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种

　　四十分钟前。

　　观山悦一身校服踏进一家连锁奶茶店，店内冷白的灯光将她脸色照得更加惨白。

　　“我回来了。”

　　听见声音，吧台里两个女生看了过来，她们身穿连锁奶茶店的统一制服，一个个高，一个个矮，高个的小眼睛，矮个的大眼睛，除了都拥有一个挺拔的鼻子，其他哪哪都不像，难以想象这两人居然是双胞胎。

　　观山悦看一次在心里感叹一次。

　　高个子女生是妹妹李嫣，“钰哥在里面。”

　　矮个子姐姐李燃，“今天有点收获。”

　　观山悦挑眉，她这边连苗头都还没有呢，楚钰哪来的收获？”

　　她朝后厨走去。

　　掀开门帘，只见室内一名身高腿长的花美男坐在躺椅上，他脚边是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

　　楚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中年男人脸上摁灭，灼烈的烫伤让中年男人挣扎起来，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乱叫。

　　“学习生活还适应吗？”楚钰抬头朝她一笑，俊脸炫彩夺目。

　　观山悦冷笑，“你最近好像很喜欢作死，要给你个痛快啊？”

　　楚钰摊手，“闻珂同学，我可是在关心你。”

　　“呵，那真是多谢你了，”观山悦扯了扯身上的校服，“托你的福，我现在天天穿这破玩意儿，起早贪黑去上那破学，你的好意我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呢！还有，你能别在这抽烟吗，真的很臭！”

　　“OK，最后一次。”楚钰投降，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关于你上学这件事我可没办法，这是老杨的意思，李燃李嫣她们都没你合适。”

　　“切。”观山悦懒得跟他扯，也不知道是谁跟老杨建的议。

　　她看了眼地上的中年男人，问：“怎么个意思？”

　　“他是个异血。”楚钰。

　　“异血？”观山悦一顿，“这地方能有异血？”

　　“我也没想到。”楚钰叹了口气，“这次可能有点棘手了，得让老杨再派人过来。”

　　“你等等先，你在哪抓到他的。”观山悦问。

　　“你们学校后面的山上，这家伙正在吃人呢。”楚钰。

　　出人命了……

　　观山悦眉头紧锁。

　　出现异血，意味着这片地区至少有一个A级及以上的妖物。

　　现在他们这四个人，李燃李嫣都是C级且没什么经验，她刚升A，楚钰倒是个先天A级，但妖物A级跟清除人的A级可不是一个概念。

　　观山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怎么搞？老杨接这个委托的时候异闻局明明说最多有个B级妖，现在连个苗头都还没摸到，就来了个异血？”

　　“让周阑衣过来吧。”楚钰想了想，“这单生意还得做。”

　　干他们这行，半年一开张，开张吃半年，没有生意怎么生活啊。

　　“周阑衣会来吗？”观山悦怀疑，“他不是刚回来？”

　　楚钰一笑，“不来不给他钱，你看他来不来。”他掏出手机，“我给老杨打个电话，你看着他。”

　　他起身出去。

　　观山悦来到躺椅前坐下，伸直双腿，靠在椅背，脚边的中年男人瑟瑟发抖，不停后缩想拉开跟她的距离。

　　瞧了瞧那人一嘴的血，观山悦一脚踩上他脚踝，

　　咔——

　　一声脆响。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中年男人剧烈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观山悦移开脚翘起二郎腿，悠悠道：“这里不方便审你，一会你不吐些东西出来，可有你好果子吃。”

　　没一会儿楚钰又进来了，“周阑衣三天后到，我们得提高效率了。”

　　总不能来这么多人就干等着猎物自己冒出来吧。

　　一个月前老杨在局里抢了这单生意，标价三百万，任务介绍是这片地区的一所中学三年内学生自杀人数出奇的高，且大部分自杀对象据调查都是家庭和谐，同学和睦，师生关系良好，且个人性格健康开朗，没有任何能导致自杀的疑点。

　　地方警务局上传该事件后，没过多久异闻局便对外发布了这项任务，官方确认了这系列自杀案为非自然事件，虽然它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虽然是个B级任务，但线索量少，所以悬赏相对较高，现在任务升级，赏金自然还得往上提。

　　观山悦站起来，“现在唯一的进展是这个异血，得找地方审审他。”

　　“他不急。”楚钰将手机踹进兜里，神色认真，“你跟我先去学校后面的山上看看。”

　　第一事发点应该有很多线索，他刚刚带着这异血不方便久留，没有仔细看过现场。

　　“那他呢？”观山悦。

　　“先放这里让李燃她们看着。”楚钰偏了偏头，“走。”

　　两人从仓库出来，路过吧台时楚钰对李燃使了个眼色，李燃会意，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门帘后方。

　　此时街道上下晚自习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吵吵嚷嚷的，楚钰带上帽子，观山悦脱了校服交给李嫣，两人走出店铺拐进旁边的小道一路向上。

