声“好,我教你。”
剩下的日子在练功、背书、被师父带着满城跑度过。
不知不觉,又进年关。
正看着书呢。师父敲了门进来,还是带了桂花糖饼给我。
这人倒是奇了,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那喝茶。
看了一眼没动静,不理他。接着看书。
过了一会儿,师父忽的开口:“今个儿是不是还没带你上街溜达?”
我苦着一张脸看他:“师父,天这么冷。在哪逛了。入冬之后不是没逛了吗?”
“你提醒我了,一冬都没转了,今个儿可不得好好逛逛。穿厚点啊,外面冷。”
“对了,谁到正厅晚,就给对方买桂花糖饼啊?”说完,狡黠一笑,关上了房门。
师父啊,你真的是……捏住我命门了不是。无能狂怒中( ̄ε(# ̄)☆╰╮o
看到手中的糖饼,泄愤似的咬了几口。
说归说,跑的速度可不是盖的。穿的厚厚的、多多的到正厅门时,差点和师父撞上了。
“师父你好幼稚喔,居然真的和我比时间啊。”
“哼哼,不管怎么说。咱俩平局,我也没输,这就行。”说着把披风递给我。
“那咱俩谁输啊?”看着我没接,呆呆的在想,他伸出手把我拢在了披风里。
“哪有你这样的,都是想谁赢了,怎么还想输了呢?”
“输了的人要买糖饼啊,师父你忘了。”
(挽带子的手一顿,正想争论几句。一抬头,发现我离他很近,此刻正笑着看他。心不由得慌了一下子,还没弄明白缘由呢,我的话像大鹅扑棱一样搅了他的思绪)
师父,你这打扮……咋还戴着围巾呢?w(?Д?)w”
“暖和啊,这围巾一戴啊,可暖和了。”
(定了定心,可能是靠得太近的缘故吧,甚少与女子接触得如此多、如此近。注意一些吧)
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大袄,挽了个发髻,长发垂在肩上。
师父穿了件湖蓝色的绒大衣,看着挺帅,唯一违和的是围了条红色的围巾。
"师父,今日要领我去哪儿啊,我该温书了,都到点了啊。"
"你个小呆子,起那么早,晚上又睡得晚,温书温七八个时辰,脑袋还要不要了?出门玩玩多好啊。"
“整天窝在家里,你丫头姐姐都想你了
"今个儿领你去见见人,混个脸熟,也好行事。”
师父说的是九门其余当家的,了解师父的用心后也不再多说。
进门屋里是真暖和,但气氛有些冷。
屋里共九个座位,二爷坐在位置上喝茶。其余的,还有穿军装的佛爷。都不认识。
师父用温和不失礼数的话问好后,把我一一介绍给他们认识。
我笑得脸都快僵了,心想,师父这么有耐心呢?
一抬头我愣住了,师父刚刚声音温润平和,但脸色冷得可怕。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他,眼睛弯了弯,眸中蓄满了笑意:“又开小差,还没介绍完呢,快!”
我因此错过了九门众人落在我身上的猜忌、审视、嘲讽。
介绍完后,屋里只剩下佛爷和二爷。
他们三个在商量事情,我也不好先走。坐在那儿无聊的看房顶。不一会儿,佛爷先走了。
二爷走到我身边:“好久没见了,冰冰越来越漂亮了。有空的时候要去红府坐坐啊,丫头想你想得紧。”
“我也想姐姐,一定去。”
师父走到我身边,呢喃了声:“过年了啊”
垂下眼眸,不知想些什么。
“徒儿,咱俩去置办年货不?要过年了。”
“……师父,我今天的书还没温呢!”
“徒儿乖啊,买完咱就回去。再给你买点糖饼做零嘴,怎么样?”
我无话可说。
长沙下雪的那天,新年便到了。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是跑到师父那儿要压岁钱。
“下雪了,穿这么薄就跑出来。”说着把披风给我,手炉也给我。
“师父,新年好。那个…压岁钱。”
“钱又不会跑,倒是你,若是冻感冒了,可吃不到好吃的了。”把一小罐大洋给我。
“在这儿待会吧,出去太冷。”
“师父,你要出门吗?”
“是啊,得去开个会。大冷天的还开会,真是会挑时候,我的床、我温暖的屋啊。哎~我去了啊。”嘴里埋怨着,手上动作不停。
关上门,抬头看天。齐铁嘴道:“过年了啊。”
往张启山家走去。
(年后就要下斗了,冰冰,你……)
☆时间线1927年,冰冰16岁。第二章的剧情是16至19岁的过渡,第三章将着墨于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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