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表情包拯救世界

　　伟大的教育学家米拉尼.巴恩斯曾经说过，对付校园暴力最好的方式既不是和稀泥，也不是视而不见，更不是让双方家长来一场从社会地位到关系网的比拼来决定谁的孩子应该站在食物链顶端——而是让那种再无法为所欲为的无力感、随时担心被打击报复的恐惧成为暴力实施者的噩梦。

　　C班的孩子们让巴恩斯老师魔鬼训练了足足半年，从开始的跑步到后面的负重越野、自由搏击、武器设计甚至射击课程的融入，到了现在这二十几个学生已经彻底成为了真正的战士，只是他们自己还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变化还是悄然进行着。刚开始大家只是不会被那些不良骚扰得那么频繁；渐渐地，就没有人来欺负他们了；到现在，连A班的那群家伙都对他们敬而远之，有的甚至见面都躲着，目光闪烁，像极了之前被欺负的自己……

　　“巴恩斯老师，我不理解。”一天的训练结束了，同属于A班的哈马尔眉头紧皱，不适地整理了一下领结——整个学校或许只有他老老实实穿着校服而不是用宽大的卫衣配拖鞋。

　　他抱臂和C班同学们一起坐在树下，浓眉紧蹙。“孤狼做事的确一直让人摸不到头脑，但是连艾玛那样嚣张的家伙都收敛了那么多，这是为什么？”

　　哈马尔认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坐在他身边的莉莉看了眼他那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制服，一时间不知道这个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也不能理解。”眼镜妹妹也严肃地举起了手。

　　莉莉的眼神放空了。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昨天单手单杠回旋了三周半，训练结束之后还说想放松一下，在游泳池里面游的那个速度像安了马达一样，水花都快崩到场馆外面了。

　　这帮家伙是真的奇怪啊。莉莉这样想着，并如常单手轮换练习着她那据说有助于思考的100kg粉色小哑铃。

　　全校情商最高的孩子终于等来了发言的机会。“老师我知道，是你半年来的训练让我们变得比他们强了是吧！那我们是不是能锤爆他们，把之前的仇报回来？”

　　他看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眼睛都闪亮亮的，想必是等待这个机会不知道多久了。这孩子平时热心又活泼，可他现在只想给予那些可恶的家伙同等的痛击！

　　巴恩斯老师正面向夕阳摸鱼发短信，碎发都裹着毛茸茸的光。她的短信联系人只有一位“brother”，半月一次的通信历史记录显得那样简洁、规律而富有深度。
　　——你好吗？
　　——我很好。
　　——你好吗？
　　——我很好。
　　——好吗？
　　——很好。
　　——好？
　　——嗯。
　　她看着最新到来的简讯“？”，默默回了个“。”，想了想又发了条“你呢？”

　　等待对方回复的时候，孩子们的疑问就来了。该不该报复吗？身为一个老师在这种时候应该怎么说呢？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放下过去才能拥抱将来、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老师不希望你们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巴恩斯老师没有考虑很久，果断做出了一个违背先师的决定。她没回头，可学生们从声音便可以听得出来她此时必定是眉眼含笑，像任何时候一样稳重温和，不愧是一个拥有起码20年教龄的中年老教师。

　　“可以哦。”

　　“可是，巴恩斯老师——”哈马尔有些惊愕，“这样的话我们不就和那些家伙一样垃圾了吗？”

　　“你确定吗？哈马尔你可真是个圣人，耶稣应该从十字架上下来然后换你上去！你之前被那群家伙打得很惨吧？连莉莉这样的女生之前不也是经常让艾玛他们三个欺负得脸上都带伤？至少我愿意通过在这几天里成为一个垃圾的方式，来给前两年饱受摧残的我自己一个交代。”情商最高的靓仔情绪很激动，小脸通红不说，连脖子都染上了血色。

　　学生们纷纷就“得到力量之后该不该进行打击报复”的话题展开了激烈的探讨，没人注意到亲爱的老师去了哪里。等到这场辩论接近尾声，巴恩斯老师已经开着飞车带着晚餐回来了。

　　巴恩斯老师提着比她人体积还大的餐盒与餐后水果从车上下来的身影过于伟岸，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那种让他们不由自主平静下来的汹涌感情是对于恩师的感激，还是因殷切的长辈关怀而生的感动。

