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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曲水流觞
“消息传的还真快。”楚玉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继续道:“不错,我听说今日城外竹林有诗会,所以打算去看看,正好也带着桓远和流桑出门转转。”
她早就知道,她身边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消息传的快也很正常,她想整治其实很简单,但是却没有必要。
楚玉明白,既然桓远无意杀她,那么她和桓远之间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不过以现在桓远对她的敌意,估计他们连平心静气坐下聊聊都做不到。
“公主,桓远身份不便,还是应该严加管控。”容止和桓远聊了一次,他知道桓远心有不甘,所以才有了这样一番警告。
“如何管控?”楚玉反问道。
容止笑了笑,自然的拉起了楚玉的手,将一个小瓶放到了楚玉的掌心之中。
容止的手很热,楚玉的心里一动。未免尴尬,她赶紧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容止给她的瓶子上。
“这是什么?”楚玉晃了晃瓶子,她不觉得容止会给她一瓶毒药。
容止收回手,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好像是在留住楚玉的温度。
他淡淡的开口解释道:“服下一粒,三日内身子乏力,不能跑动,更不能动武。这样一来就不担心桓远逃跑了。”
楚玉想了想,虽然容止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这样做还怎么缓和与桓远的关系,只怕不再结仇都是万幸了。于是楚玉笑了笑,将小瓶又塞回了容止手中,淡淡道:“不必了,我自有分寸,你回去歇息吧!还有,以后少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药。”
容止皱了皱眉,听闻楚玉不愿意对桓远用药,他的心中泛起了些许不悦,但是他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对于楚玉,他还是了解的,楚玉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他恐怕是劝不动的。所以,这个恶人还是由他来做好了!
从楚玉那里离开,容止又一次来到了修远居。
桓远正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案前,看得十分入神。听到脚步声,抬头才发现来人竟然又是容止。
想到昨日不甚愉快的谈话,桓远冷冷的开口道:“容郎君驾临修远居,一大早是有什么吩咐啊?”
容止懒得废话,拿出了药丸,直接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你吃下我便走。”
桓远不是傻子,自然没有那么乖顺的就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给吃了。他一挥手打落了容止手中的小瓶,淡淡道:“若我不吃呢?”
容止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从容的又取出了一个同样的小瓶,温和的开口威胁道:“我不喜欢用强,但是不代表不会用。”
桓远握紧了拳,知道他别无选择,与其被人强迫,还不如自己识趣一点,也能留的一丝体面。于是桓远冷哼一声,拿过瓶子,一仰头便将里边的药丸吞了下去。
容止笑了笑,果然不再停留,立即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粉黛便气喘吁吁的跑进了修远居。她本来早该到了,结果刚刚在路上撞到了墨香,一不小心耽误了了一会,幸亏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桓郎君,公主吩咐您准备一下,待会要带您出府。”
听到侍女传话,桓远这才知道容止为什么这么做,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开始觉得浑身无力起来。
桓远皱起了眉,容止……
楚玉留了充分的时间给桓远和流桑准备,又等了好一会才晃晃悠悠的带着越捷飞走向了公主府大门。
当楚玉和越捷飞到的时候,桓远和流桑已经等在那里了,看样子两个人还说了一会话了,最重要的是,桓远面对流桑竟然难得的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楚玉见状,暗道自己这次带流桑一起去的决定果真没错。
见到楚玉,桓远的神情瞬间僵硬了起来,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行礼的打算。反倒是流桑,开开心心的跑到了楚玉身边,流桑年纪小,让楚玉想起了小时候的刘子业,笑容更柔和了几分。
第一次见到楚玉笑的这样干净纯粹,桓远有些错愕的扫了一眼楚玉。然而,想到了之前楚玉的行径,他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接着便又转过头去,神情满是漠然。
楚玉心中早就有了此行的目的地,于是带着几人,低调的直奔城外平顶山而去。
桓远在公主府毫无自由,更不可能出府游玩,此次出门他心中还是感慨万千。
平顶山上的树林中,已经到了不少人,这些人三三两两的在互相交谈着什么。
流桑看了看四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公主要来这里,这里的哥哥们都好帅啊!公主要一起带回去吗?”
