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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
第二日,天蒙蒙间,海东戈又一次被那巨兽白牙的吼声震醒,只这一次那声音没有昨夜可怕,出了门她才知,原是巨兽要去顶替老牛干活去了……
阿鲜族人整装站在石林外,阴郁天色下黑红一片,海东戈想着,好似除了那日被照谷和谷照掳来,她就少有见这地界出过太阳。
“这石林……怎这般奇怪?”海东戈夹在无双和沈天背后探头探脑,三人未混去人群,可她却始终觊觎白牙。
真威风啊~
满脑子都想坐上去瞧瞧的海东戈心思活泛了起来:到底怎才能办到呢?
“那老婆子,你可认出了?”无双抱起手在胸前,侧头看着海东戈弓着身子鬼祟模样,当真好笑。
“谁?”海东戈仰着脖子看他,还是鬼祟着,一时有些听不明白无双的话。
无双顺着视线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石林里走过来的那个老妇,那妇人正牵着个小孩儿,是六花。
“昨晚上吓得你跳到我怀里尖叫的那个人影,不认识了?”
海东戈先是一呆,仔仔细细看那老妇的面貌,接着从那一双浑浊的眼珠里认出了她,便浑身一抖,僵在了当场。
沈天瞧她那模样,失笑着一手落在她头顶轻揉了揉,这才把‘冰冻’的人化开一般。
“她这人简直有病,大半夜的跑来我屋外吓唬人!”海东戈把沈天的手抓下来握起,告状似的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沈天任由她牵着,却越过东戈同无双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传递着什么消息,唯独海东戈还投入,忽略了。
“昨夜我本可切了那老妇的脑袋,倒是朝卷那女人出手救了她。”无双口中说得似乎非是一条人命,更像厨子抽刀准备切个菜头一样轻易。
然沈天却并不应他,“阿鲜族中,有祭祀习俗,那妇人是主祭,她身后的石林,是阿鲜族祭之地。”
海东戈闻言站正了身,瞅着沈天去问,“你怎知这般多?”
她那一脸沈天也太厉害的模样,惹了无双不屑。
“看来那天天来给你送饭的小孩儿,也不简单啊。”无双嘲弄着。
海东戈这下从二人身后走了出来,她将无双的话听进去了,便一脸困惑为难又纳罕的神情看着六花。
六花还牵着老妇的手,她今天穿了一身新衣裳,可同旧衣裳却实则没差,还是红色的外袍,兜帽扣在她小小脑袋上,有些违和。
看那边海东戈瞧自己,六花便扬起了嘴角,很浅的笑容,小跑来看海东戈。
“你吃早食了吗?六花今儿很忙,没去送餐食。”
六花看去好开怀,她这年岁当是自小在这地界生长大的,可这会儿却半点儿没有要离开的留恋。
海东戈犹豫着牵起六花的小手,却望去远处同样回看的老妇。
“她是谁?”
六花闻言扭过身子,“那是阿么呀?”
海东戈震惊瞪大眼,在六花和老妇身上来回,这很失礼,好在六花不懂这些。
“东戈姐姐?”六花摇着失神的海东戈。
“啊……啊?”海东戈又低头,她总觉那老妇在看自己,“那,那六花去忙吧。”她动手将六花朝着人群送了两步。
“不用不用,六花也没那般忙的。”六花不肯走,贴靠去海东戈腿边,“阿鲜要送神,六花小,使不上力气的。”
神……?
海东戈闻言侧目沈天,心说这便是他方才说的祭祀?
沈天轻点头,算是回应,可无双却又言。
“我听那刘琴乐说今日这巨兽要驮走的便是神像。”无双不阴不阳地讽弄着,眯起眼不善地打量石林。
“这石林在这处可当真突兀。”海东戈突然瞭望远山,心下陡生好奇。
“这石林,有些门道。”沈天走向海东戈,“想来是长生师手笔。”
“长生师啊~”无双来了兴致,复又觉不对,“你怎得唤你自个儿师父名讳?这么潇洒?”
沈天笑了笑,末了回看无双似乎也有深意,“在你无双公子这儿,还讲究尊师重道了?”
无双哑然,“……那倒也是。”
“来了来了来了!”听着远处那动静,海东戈莫名激动了起来,握着六花的手不停地甩。
可相比于她这兴奋劲儿,阿鲜族人却很平静,甚至,有些沉重……
阿鲜卑在还未散尽的晨雾下现身,族人皆在石林外静候,他的身后无人追随,只有那个庞然大物。
只这一次再见白牙,海东戈的笑意却维持不住。
她没有办法忽略,忽略巨兽背上那尊盖着红布的神像。
摇摇,摆摆,巨兽白牙每走近一步,海东戈欲要逃走的感念便强一分。
她不知这念头从何而来,许只因她始终都对阿鲜卑还有忌惮。
“这石像……”海东戈看向白牙,她这会儿再没了想要坐上去瞧瞧的欲望,只看那上面石像觉得白日也阴森,“它,它摇起来,倒是像活了似的哈……”
海东戈拉扯着六花退了两步,到了沈天可以护下她的范围。
“啧,遮遮掩掩。”无双瞧天瞧地,瞧谁都不算满意。
可海东戈却听出了他话里奇怪,就斜着眼去警告,“你莫要打那石像主意,阿鲜族人如此隆重,你小心——”
“小心是什么?”无双不愿听,压低声音威胁,海东戈立时就闭了嘴。
比起阿鲜族人什么的,还是自己小命比较重要。
正想着,竹林外一阵哨声传来,海东戈扭头,抓着六花的力气莫名大了一分。
这一时众人都被那声音吸引,海东戈瞧着那边儿刘琴乐和叶三他们也是一脸不明,便更是好奇。
“这谁?是否内力深厚?”
无双蔑过一眼,“岂止内功深厚,怕是没这哨声,我等死都不知何人手笔。”
东戈尴尬讪笑,“夸张了些……”
无双冷哼,同这没功夫的小傻子说甚都是浪费口舌,“你且看就是。”
话音方落,海东戈还不待去坐等瞧,就觉罡风自脚下腾升,那感觉犹如地间失序,她跌落了无尽山底,便下意识扯住沈天衣袖,还不忘把六花拉得紧。
只她也慌乱,箍着六花脖子徒留小孩儿挣扎着蹬腿。
沈天见状一手推掌在海东戈背后,气脉竟瞬时通畅,东戈这才仿若落定谷底,忙乱着把六花松开了。
“六花六花,当真对你不起,我——”还愧疚着的人忙给六花安慰,想着莫要人家长辈瞧见怨恨,却在看向远处那老妇时,哑然当场。
接着,便只余海东戈一声刺耳的锐鸣,冲破还不散去晨雾的灰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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