　　孩子们纷纷前来帮忙，还有的轻车熟路地从飞车后备箱取出野餐小桌布铺好，开始放置餐盒。

　　“巴恩斯老师！您说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听你的！”情商TOP的靓仔眼圈红红的，他觉得老师手里的橘子肯定特别甜。

　　“这个需要大家自己来判断哦。”巴恩斯老师笑眯眯地递给靓仔一个鸡腿。“是同学们自己经历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老师没办法感同身受，所以没办法代为做出决定。”

　　又大又圆的夕阳挂在城市尽头半落不落，大片融了暖意的绯红晚霞使出浑身解数，让这片天幕不再同当日倒映在那孩子瞳孔里的那般冰冷。

　　“你的恩怨分明，哈马尔的正直骄傲都是不错的品质，但是同学们，你们要永远牢记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这年头买外带不送纸巾，米拉尼非常自然地把手搭在小孩的深色外套的肩膀处，很隐蔽地蹭了蹭，那一块布料在晚霞之下泛起了油光。

　　“很高兴能陪伴同学们得到些许至少可以稍微撼动自身命运的力量。生之如舟，在海上漂泊，航向的重要性最是无法衡量。不光是普通人，连被邪恶组织控制的杀人武器、费尽心血几十年坏事做尽才能达成目标的可悲愚者……类似这种在跳出围城之后连活着都找不到目标的倒霉蛋，全都是一样的。”米拉尼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演讲词。

　　巴恩斯老师可真幽默，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孩子们善意地笑了起来，唯有莉莉有所察觉，望过来的碧绿大眼睛满溢着担忧。

　　老师也没有很在意，坐下来和学生们一起吃饭，如常温温柔柔地笑弯了眉眼。“去做你们觉得正确的事吧。”至于打破天幕、让越界的孩子们回归正轨这种事情，就让大人来做。

　　——

　　愉快的晚餐时间之后，学生们收拾好场地陆续道别，最后留下的只剩下个戴着兔耳兜帽的甜美女孩子。

　　“我现在可以与那个人好好打一架了。”少女坐在校工先生刚做好的秋千上，勾起手指拉着两边的绳子，看着有点闷闷不乐。“她的确是邪恶组织控制的杀人机器啦……但是也很可怜，为了保持战斗力，他们从来不给她吃药剂之外的东西，也不被允许和工作人员、任务目标之外的人接触。”

　　那个负责清扫的莉莉克隆人之一吗？巴恩斯老师有点疑惑，这个莉莉为什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

　　“和她比起来我已经很幸福了。”眼前的莉莉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至少比所有的‘莉莉’都幸福。小时候有疼爱我的修女，开始上学遇见了哈马尔一直试图保护我，现在又遇到了你。”

　　眼看莉莉真诚地望过来要开始说些危险的话，巴恩斯老师赶紧点点头，“老师知道自己人不错，但是你千万不要爱上我。”

　　“……？”莉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巴恩斯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性格本来就像个中年人，现在更是像个油腻的中年人。”

　　一只本地乌鸦扑闪着翅膀打落了两片树叶，小姑娘自此不再言语。

　　油腻的中年人沉默半晌，见莉莉还沉闷地坐在秋千上郁郁寡欢，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暗自思忖这孩子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带她出去玩，于是恍然大悟地抓起兔兔的后颈把她塞进了飞车里。

　　“去哪里？动物园关门了，老师带你去看蚂蚁搬家吧。”巴恩斯老师欢快地系好了安全带，一脚油门冲出了天际。

　　可莉莉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等巴恩斯老师这一脚油门松开些许，她的额头砰的一下撞在了前方的驾驶位靠背上，那种包含强烈怨念的视线几乎凝成实体，戳得米拉尼后背发冷。“那个，我只是想再荡一会儿秋千……还有，为什么是动物园，难道你也觉得我像只兔子吗？”

　　飞车很快到达目的地，莉莉怀疑开这么快就是因为自己的话对方不想接。

　　“很可惜，蚂蚁已经搬家结束了。”巴恩斯老师对着地上的蚂蚁故居遗憾地摇摇头，这种荒郊野外，要不是她偶尔会到处乱晃也发现不了这里有个巨大的蚂蚁窝。

　　“……”莉莉环顾四周，觉得凭这郊区郊区的程度，哪怕老师把自己剁了埋在这里，五十年内都不会有人发现——而五十年后发现她的更可能是房地产开发商或者到鬼屋探险的熊孩子。