“什么???”楚玉无奈扶额,流桑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流桑说完,还蹦蹦跳跳的走到了越捷飞身边,挤眉弄眼道:“越哥哥,一次带这么多人回去,办得到吗?”
越捷飞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忙咳嗽了几下,无奈的轻轻将流桑推到一边去了。
桓远此时好像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楚玉将门客都送出府去了,原来是喜新厌旧,早就瞄上了这些人!
楚玉几人形貌出众,加之还有流桑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几位郎君也是来参加曲水流觞诗会的吗?”说话的是一个一身书卷气的男子。
楚玉点了点头,微笑道:“是啊!我早就有耳闻这曲水流觞诗会,家兄对诗文也薄有研究,于是今日我们才特意前来。”
桓远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楚玉这句‘家兄’说的其实是他。
那人打量了桓远几眼,接着才笑着继续道:“欢迎欢迎,在下裴述。对了,还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楚玉自然不能说出真名,于是现场编道:“在下喻子楚。这两位是我的表兄喻子远和表弟喻子桑。这……”楚玉回头介绍的时候才发现,越捷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到一边不起眼的地方擦剑去了,所以她就顺势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参加诗会的人好像大多数都十分健谈,几个人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气氛很是热闹。
桓远站在楚玉身后,只能遥遥的看着这些人,眼神中透出了丝丝向往。
正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跑向了一个方向,似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楚玉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她还有些迷糊这人到底是谁,一边的谈话声便已经传了过来……
“王意之?哪个王意之啊?”
“天底下有几个王意之?自然是琅琊王氏的王意之!”
“琅琊王氏繁荣昌盛,爵位蝉联,百年王朝更替,时代变迁却始终屹立不倒,实乃当今第一世家啊!”
“那他是?”
“现任王家主事者是他的伯伯,打算跳过自己儿子,让他继承王家!可惜王郎君宁愿寄情山水,也不愿出相入仕……”
接着便是一阵阵的赞叹和恭维之声。
楚玉听了,心中思量,虽然她没怎么在意,但是她对这琅琊王氏,的确有几分印象。不过,对她来说,知道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对于这样的人物,她没有能力摆布,也不愿意去利用。
王意之到了,诗会便也就开始了。
众人有序落座,纸笔也摆在了一边正中央的书桌之上。
楚玉带着桓远和流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楚玉抱着看戏的心态,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手顿了顿,又给身边的桓远也斟了一杯酒。
桓远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楚玉,也许是心情好了点,虽然依旧一副臭脸,但是还是给面子的喝了楚玉斟的酒。
楚玉笑了笑,接着便转头看向了别处。
桓远放杯子的手僵了僵,别扭的也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楚玉对面不远处是一个蓝衣男子,他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把名贵的古琴,显然他是负责弹琴的。
楚玉看着那男子,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俊美的面容,气质冷若冰霜,身上还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她在哪里见过这人?莫不是什么冤家吧……
诗会很快就开始了,楚玉也意识到她的感觉没错,这蓝衣男子肯定是认识她的。因为,酒杯顺水而下,当酒杯飘到楚玉身后时,琴声也正好停了下来。
看到那男子轻蔑的眼神,楚玉很确定,那男子绝对!绝对!是故意整她!
众人面前,楚玉丝毫不露怯,坦坦荡荡的开口道:“在下并不擅长作诗,可否请同行的堂兄喻子远替我接下?”
楚玉话音刚落,旁边便响起了王意之清朗的声音:“无妨。只不过,他既然代你,那么诗要作两首,酒要喝两杯。”
王意之开口,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喝酒,楚玉从来不怵,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没问题。诗,交给我堂兄,酒,我自己来喝。”
桓远没那么好心去替楚玉解围,他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拒绝,楚玉却早一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桓远,不管是否为我,如此场合你自己难道真的不愿作诗?”
桓远呼吸一窒,虽然理智极力否定,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让他无法拒绝。压抑了那么长时间,此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桓远起身,不自觉的走向了正中央那摆放着纸笔的书案。
楚玉看着桓远挥笔作诗的风姿,顿时起了惜才之心,江淹所言不虚,桓远确是人才,只是欠些敲打!
