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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地窖協議(上)
那場對話落幕後,霍格華茲又恢復了表面的安寧,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然而潘墨並未離去。
他自塔樓拾階而下,長廊空無一人,唯有風聲沿著石壁低低掠過,捲起遠處鐘聲最後一縷殘響。
他心中自知——鄧不利多不會動手。
至少,在尚未掌握鐵證之前,這位老巫師永不會輕啟雷霆。
可他已無暇再蹉跎。
於是,他轉身往地窖前進。
那裡藏著一人——素來行走於光影之間,深諳灰色地帶的分寸與代價。
夜色更深沉了。地窖濕冷如霜,空氣裡滿是石壁滲出的寒意;遠處滴水聲規律落下,一滴一滴,彷彿替誰倒數。
潘墨立於地窖中央,披風靜垂,黑鐵手套在搖晃的燭光中映出淡淡冷芒,宛若未語的誓約。
「讓波特背下這場流言。」
他語氣平穩無波,彷彿只是把一項既定結論輕輕放在桌上。
斯內普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冷意如刃。
「不可能。」
潘墨的目光略微一沉。那聲拒絕乾淨利落,毫無猶疑——
像一扇鐵門在他面前砰然闔上。
「他不過是個孩子。」
斯內普的聲音低沉沙啞,壓抑的怒意沿著語尾蔓延,「而且——」
話到此處,他猛地收住,像是將某個名字、某段傷痕,生生咬碎在齒間。
「伊萬斯的孩子,」潘墨替他接了下去,語氣依舊平靜如水,無情緒起伏,「我知道。」
沒有嘲弄,沒有不敬。
正因如此,那份平靜反而更顯沉重。
「你要我保護她,卻讓我去利用他?」
斯內普冷聲吐字,語氣裡那股壓抑的反感幾乎要溢出來,「你以為我會同意?」
「我以為——」潘墨垂眼,聲線低沉如夜,「你會記得那場審判。」
斯內普的表情瞬間僵住,像被一刀封喉。
「當年若不是鄧不利多與穆迪出面,她早已被定罪,押往聖芒戈的封印室。」
潘墨語調平靜得近乎冷淡,卻是每個字都如同敲在鐵鑄的記憶上,迴響沉重。
「我們那一次僥倖保住她的性命——可付出的代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燭火輕顫,映在斯內普臉上,陰影如刀痕般斜落,將他神情的每一分壓抑都刻得更深。
「你在拿那場錯事威脅我?」
他低聲開口,怒意被他死死壓住,卻仍在語尾滲出冷刺。
「我是在提醒你。」
潘墨的聲音冷得像從石縫裡滲出,「霍格華茲只要再起一次風波,她就會成為下一個被推上去的孩子。你我都明白,那不是她能承受的地方。」
斯內普猛地抬眼,語氣倏然拔高,像被逼到懸崖邊的野獸。
「那也輪不到另一個孩子去替她擋刀!我不會讓波特成為你們的犧牲品。」
聲音落下,地窖的寒氣都被震得一瞬停住。
潘墨的神情依舊沉靜,連眉眼都未曾掀起半分波瀾。
只是聲線更沉、更冷,如夜裡壓下來的霜。
「你以為我願意?」
他低聲道,「但不這麼做——她活不過這個學期。」
斯內普冷笑出聲,那笑意薄得像刀鋒,幾乎是咬著每個字。
「那波特就能活過這個學期?」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碰,像兩把冷刃在火光間短暫擦過——一瞬明亮,一瞬熄滅。
「我不打算讓任何人死去,」
潘墨開口時語氣極淡,卻沉得像深水,「但若命中註定必有一人被盯上——」
他停了一瞬,像是將某種埋藏已久的執念壓回胸中。
「我寧願那個人不是她。」
語落如碑,冷靜得無從辯駁,也無從逃避。
他沉默了一瞬,像在秤量最後那分猶疑,終於補上那句壓得人心口發緊的話:
「我已確認過——波特聽得懂蛇語。」
斯內普的神情猛地一震,寒意瞬間從眼底漫上來。
「你怎麼知道?」
「萬聖節那晚。」
潘墨的語氣沉穩,平靜得彷彿只是翻開一頁記錄,「他沿著那聲音跑遍整條走廊,沒有半分遲疑。最後停在那面被血寫過字的牆前。」
他抬眼,語調依舊平直:
「別人只聽見風聲。唯獨他——在回應。」
斯內普眉心深深蹙下。那一夜的狼藉他自然記得——滿地水痕,牆上猩紅的字跡,被倒掛在火把上的洛麗絲夫人。
只是從未有人提起過——原來還有那樣的細節。
潘墨沒有停,他的聲音沉靜,卻像一把釘子往事實裡慢慢壓下:
「他聽得懂,卻不自知。這樣的孩子——最容易被命運借道而行。」
字字如霜,如夜裡無聲落下的重雪。
斯內普直直盯著他,眼底翻湧的怒意像火星般閃過,隨即熄滅,只剩陰沉難辨的光。
潘墨沒有趁勢逼迫,也沒有再多作辯白,只以那種冰冷卻平穩的語調道:
「總要有人承受視線,才能讓真正該活下來的人被遺忘。」
話落,地窖忽地靜得過分。
沉默像一層霧,無聲無色,卻越壓越低。
斯內普的手在袍袖下輕微顫了顫,像是在咬住某個不願承認的念頭。
良久,他終於開口,聲音啞得幾乎聽不出情緒:
「……我會考慮。」
彷彿這四個字,是從冰層底下拖出的重物。
潘墨沒有再言語,只微微轉身。燭火從他肩側掠過,落於黑鐵手套上的符文之上——那一道道深刻的線條在光裡閃了閃,仿佛某種被塵封的誓言再次蘇醒。
「別忘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重量,「當年她能活下——不是因為公正,而是因為有人力排眾議。」
隨著潘墨的話音落下,室內重歸沉寂。那份沉寂不是空,卻像積了霜的夜——薄冷、乾澀,將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一寸寸覆住。
他並未再回頭,只抬手將披風理順,動作沉穩得如同祭司替某段將終之事封棺。黑鐵手套在空氣裡掠過時,符文又亮了一瞬,宛若最後的提醒。
下一刻,他邁步離去。
燭火在他身後微微傾動,影子被拉得極長——
像是跨越了千年的誓約與血,令人不由得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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