　　“啊呜————”夜幕降临后，这就是野兽的乐园。复数的狼嚎声自旷野边缘传导而来，吓了莉莉一跳，最可怕的是，听声音狼群的距离大概不算远。

　　这里是黑利最北边。早年是煤炭日产量最高的矿区，因煤炭储量丰富带动了区域的繁荣。可惜现在资源采掘殆尽，地下空洞巨大，很是危险，居民们也因此纷纷搬离。遗留下来的建筑在岁月流逝中剥落崩裂，此处逐渐就成了一座多为旷野与残垣的空城，吸引了不少野生动物在此定居。

　　讲道理，莉莉今天本应该在安全舒适的校区坐在秋千上45°角仰望天空，让少女的心事在秋千的前后摇晃中如花香般摇曳，而不是和那位把自己混成教官、只会拿着把破电吉他给大家助威以此彰显自己还没忘了本分的艺术老师一起，惨兮兮地蹲在破败的喷泉雕像顶部被群狼环伺。

　　“巴恩斯老师，谢谢你。”莉莉抱着举煤球女神雕像的手臂站在其肩膀上，咬牙切齿地表达了感谢。“我们该怎么回去？”

　　巴恩斯老师则站在举煤球女神雕像的头顶上，背着手面带微笑，看上去气定神闲。

　　实际上也很茫然。

　　五只龇牙咧嘴的狼在五米高的雕像底下转圈圈，就等着那两个人类什么时候掉下来一饱口福，巴恩斯老师就保持着那种眺望橘子洲头的状态遥望远方，可是四下都是黑漆漆的，啥都没有。她只觉得人类的本能太奇妙了，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上车跑，而是抱着孩子几步跳上高处，人类进化之前果然是猴对吧？

　　“哎呀，有趣。”巴恩斯老师发出了老人家的感慨。

　　“哪里有趣了……”莉莉毛都炸了，不过经过快速的心态调整，小姑娘很快就显得比她的巴恩斯老师还平和。“没想到最后是死在这里，也算是可以了。”

　　毕竟自己作为乌鸦城少数看得到部分真实的克隆人，已经在这短暂的一生里收获了很多幸福，只是可惜，哈马尔帮助了她那么多，她却不能为哈马尔做任何事……少女惆怅地湿了眼眶。

　　“看，有鹿。”巴恩斯老师的嗓音在夜色里清凌凌的，被打断了悲伤的莉莉下意识看向老师手指的方向。那里的确有一只小鹿，鹿角还不大，看着还没成年。它不幸误入了狼群的狩猎场，慌乱之下轻微的动作不巧碰到了部分干枯的灌木，沙沙的响声在静谧的夜晚很是明显。

　　狼群回头了，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泛着肉食动物特有的凶光。高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掉下来的、看上去肉不多的人类，与肥美鲜嫩、近在眼前的鹿，狼群的选择毋庸置疑。

　　在狼群选择逐鹿北区的瞬间，巴恩斯老师的反应快的惊人，她迅速抱着莉莉几下借力跳下雕像、冲进停靠在残破水泥路边的绿色飞车里，关门起飞架炮一气呵成。

　　这万丈光芒与惊天一响来得太快，快到狼群在被轰成残渣之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莉莉和拼命奔跑的鹿也不知道。

　　那小鹿跑得蹄子飞起直到消失在夜色里，只知道身后有一声奇怪的巨响，根本没敢回头见证狼群的消失。

　　“巴恩斯老师，我们这算不算违背自然规律，打破生态平衡？人类不是不应该插手自然界吗。”莉莉被塞进了副驾驶，看着下方被炸出来的大坑，表情很是放空。“啊，虽然狼群差点吃了我们。”

　　“这种说法真是傲慢，我们明明也是动物，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怎么能说得像人类是什么游离在自然界外的高等生物一样。”飞车行驶在夜空，莉莉借着车灯看到她那古板的艺术老师含着笑，习惯性地往大衣胸口内侧的口袋伸手，好像在试图掏什么东西，没摸到就尴尬地放弃了。

　　“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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