&……
若不是这次诗会,楚玉肯定没有机会看到桓远像今天这样的‘批量作诗’。
第二支曲子、第三只曲子、第四次曲子……酒顺水而流,每一次琴声停下时,酒杯都是刚好来到她的面前。
楚玉低头笑了笑,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但是看在桓远诗兴正浓,她的酒量也还能招架,她便暂时压下了怒意,再次将面前的两杯酒一饮而尽。
两首、四首、六首、八首……
桓远压抑的诗情在此刻全部被释放了出来,他手下一刻不停,一首首诗如行云流水,简直能称得上字字珠玑。
此时,在场所有文士的话题都是桓远。
甚至,还有人怀疑桓远的诗是他从前就作好的,于是要求桓远现场命题作诗,可是桓远照样不怵,很快便大笔一挥作了出来。
桓远这样出风头,有些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便开始嫉妒。
“……一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无名之辈,也敢在这冒充名士,你们看着!”
抚琴之人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让楚玉感到困扰,他对着楚玉冷哼了一声,抱起自己的古琴便走向了亭外。当他路过桓远身边时,他微微顿了顿,冷声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桓远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闻言,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接着又看向了楚玉。
那蓝衣男子说话声音不小,楚玉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见桓远望过来,楚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桓远好像被楚玉的笑烫到了一般,忙低下了头,继续写着下一首诗,同时暗暗对自己说:她是刘楚玉,桓远,你万万不能被这个女人的外表迷惑,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蓝衣男子再不多言,大步的向着山下走去,任凭裴述在身后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再次回头看上一眼。
这时,桓远身后的草垫忽然起了火。
楚玉一皱眉,当即起身大步走到桓远身边,一把将还在低头奋笔疾书的桓远拉了起来,而跟楚玉一起跑过去的流桑则是重重踩了几下,将火给扑灭了。
桓远语气不悦的问道:“你干什么?”
楚玉气道:“你傻啊!写诗重要还是命重要?”
桓远见楚玉紧张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该用什么态度去应对这样的楚玉。
这时裴述一脸失望的走了回来,摇头道:“子楚兄,不懂就不要乱讲。临危不乱,处事不惊,这才是名士风度。子远兄这般人物,怎会有你这样庸俗的堂弟?”
楚玉哑然,这是哪门子歪理?临危不乱?处事不惊?那日容止接臂时的场景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楚玉撇了撇嘴,这种火烧屁股还不躲的,哪里是什么名士风度?这恐怕只是单纯的智商堪忧吧?
“你说谁庸俗?我们家公……我们家郎君只是担心远哥哥而已!”流桑气急,忙开口替楚玉说话。
周围的人纷纷开口议论,无非是在说楚玉庸俗,不配和他们这些名士同坐,接着便纷纷起身离开了亭子。
流桑气的小脸通红,还想开口说什么,楚玉却拉住了流桑,淡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几乎瞬间便走光了,这时王意之缓缓起身,笑着走到了楚玉和桓远面前,朗声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楚玉挑眉反问道:“什么有意思?”
王意之偏了偏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是眼中却并没有瞧不起楚玉的意思,他玩笑道:“你若问我,我且问谁啊?”
楚玉有些莫名,也笑了笑,这王意之也很有意思啊!
亭子里除了楚玉、桓远和流桑,其他人走了个干净,越捷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走进了亭子里。
流桑抬头眼巴巴的看向了楚玉,问道:“公主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方才那些人让你不开心的?下次我见一个打一个!哼!”
楚玉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小流桑的脑袋,道:“那些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旁人的毁誉,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况且,不是穿着宽衣系阔腰带,擦点粉,会写两句酸诗的就是名士。他们这些人不是治世之才,还入不了我刘楚玉的眼。”
桓远原本正无言的立在一旁,听见这翻话,忍不住看向了楚玉。桓远忽然觉得像是第一次见楚玉一样,这样恣意却不显狂妄的她,是桓远从未见过的。
一时间,桓远竟然有些呆了。
&……
公主府,沐雪园。
一向冷静、从容的容止此时却略微有些走神。
“郎君?到你了。”墨香疑惑的开口提醒道。
容止回过神,将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棋子,是的。刘楚玉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如今又何必多想那许多?容止摇摇头,不,只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现在她还不能死。
“时间差不多了。”一子落下,即使走神,容止也赢了这局棋。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墨香看着棋局皱了皱眉,接着抬头问道。
容止站起身,看向了远处,“大约是……刺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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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17-07曲水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