　　第一事发点严格来说不算是山，算是山坡，只不过植被茂密，荒草丛生，鲜少有人去上面，不过靠近学校围墙的小坡倒是那些校园情侣的约会圣地。

　　两人避开人群，如同夜行的鬼魅在黑暗中无声穿梭，平常人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花费十分钟不到。

　　眼前是一片半人高的枯草，风一吹便沙沙作响，血腥味在空中飘散，引来了附近几只野猫，黑暗中它们无声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不敢上前。

　　远处，山下的灯光明亮，人影绰绰，隐约传来动感十足的广场舞音乐——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两人没带手电，不过体内混杂的妖血能让他们在极其微弱的光亮中清晰视物。

　　“这么多脚印。”观山悦蹲下身。

　　前几天下过雨，泥土是软的，上面的脚印清晰又混乱，还有许多拖拽剐蹭的痕迹，普通人来说很难在短时间内分析出这些痕迹并得出有效结论。

　　但……

　　“现场不止两个人。”观山悦眉头微蹙，“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一个皮鞋，一个……嗯——像是球鞋……男款……年龄应该在十五岁左右……高中生？”

　　她抬头看向前方正蹲在那具惨目忍睹的尸体前的楚钰。

　　“死者也是名学生。”

　　楚钰招了招手，见她过来，接着道：“一中的校服，男性。”他指了指一旁浸满血渍的课本和物理试卷，“高一1班，田杰雨，应该是死者身份。”

　　观山悦补充：“每个年级的一班都是理科尖子班，普通班八十多个学生是常态，但尖子班只有五十个学生，而且这个卷子是这次月考的试卷，这次月考是县城三所中学的联合考试，试卷是三个学校的老师交换改，今天是统一发卷出成绩的日期。你是怎么想着来这上面的，我们之前探查地形不是来过这吗。”

　　楚钰：“我本想去最后一个自杀的学生家里看看，路过下面那条小路发现了异血的臭味，跟上来时那东西已经把他胸膛吃了一大半。”

　　最后一个自杀的学生，家就在上山那条路旁边的楼房里，他是从自家顶楼跳下去的，现在那栋八层楼房差不多搬空了。

　　观山悦起身在周围仔细巡视了一圈，“除了地上的痕迹，没有其他可疑线索。死者是高一学生，现场第三人按足迹看应该也是高二或者高一的年纪，他的站位离异血和死者相对较远，倒像是旁观者。”

　　楚钰起身：“异血没有伤害他，说明他们认识，他跟死者说不定也认识。”

　　观山悦：“先回去审人，这里……找个人报警吧。”

　　————

　　奶茶店。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李嫣看向进门的一男一女。

　　然而她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收，对面那个女人骤然朝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臂延伸出两米多掠过吧台死死缠住她脖颈不断收紧，喉管被急剧压缩让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大脑充血，眼前模糊一片。

　　后面仓库的李燃听到动静，立马冲了出来，只见李嫣被那个女人抬到了空中，下一秒脖子就会被拧断。

　　银光一闪，李燃手中出现一把水果刀，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她的身体在出击的那一刻化作透明的胶质，灯光照射下几乎分辨不清。

　　那个男人反应迅速，闪身来到女人身前，抬起胳膊，铜皮铁骨阻挡了李燃前三击，不过李燃身形娇小，动作迅猛敏捷，前三击暂时牵住了男人，第四次横劈瞄准了女人章鱼触手般的手臂。

　　感应到朝自己而来的攻势，女人迅速收回右手往后几个撤步，不过李燃的刀依旧在她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蓝色的液体慢慢流出……

　　跌落在地的李嫣强忍着喉咙的剧痛和昏沉的大脑，站了起来。

　　街上现在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恢复了学生下晚自习前的宁静，刚刚店里的动静不算大但也不小，虽然没人看到，但四周摆摊卖宵夜的随时都可能会来查看情况。

　　此刻四人两两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还是那个女人先动了，她手臂上的伤口已不在流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盯着李燃，异化的瞳孔呈“一”字型，眼白变为赤红，触手般的双手挥舞着朝李燃抽来，速度快到传来破空声。

　　李燃不退反近，一个滑铲来到女人脚边，刀刃却被上前的男人徒手捏住，想凭借现在的站位优势控制住她的身形。

　　刀被死死捏住，李燃在地面果断旋身，一个向上飞踢攻击男人面门，借势起身后左手又出现一把匕首，反身刺中男人的咽喉，但对方一身皮肉格外坚硬，刀尖只堪堪没入了几毫米，此时女人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李燃左右两刀阻挡开，然后拉开距离。

　　两次对战，双方的实力都大概摸清，那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来这里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今天突然来了两个混血，李燃毫不犹豫就追了出去，李嫣紧随其后，两人都忽略了仓库的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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